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作者所有,请于阅览后24小时内删除。 书名:昏了,婚了 作者:风卷珠帘 文案: 他背对着灯光,英俊的脸掩在一片阴影之中,易小绽看不清他的表情。黑色的风衣被寒风吹起一角,头发也被吹得有些散乱,但是他在举手投足间流露的都是成功男人才有的沉稳与优雅。 这样的男人是鸦片,但凡女人都很难不被他迷惑。但易小绽知道自己应该是一个例外,也必须是个例外,因为她知道灰姑娘的故事只能发生童话中,而眼前的这个人,对于她而言只是一个梦而已! 内容标签:天作之和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第 1 章   作者有话要说:     门锁响动,易小绽还没来得及回头,便听到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不是告诉你了吗?这些事情你不必去做。”   易小绽拿着抹布的右手一顿,但也只是短短的一秒钟,接着她又开始自顾自地干起手中的话。 其实根本不必回头,不必看那张帅气冷俊的脸,就已经知道他那不耐的表情,有鄙视,有嘲讽,抑或还有些别的什么。   或许是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唐继闯的声音稍稍和缓了一些:“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呢?”这在他已经是极大的忍耐。唐继闯脾气火爆,一次秘书没接他的电话,见到秘书之后,他不问缘由,上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斥责。   淡淡的语气,却是疏离。易小绽能够听出其中的埋怨与不满,虽然她和这个男人生活了不长的时间,虽然在这个屋檐下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但是易小绽知道,唐继闯,这个男人,是一个强势的吃不得亏的人。   易小绽仍蹲在那里仔细地擦拭着地面,其实地板上并不脏,只不过这已成为一种习惯。她低垂着头,长长的刘海遮盖住了眼睛,她的目光柔和,但仔细看便会发现,这个女孩的眼中闪烁着与她的年龄不相符的的光芒,似是历尽人世沧桑,目光坚韧且倔强。   她轻声细语、缓缓说道:“我把手机放在包里了。”说罢,易小绽站起身来,也许是蹲得时间长了一些,她身体晃了一晃,眼前有些发黑。   她扶住额头,等这些不适的症状消失,才慢慢解释道:“我把手机调成了震动,您打电话的时候我没有听见,唐先生,对不起,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她上班的时候,从来都将手机调成静音或震动,这也是她这么多年养成的一种习惯。不想让别人挑出差错,自己首先要做的完美无缺、无懈可击。   唐继闯扬扬眉,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做声,而是走了几步坐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含在嘴里,拿出火机点燃,缭绕烟雾的朦胧中可以隐约看到他紧锁的眉头。   抽了几口烟,他顺手拿起易小绽放在沙发上的背包。   这个背包价值不菲,是他去年出国时特意为宋浅樱买的礼物。   宋浅樱背了几次,便放在柜子里。好长时间了,这个包就像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弃妃,没有人理睬,更没有人去爱。那天唐继闯看到她的牛仔包实在简陋,他便将这个包丢给了她,有些人对这个包不屑一顾,但是也许另外一个人却视若珍宝。   叼着烟,皱着眉,他打开了包,快速地扫了一眼,里面装的东西不多,东西很简单:一串钥匙、一个磨破了边的钱包,还有一部老旧的手机。   这几件简陋的什物与背包光鲜的外表格格不入,就像一件华丽的衣服包裹着一副老态龙钟、风烛残年的身躯。   吐出一个烟圈,他将手机拿出来,这是一部样式很老很笨重的诺基亚手机,边边角角都磨掉了漆,有些地方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难以想象这样一部手机怎么可能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使用的东西。   “前些日子我不是给你了一部手机?”盯着手机上自己打的那五个未接电话,唐继闯的脸色有些难看,又吐了一口烟雾,也顺便将自己心中的怒气吐出一些。他是一个霸道的人,但是除了工作之外,他一向不习惯向女人发火。   “我看这个手机还能用,诺基亚质量很好的,平时我也只是打打接接电话,所以用不着太多的功能。”易小绽低着头解释道。   前几天的公司新年年会上,有一个摸奖环节,最后还剩了几部手机,不知怎么他忽然想起了易小绽,便拿了一部给她。   但没想到的是,易小绽转手卖给了同事,而卖手机换来的钱的就飞到了离威城千里之外的家乡,或许早就变成了苦口却给父母带来希冀的草药。   寒冷的冬季又如期而至,但是对她家来说,这个季节就是一个需要加十二分的小心才能过去的坎儿。不知爸爸的腿病怎么样了,哮喘病发作了没有?不知妈妈的风湿病是不是又加重了?不知姐姐小芳是不是还要起早赶集卖货?不知弟弟小广又添加了新棉衣没有?还有和自己同在一个城市上大学的妹妹小蓓零花钱还够吗?   面前的女人虽然在看着他,但是神思有些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唐继闯轻咳了一声,易小绽回过神了,仍是没有说话,拿着手中的抹布往洗手间走去。   “是这样,小……”唐继闯将烟头掐掉扔在茶几上的烟里,那个未喊出的字却生生地卡在那里。   “小绽,易小绽,唐先生。”她蓦地停住脚步,转身回头,表情平静,语调随和,听不出有什么不满的情绪。   “今天晚上,到爷爷奶奶家去吃饭。”唐继闯低头看了看手表,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尴尬, “你收拾一下,半个钟头后一起走。”   没有理会易小绽的反应,说罢唐继闯迈着大步径直走进书房,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易小绽慢慢地走进洗刷间,打开水龙头,水哗哗地流着,她掬了一把凉水拍在脸上,真凉,好爽。   在这个有地暖的屋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她的脸微微发热。   没有擦拭,就这样湿着一张脸,易小绽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住的这间屋子是客房,浅浅的色调,装饰极其简单,雪白的四面墙、一排浅褐色的衣柜和一张大大的床,床旁是一张乳色的桌子,上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几本书。窗帘是粉粉的颜色,床单是淡淡的蓝色。这该是童话故事中美丽的小公主喜欢的颜色吧。   这样简简单单的一间房,却是易小绽从小连做梦都不会梦的地方。   她不会奢望自己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她的愿望很简单,只希望一家人能够健健康康,相亲相爱,而拥有了大房子,就一定会幸福吗?不一定;但是,没有钱,应该是不会幸福的吧,因为没有钱,爸爸的病才一拖再拖,以至于无法下床行走;因为没有钱,姐姐嫁给了比她大十多岁的光棍,好在姐夫对姐姐不错;因为没有钱,她小小年纪才不得不辍学打工;因为没有钱,懂事的弟弟在学习的空隙还要打工挣钱,因为没有钱,爱美的妹妹一年也穿不上一件漂亮的衣服。   而为了钱,她可以违背原则做了自己原本厌弃的事情。或许在有些女孩看来,她是幸运的,但是,于她来说,这却是一个无法启齿难以言说的秘密,甚至是一种一辈子也无法洗刷掉的耻辱。   去年冬天,当她为了钱而四处奔波的时候,好心的老乡知道了她的境况,因为老乡要回家乡,所以把她原来的一份周末钟点工的工作介绍了给了小绽,工作轻松而简单,每周六下午来房子打扫一次卫生,每次100块钱。或许知道她的难处,老乡的雇主很大方,一次性地预付给她一年五千块的工资。   第一次进入唐继闯的这个房子,易小绽难掩惊诧,宽敞明亮的屋子,三室两厅,装饰并不华丽,但是在素雅低调中却让她产生了一种不知所措的自卑感。她就像走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不知在哪里放脚。   跟在身后的老乡见怪不怪,开玩笑道:“小绽,你可真是好运气,这个家就像是小唐先生的一个宾馆,一个星期不回来住一次。家里也不怎么脏,你不来收拾,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易小绽只是微笑,并不言语。   她不是一个不知感恩的人,她感谢老乡的帮助,不会给她制造麻烦。更重要的是,她不是一个喜欢贪小便宜的人,拿了人家的钱,就应该认认真真地给人家干活,从小爸爸妈妈就这样教育她。   第一次干活的时候,易小绽很是卖力,把屋子的里里外外、边边角角都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在她看来,这样漂亮的房子就应该窗明几净,纤尘不染。   易小绽收回视线,打开衣柜,翻了翻她的旧旧的旅行包,从里面掏出一件毛衣,这是两年前她在商场做服务员时,趁着年底商品打折时狠狠心买下的,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样式简单自然,黑色衬着她的皮肤白净,但也更显她单薄柔弱。   时间还早,她在床边坐下来,随手拿起床头的书本翻了起来。她报了一个高考补习班,为了能省下更多的钱,她平日里都是利用闲暇时间自学,只有到了周末的时候,她才去一次补习班,向老师请教一下问题。   以前上学的时候没感觉学习起来这么吃力,可能是放下书本时间长了,也可能是年龄有些大了,记忆力也赶不上十几岁的时候了,明明很简单的东西,要记上半天才能勉强记住,明明很容易的问题,左思右想还不知其所以然。   “咚、咚、咚” 敲门声在外面有节奏的响起。    ☆、第 2 章   作者有话要说:     2   易小绽愣了愣,看了看桌子上的手机,放下书起身打开门,门外伫立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   “唐先生,有什么事吗?”才只过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应该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向她交代的吧。   “收拾好了吗?外面下雪了,我怕路上不好走,我们还是早走一会儿吧。”唐继闯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开了最上面的一个扣子,说话间,喉结微动。   只点点头,易小绽并没有说话,转身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抓起挂着的那件灰色的半身羽绒服,快速地穿上:“唐先生,那我们走吧。”   “你就穿这个?”唐继闯右手伸手指了指她的羽绒服,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易小绽望着他的脸愣了一下神,这是他进了家之后除了皱眉之外第一个如此生动的表情。   “唐先生,这衣服有什么问题吗?”易小绽轻声反问道。   这件羽绒服是她今年刚入冬时才买的,虽然样式有些老旧,但是很暖和,平时她是舍不得穿的。可是在他眼里,这件新衣服就如她一样,是一堆无用的垃圾吧。易小绽心中不免自嘲,饱汉子不知饿汉子,富人永远不知道穷人的苦。   唐继闯没有作声,转身出去,推开自己房间的门,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紫色的女士大衣。   他的脚上并没有穿拖鞋,只穿了白色的袜子,走动的时候,脚落在地上没有一点声音,就像一只悄无声息的大型猫科动物,安静却让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唐先生,这不是我的衣服。”望着递过来的大衣,易小绽连忙摆手。   “放心吧,没人穿过。”他的眉头又微微皱起,声音仍是清寒如水。   易小绽不再推辞只得接过,手捧着衣服怔怔地站在那里。   唐继闯低头,一只手拎着衣领,另一只手拿剪刀把上面的商标剪掉。   易小绽默声走进房间,脱下灰色的羽绒服,小心地将大衣穿上。   她曾在商场里做过服务员,刚刚一摸,她便猜测到衣服的价格,这件衣服或许是她在西餐厅里工作一年的工资都买不起的。   易小绽的身材稍显瘦,但是个子较高,穿上这件大衣显得高挑挺拔,亭亭玉立。   唐继闯扫了一眼,心道:还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脱下那件灰突突的羽绒服,穿上紫貂皮,就如刘谦变魔术一般,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灰姑娘变成了白雪公主。   古人说“衣不如新”还真是对,但是人呢?是否是“人不如故”呢?这件衣服是去年冬天他给宋浅樱买的生日礼物,价格当然不必说,但是那一阵,宋浅樱比较丰腴,穿起来稍显有一些瘦。当时唐继闯想去换一件合适点的,但宋浅樱笑称减完肥再穿,这件衣服就是她减肥的动力,所以衣服就挂在了衣柜里,只不过那人现在却不知芳踪。   穿好衣服,易小绽拿起沙发上的包。   “你穿多大的鞋子?”声音从鞋柜边传来,唐继闯正蹲在那里翻着鞋盒。鞋柜里面有好几双不同季节的女鞋,都是宋浅樱穿了一次两次便放在那里的。   第一次看到那个鞋柜的时候,易小绽也是吓了一跳,从小她穿的都是姐姐穿过的旧鞋,破了之后,巧手的妈妈会修一修、补一补,接着再穿。她也一直以为穿鞋就是为了护脚保暖,来到这之后,她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拥有这么多的鞋子,不是为了它最原始的功能,而只是为了搭配衣服,为了漂亮好看。   “37、38码的都可以。”她转头看了看门口鞋架上自己穿了三年的旧运动鞋,是在嫌她给他丢脸吗?   个子长得高,脚倒是不大,暗忖间,唐继闯从其中找出三双冬天穿的筒靴摆在地板上,朝她点点头,“过来试试吧,看看喜欢哪一双。”   易小绽看看地上的三双靴子,里面有两双都是高高细细的跟。   她不习惯穿高跟鞋,便挑了那双黑色的平底长筒靴,弯腰穿上。   易小绽的腿纤细修长,穿上这双长筒靴更衬得她的腿颀长,只是,只是有些挤脚。   “合适吗?”唐继闯蹲下身来,用手按了按鞋面,自言自语到:“有些小?”说话间抬头望她。   “不小,挺合适的,唐先生。”正弯着腰的易小绽的脸忽的有些红,她几乎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他。   此时,这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她看到了他一向严肃的面孔有了一些温和的表情,甚至看清了他的瞳孔里她的影子。   易小绽慌忙地站起身,小声重复着:“不小,挺合适的。”   她从来都是一个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再说,这鞋勉强也能穿。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走进了电梯,唐继闯专注地盯着电梯上的数字,易小绽专注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好在,一会儿电梯里便多了几个下楼的人。   走下楼的时候,天上飘起了细细碎碎的雪花,纷纷扬扬的白雪,在小区路灯的辉映下很是漂亮。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扔下一句话,不待身旁人的回答,唐继闯大步离开。   寒风飘雪中,她身上那件不菲的貂皮大衣非常御寒,长长的毛贴在脸上,暖暖的,很舒服。一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她身边,默默地上了车。车子平稳地驶出小区。   端坐在车子的后座上,易小绽眯着眼睛望着窗外,细细的雪花变成了大片大片的鹅毛大雪,一片,一片,千片,万片,纷纷扬扬,飘飘洒洒,迷茫了整个天地。这应该是入冬以来威城下的第一场大雪吧。   现在正是下班的高峰,马路上,人们行色匆匆,路边的店铺灯光闪烁,人影幢幢。   自从上了车,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在别人面前,唐继闯本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更何况是面对一个不太熟悉的人;而易小绽更是坚守自己的本分,你不问我便不答。此时,车里的气氛实在是太过沉闷,甚至有些怪异。   “听歌吗?”前面是红灯,唐继闯的手轻轻地有节奏在方向盘上敲着,似乎有些不耐烦。本来这样的湿寒天气就容易让人心情不爽。   “嗯。”声音细小,就如此时窗外轻舞的雪花一样,轻轻的,凉凉的,落在地上霎时便化开。   易小绽的眼光还是没有收回,人们快速穿梭在人行道上,前方就是温暖的家吧,如果万家灯火里能有一盏为你守候,那即使是风雪载途也是充满希望的,如果茫茫人海中能有一人为你而爱,那即使独在他乡也有一种甜在心底的幸福吧。   可是,这些,在异乡,易小绽,都没有。   轻轻按下音响,传来的是一首英文歌曲,他的车里都是宋浅樱喜欢的英文歌。有一阵子,为了讨她的高兴,他还专门学过,特意录了几首放在车里。现在那个人走了,歌曲却还可以给另一个人吟唱,不知是不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要换一首吗?”他侧身回头看了一眼,她正襟危坐,似乎有些拘谨,在这种场合下,似乎更适合放一首《月亮之上》或者是《冬季到台北来看雪》,最不济也是《我爱你,塞北的雪》   “不用,挺好听的。”忧伤曲调在车中萦绕。在这个飘雪的寒冷冬季,这样的歌声更增一丝惆怅。   易小绽上高中时英语是很好的,成绩好,发音准确。有一段时间,她在学校的广播电台主持了一段时间,她最愿意播放的就是英文歌曲。   看她认真的样子,唐继闯倒分不清她说的是旋律优美还是歌词好听,不管怎样,总比两个人对着空气要好,毕竟待会两人要上演亲情大戏,演得成不成功,提前入戏很重要。   绿灯亮起,车子继续在车潮中缓缓前行。   “我爷爷奶奶想见见你。”唐继闯和她之间的关系,只有唐妈妈陈冬令知道。在外人看来,他和宋浅樱分手之后就是单身,所以爷爷的老同学刘爷爷便给他的孙女若琁牵线,一开始唐继闯就明确地拒绝了。但是刘爷爷架不住若琁的哀求,给唐爷爷下了最后通牒,要不做亲家,要不就绝交。   而唐爷爷唐奶奶也觉着自己的孙子岁数不小了,就拿着这件事对他狂轰乱炸。唐继闯不胜其扰,为了以后的清净,索性和爷爷坦白说自己早就有了女朋友。这不,为了验证,爷爷奶奶就命令他带着女友让两位老人家过过目,把把关。   其实,他女朋友的人选不止一个,但是考虑到爷爷奶奶的感受,他还是觉得易小绽是不二的最佳人选。   沉默了片刻,唐继闯的声音又起:“小绽,希望你……”   “放心吧,我会好好配合的。”易小绽收回视线,盯着他浓密的黑发,对于这样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应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又怎么能不受宠若惊,竭力迎合呢?   “谢谢。”唐继闯似乎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奶奶最喜欢别人称赞她饭做的好吃,爷爷最喜欢别人听他唱京剧。”    ☆、第 3 章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了,唐先生,我会做好这些事情的。”易小绽直了直身子,却仍然低着头。   俗话不是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吗?前面坐在驾驶座的那个人每个月给她5000块钱,她不是也需要付出一些什么吗?可是,从什么时候自己可以轻易地说出这些话,不会再感到脸红,不会再感到羞耻,不会再感到心伤。   易小绽,你再也不是那个自尊自爱的坚强姑娘了,她暗叹一声。   唐继闯挑挑眉,没有没有说话,他朝反光镜里望了一眼,女孩安静地坐着,没有什么情绪上的起伏,似乎刚刚的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因为天气情况、路况都不好,再加上这个路段红灯较多,车子走走停停,易小绽感觉有些头晕恶心,她用手捂住嘴,努力忍住。   唐继闯也发觉后面的异样,他将车窗开了一条缝隙,在窗外徘徊的寒风争先恐后地往里涌,迫不及待地往车里人衣缝里钻,易小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但是胸口也舒服了一些。   大半个小时之后,车子开进一个小区,这个小区易小绽有印象,她以前在这附近的快餐店打过工,曾经到这个小区送过快餐。车子在一座老旧的楼底下停了下来,楼下的路灯昏黄不明,灯光下大片大片的雪花也暧昧地缠绵。   “就在这里。”唐继闯解下安全带,打开了车门,径直向楼梯处走去。   等到听到后面车门关上的声音,唐继闯一按车钥匙,将车门锁上。   易小绽快走几步,跟上他。两人仍是保持了前后一米的距离朝楼梯上走去。   到了五楼,唐继闯在一个门口停下来,手指放在门铃上,却没有接着按,而是回头看了看。他身后的易小绽走得急,有些喘息。   “别紧张,我爷爷奶奶人都很好的,很和蔼。”明明是安慰的话语,可是却与面前严肃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门铃刚响了一声,就有人来开门,伴随着冲出来来的是一阵雀跃的笑声,接着是一个大大的拥抱,一个女孩扑到唐继闯的身上:“小闯哥哥,你怎么才来呢?我等了你一天了,真是望穿秋水。”   唐继闯呵呵地笑着,怜爱地摸着女孩的额头,语气是易小绽从来没听过的温柔:“是吗?怪不得今天一天我都心神不宁呢,原来是我们家的小美女正想我了呢。”   原来,他也会笑,易小绽盯着他宽厚的背影想,原来,他说话的时候也可以温柔如水。   女孩松开胳膊,两只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小闯哥哥,你上一次答应给我买的东西买了吗?”   唐继闯大声地笑着,捏了捏女孩的鼻子,语气中满是宠溺:“你这小丫头,口是心非,哪里是想小闯哥哥?分明是想小闯哥哥给你买的东西啊!”说着,变戏法一样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袋子:“给你,怎么样?还是你小闯哥哥疼你吧!茉茉,你小哥怎么没来?”   “小哥感冒了,听姑妈说,发高烧,到医院打了一下午的点滴。小闯哥哥,你也要多穿点,不准要风度不要温度,感冒了就会流鼻涕,会长红鼻头,就不帅了。”女孩接过袋子,不忘关心表哥几句,然后踮起脚,拽着唐继闯的衣领凑上去在他的脸上响响的亲了一口。   忽然看到唐继闯的身后还有一个人,唐茉茉一把推开唐继闯,笑嘻嘻地看着易小绽问道:“小闯哥哥,这是小嫂嫂吗?”   易小绽这才看清,这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脸蛋圆圆的,眼睛也瞪得圆圆的,穿着一件草绿色的毛衫,像一棵小树一样,歪着头好奇地看她。   “你好,我是易小绽,你叫什么名字。”易小绽牙齿微露,笑得很得体,她做过服务员,知道怎么笑才能让别人更加舒服。   “小绽嫂嫂好,我叫唐茉茉,是小闯哥哥的堂妹。”唐茉茉关上门,牵着易小绽的手往屋里走,脆生生地说道:“爷爷奶奶,小闯哥哥和小绽嫂嫂来了。”   小绽打量着屋子,客厅并不大,布置装饰得也很朴素。   沙发上,坐着一位老爷爷,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正在跟着电视上的京剧哼唱,想必这就是唐继闯的爷爷。   “爷爷,这是小绽。”唐继闯拽起易小绽的手,那么地自然,好像两人真的有那种相亲相爱的默契。   “爷爷您好,我是易小绽。”虽然对于自己的一只手被一只修长温热的大手包裹着而感到非常不适,易小绽仍然笑语盈盈。   “哎哎,好好。”唐爷爷笑着答应着,站起身来向厨房走去。“桂香,老伴,小闯和孙媳妇儿来了。”   厨房的门打开,一个穿着红毛衣的老奶奶拿着铲子跑出来:“是小闯和孙媳妇来了吗?”   “奶奶,”易小绽快走几步迎上去,拉着奶奶的手,“我是小绽。”   “小绽,你先坐,吃点水果,都放在茶几上,这饭一会儿就好,小闯说六点半到,没想到你们还提前来了。”唐奶奶笑道。   “奶奶,我和您做饭吧。”易小绽脱掉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不用,不用。”唐奶奶笑眯眯地推辞着,“厨房里都是油烟味,你在客厅里和小闯陪着你爷爷说会话。”   “奶奶,唐先……继闯说最喜欢吃您做的菜了,我可得向您好好学习一下。”说话间易小绽已经随着唐奶奶走进了厨房。   唐继闯听了易小绽的讨巧的话,不禁冷哼一声,虽然只和她接触了几次,但她在他面前总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却不想也是一个“演技派”,入戏很快,表情丰富,技艺高他一筹。   厨房不大,但是收拾得整齐干净,井井有条。煤气灶上是一个冒着热气的砂锅,诱人的香味随着热气钻出来,沁人心脾,勾引人的馋虫,而另一个锅里的刚放上油,刺刺拉拉地响着。   “奶奶,您说,我来炒菜。”易小绽顺手摘下挂在门边的花色围裙戴上。   “哎,你这孩子,……”唐奶奶拍拍手,乐呵呵地笑着。   “奶奶,听您和爷爷的口音不是威城人。”进门的时候,易小绽感觉两人老人的说话和她的家乡话很相似,听起来很熟悉。   “我和你爷爷都是胶城人,年轻的时候离开家来威城,转眼几十年了过去了,人老了,可是乡音还是改不了啊”唐奶奶今年75岁了,但是身体硬朗,精神头很好,看上去顶多60岁出头。“小绽,你是哪儿人啊?听小闯说你是外地的?”   “我是水城的,就是您老家胶城的邻县。”这句易小绽说的是水城话,外人一听和唐奶奶说话的口音还真是一样的。   “哎呀,还真是,”唐奶奶高兴得合不拢嘴,“小绽,看来你和小闯还真是有缘分啊。”   半个老乡的身份拉近了一老一少两个人的距离,两人从家乡的特色小吃谈到家乡的变化,唐茉茉小鸟似的飞进来:“奶奶,饭还没好吗?我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响了。”   唐奶奶关上抽油烟机,笑道:“马上就好,哎呦呦,可别我的小宝贝饿瘦了,快,茉茉,帮奶奶把碗筷摆好。”   洗了手,易小绽从厨房里出来,看到饭桌上,摆着四菜一汤,色香味俱佳,让人看了就有食欲。唐继闯指了指身旁的椅子:“过来坐吧。”   “小绽,小闯,快吃。”唐奶奶招呼着,然后看了一眼偷着搛了一口红瘦肉的唐爷爷,“老唐,医生不是说了吗,你血压有些高,不能吃油腻的东西,红烧肉可是我特意给小闯做的,你可不能多吃,只吃那一块就好了,对了,你就吃你眼前那盘青菜就行了。”   唐爷爷无奈地瞥了老伴一眼,不情不愿地夹起了一根青菜,皱着眉头嘟囔着:“一点儿油星都没有,一点儿肉末都没有,老伴,难道我是兔子吗?”放进嘴里用力地嚼着,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吃的是红瘦肉呢。   看着像老顽童一般地唐爷爷,易小绽不禁莞尔。   唐继闯也笑着打趣道:“爷爷,身体健康可是最重要的,吃绿色蔬菜最健康了。”说着故意地搛起一块红烧肉也放进嘴里学着爷爷的样子大嚼起来。   “你这小兔崽子,翅膀硬了,都能欺负你爷爷了,小茉茉,这叫什么来着?”看着鼓鼓地腮帮子,唐爷爷气的干瞪眼。   “爷爷,这叫虎落平阳被犬欺,龙落浅滩被虾戏。”唐茉茉回应了一句,连头都没抬,只顾得自己大快朵颐.   唐继闯乐得哈哈大笑:“爷爷,你是老当益壮啊,不过爷爷,您训我们哥几个的时候,可真的就像大老虎一样,怎么在奶奶面前就变成了温顺的小绵羊。”这唐家的火爆脾气是家传的,用唐奶奶的话说,唐爷爷就是属二踢脚的,一点就炸,家里几个儿女除了小女儿,那几个儿子哪一个没挨过他的皮带、鞋底?几个孙子小时候也是见着他就躲。.    ☆、第 4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唐继闯还记得他都上小学了,有一次,唐爷爷还拿着皮带狠狠地抽大犯了错的三叔,可怜的三叔、自诩为青年才俊的三叔,那凄惨的声音隔着一条马路都能听到,走路整整瘸了一个多星期。   “小闯哥哥,你不知道。”唐茉茉油着一张嘴抬起头来,手里拿着一只鸡翅膀,但是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还在盯着盘子里那个鸡大腿:“爷爷是纸老虎,奶奶是母老虎,我是小老虎,我们仨就是三人成虎。”   一桌子人都被茉茉可爱的话语逗笑了,“小茉茉,那个成语是这么用的吗?”唐继闯用筷子敲了敲她的饭碗。   唐茉茉斜了他一眼,忽略他的问题,笑着对唐奶奶说:“奶奶,您做的饭太好吃了,等下一回,我教给你做一个可乐鸡翅,可好吃了。”   “什么鸡翅?”唐奶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可乐啊,”茉茉举起盛着满满一杯子的可乐,“奶奶,就是这个,小绽嫂嫂,干杯!”一仰脖的时候还抛给唐继闯一个挑衅的小眼神。   “唐茉茉,你不是天天嚷嚷着要减肥嘛?”不甘心被无视,唐继闯哪壶不开提哪壶也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可乐,回敬了茉茉一个得意的笑容。   “我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唐茉茉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肉,她并不胖,只是长了一张圆的脸,又加上有一些婴儿肥,所以,她每天的目标就变成了减肥。“我现在有目标了,我要像小绽嫂嫂一样苗条。苗条淑女,君子好逑嘛!”   “小东西,那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没文化,真可怕。”唐继闯故意摇头叹息。   听了这话,茉茉不乐意了,嘟着小嘴告状:“爷爷,你看,小闯哥哥欺负我。”   唐爷爷正在“津津有味”地品尝着他的绿色健康食品,叹口气道:“小茉茉,现在我这把老骨头可管不了唐继闯这小子了。”他朝易小绽努努嘴,“告状你得找你小绽嫂子。”   唐爷爷的这句话倒把正在看热闹的易小绽闹了一个大红脸,只低着头一粒一粒地搛着饭碗里的米饭。   “小绽,这爷仨儿斗嘴斗惯了,别理他,咱可好好吃饭。小闯,小绽爱吃什么,你给他搛。”唐奶奶越看这个孙媳妇越喜欢。   “奶奶,我自己能够着。”易小绽伸长胳膊盛了一勺鸡汤,真的很好喝,记得小时候,家里养了好几只鸡,可是妈妈要积攒起来拿到集上卖钱,而家里的几个孩子能喝上一碗鸡蛋汤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更不要说吃上一人能吃上一个完整的鸡蛋。   “小绽,你太瘦了,可要多吃点啊。”唐奶奶慈祥的笑着,让易小绽心里一暖。   快乐的晚饭时光在一老一大一小的互相调侃中度过了。吃完晚饭,拗不过易小绽,唐奶奶把手里的碗筷递给了她。   水龙头里的水哗哗地流着,像是最优美的旋律,而易小绽竟也如此的欢快,这或许是来威城几年来自己吃过的最开心的一顿晚饭,其乐融融,充满欢声笑语。   收拾完碗筷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易小绽就看到了如此温馨的一幕,唐继闯和唐茉茉头凑在一起,正在盯着新买的游戏机研究着什么,而唐爷爷唐奶奶正在看着新闻联播聊着什么。   凝视这幅画面,易小绽一阵恍惚,这不是她一直向往的生活吗?一家人围坐在在一起,说说笑笑,快快乐乐。   看到易小绽走出来,唐奶奶招了招手:“小绽,过来坐,陪奶奶聊聊天。”   “哎,奶奶。”易小绽快步走到唐奶奶身边坐下。   唐奶奶拉着她的手,对着老伴说道:“老唐,这小绽真是个不错的女孩,是水城齐镇的,还和咱们是半个老乡呢,我看,这孩子比老刘家那孙女强太多了,怪不得小闯不答应和若琁的婚事。我这大孙子还真会挑媳妇。”   妇唱夫随的唐爷爷乐呵呵地点着头,对低着头忙活地唐继闯说道:“小闯,不错,这回你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小绽这姑娘不闹,有眼力见,比若琁那叽叽喳喳的丫头文静多了。”   唐继闯抬头看了一眼,笑着说道:“爷爷,那是,赶明您就回了刘爷爷吧。”   唐爷爷笑着应承着。   “小绽啊,继闯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虽说他脾气躁了点,性子倔了点,但这孩子心眼很好,要是他上来倔脾气,欺负你,你就给爷爷奶奶说,让你你爷爷揍他。”唐奶奶的满头银发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神情那慈祥,语气和蔼。易小绽不觉鼻头发酸,如果自己的奶奶还健在,是不是也会和她这样说话?   从记事起,她就没看奶奶对她笑过,她叫一声奶奶,奶奶也只是从鼻子里哼一声。因为,爸爸是他们易家唯一的儿子,是易家香火的传递者,而奶奶盼星星盼月亮盼的就是能抱上大胖孙子,可是妈妈却是一连生了两个女孩。听妈妈说,她生下大姐小芳的时候,奶奶一听是女孩,脸子一甩,脸色一黑,爬起来便走,后来还是妈妈到姥姥家坐的月子。等到易小绽出生的时候,奶奶更是变本加厉,根本不管不问,在她的眼里妈妈是不下蛋的母鸡,而还在月子里的妈妈就自己洗尿布,落下风湿的老毛病。   奶奶家里的座钟敲了八下,唐继闯起身告辞,唐奶奶将易小绽拉到一边,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绿色的的玉镯,戴到易小绽手上,雪白纤嫩的手腕配上温润的绿镯,很是好看。   易小绽连忙推辞,旁边的唐继闯插话道:“奶奶让你拿,你就拿着吧。这是唐家家传的宝贝,难得奶奶这么喜欢你。”易小绽便不再言语,乖乖地戴上。   奶奶还不忘叮嘱唐继闯:“小闯,这小绽可是我和你爷爷认定的这个孙媳妇儿了,你可不准欺负她啊,要不,我们可饶不了你。”   唐继闯望了一眼易小绽,笑道:“奶奶,你放心,我疼她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欺负她呢?”   唐茉茉也在一边央求道:“小绽嫂子,下个周还来不?”   唐继闯摸了摸唐茉茉的头发:“小绽嫂子也要上班的,等我们都有空了一定来。”   走下五楼,本来说笑着并肩行走的两个人很自然变成一前一后,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两人沉默着走到楼底,大雪还是不紧不慢地下着,但地上已经有了一层不薄的积雪。   易小绽摘下玉镯交给唐继闯:“唐先生,这个玉镯,还是还给你吧,这个东西太珍贵了。”   唐继闯并未伸手去接,也没有言语,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先放你那里吧,等再来的时候带着。”将烟缓缓地吐了出来,他从兜里掏出钱包,拿出一张卡递给她:“谢谢你,今天晚上爷爷奶奶很开心。这张卡你先拿着,有时间去买几件衣服,女孩子,要对自己好一点儿。”   看着面前的男人递过来的那张卡,易小绽怔了怔,几秒钟后才回过神来白,原来刚才的温馨场面只是水中月镜中花,一切的美好都是用金钱换来的。她并没有去接,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儿落下的雪片:“不用了,唐先生,您给我的工资已经很多了。”   “不用客气,这是你应该得到的。”他走上一步,将卡放进她的衣服口袋里,打开车门。他背对着灯光,英俊的脸掩在一片阴影之中,易小绽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个子将近一米九,身材挺拔,黑色的风衣被寒风吹起一角,头发也被吹得有些散乱,但是他在举手投足间流露的都是成功男人才有的沉稳与优雅。这样的男人是鸦片,但凡女人都很难不被他迷惑。但易小绽知道自己应该是一个例外,也必须是个例外,因为她知道灰姑娘的故事只能发生童话中,而眼前的这两个人,他们只不过是为了各自的目的互相利用才有了关系。   忽然唐继闯的手机响起,半分多钟,只是电话里的人在说话,而唐继闯只是“嗯”了几声。但易小绽能听出,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挂了电话,他回头望了一眼易小绽,:“我还有事,你自己在小区门口坐出租车回家吧。身上有钱吗?”   易小绽点点头,唐继闯坐上汽车,在漫天飞雪中绝尘而去,只留下楼底下那个孤独瘦弱的女孩和一个灯光下被拉长的身影。   晚上八点多钟,又是风雪天气,偶尔有几辆出租车经过,但都是载了客人。等了一个钟头,也没有公交车经过,而风却是越来越猛,雪也是越来越大,北风像野兽一样啮噬撕咬着她□□在外的肌肤,即使是几万块钱的大衣,也经不住寒冷的肆虐,易小绽感到越来越冷,身体止不住地打着哆嗦,脸似乎都被冻僵,牙齿也不断地打架。她用力地跺着脚,不断地搓着耳朵,可还是冷。    ☆、第 5 章   作者有话要说:  。   她决定不再等车,没有出租车、没有公交车,她不是有11路车吗?这样还能省下几十块钱。幸好,这个地方她曾经来过。   凭着从前的记忆,易小绽摸索着走出小区,见到前方十字路口的时候,她笑了笑,她的方向感一向很好,找准了方位,她甩开步子往回走去。   大雪飘洒,落到她的头上,身上,刹那间化成雪水,浸湿了她的头发,湿湿地粘在脸上。   走了十几分钟,身上便开始有了热气。但是易小绽不敢脱掉衣服,她不敢感冒。马路上的车辆并不多,在这样的天气里,人们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窝在被窝里吧。易小绽,家里很温暖的,快点走,很快就到家了。她不断地这样鼓励着自己。   在十一点半的时候,易小绽终于回到到了家,整整走了两个半钟头,早已经是汗流浃背。她真的很想洗个热水澡,但是实在太累了,实在太困了,脱掉了湿透了的衣服,易小绽甚至没有洗脸刷牙就在疲惫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她几乎起不来床,头痛、发烧、咽喉疼、流鼻涕,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她抬手摸了摸额头,好烫,应该是发烧了。   易小绽努力地挣扎着起床,脑袋一阵眩晕。她扶着墙蹒跚地来到厨房,烧了一壶热水,又从桌子的抽屉里找了两颗感冒药,还好,没有过期。吃了药片之后,她又接着躺在床上,她庆幸,幸好今天她休息,否则,这个月的奖金又泡汤了。   她没有去医院的习惯,穷人家的孩子医院怎么能上的起呢?小时候每当感冒了,挨一挨便会过去,如果感冒重了,妈妈就会沏一大碗姜糖水,说是姜糖水,其实里面有大部分是姜汤,只放一小勺红糖,切碎的姜丁儿辣辣的,混合了红糖丝丝的甜味,对她来说,这并不是治病的感冒药,而是可口的饮料。每当这时候,小广和小蓓就会趴在她的床边,眼巴巴地看着她端着碗里的姜汤,舔着嘴唇问道:“二姐,姜汤辣不?”   她会笑着将碗递到弟弟手中,柔声说道:“小广,你尝尝。”弟弟总是不好意思地晃着小脑袋,就像家里那只可爱的毛茸茸的小巴狗。   她则笑着骗弟弟:“不好喝,二姐喝不下,你们喝了吧,要不就浪费了。”看着弟弟小心翼翼地接过碗,欢快地一仰脖喝下去,又张着嘴往里大口吸气的样子,她总会开怀大笑。   意识到自己嘴角噙了淡淡的笑,她拿手摸了摸,原来自己真的是笑了。她这才发觉,自己好久没想到小时候的这些事情了,生活的艰辛让她只顾奔波赚钱,竟然没有闲暇回忆从前。从前的生活明明是苦的涩的,但为什么现在回忆起来便只剩下那些微微的甜?   或许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最无助,易小绽想爸爸妈妈、想姐姐妹妹弟弟,还有刚刚上幼儿园的两个双胞胎的小外甥,还有门口的那颗小杨树,又是一年没见,它应该比自己高了吧?想着想着,易小绽竟然又睡着了。   等她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暖暖的阳光穿过玻璃射进来,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而感冒也似乎好了许多,但是耳垂有些痒,她伸手挠了挠,还有些热,大概是昨晚冻了的缘故吧。   躺在床上懒懒地不想动弹,她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课本,她的复习材料并不多,有两本书是离开家时随身带出来的,早已经破旧不堪,有几本是以前住在城北的出租房的时候,从隔壁收废纸的大爷那里买的。   上高中的时候,她的成绩不错,每次考试在年级里能考前十名。她高考时成绩也不错,看着母亲借遍全村才接的不到一千块钱,看着参加完中考的弟弟妹妹的优异成绩,她便偷偷将重点大学录取通知书夹在了自己的那本日记里,算一算到现在也有五六年了。好在这几年她并没有把知识放下,有时间便会看一看。但是上了补习班之后,老师上课讲的很多材料都是他们自己编写的。易小绽想买这些复习资料,但是又舍不得花钱,而班上一个男孩说自己的朋友也报名参加这个补习班,但是没有时间来,可以把教材转给她。   易小绽当时大喜过望,但是坚决要给钱,那个叫许逸然的男生坚持不收,最后两人各退一步,打了五折,他只收了一半的钱,而许逸然参加复习班早,教材上很多题他都做过,所以他把自己的那一套给了易小绽。她自然又是喜出望外。   抽出一本资料,轻轻翻开,扉页上是龙飞凤舞、清瘦刚劲三个字——许逸然,人都说字如其人,那个叫许逸然的男孩高高瘦瘦,白白净净,一笑起来就会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看到许逸然的第一眼,易小绽就想到了弟弟,易小广,但是弟弟的笑容是腼腆的。弟弟喜欢女孩子也会藏在心底,有一次,她无意中看到了易小广的日记,一本厚厚的很好看的笔记本,那是弟弟学习优秀的奖励,这样好看的本子,他不舍得写作业,而是用他来盛放自己的心情。   而她,却很无耻地窥探了一个情窦初开的男孩心底的秘密。在易小广的描述中,她知道那是一个长得并不是漂亮的女孩,但是她要强,她善良,和弟弟是同桌。两个人都是班上学习的尖子,学习上你追我赶;但是生活上她却像男孩的姐姐一样关心爱护着男孩。她会趁着课间将一块肉放在男孩只盛着咸菜的饭盒里,有时,还会放一个红彤彤的鸡蛋。他知道女孩家并不是很富裕,但是她却默默地帮助着他。   当年,看日记的时候,易小绽还是一个高一的学生,她以为弟弟是早恋,还曾一度担心过弟弟会影响学习。但是,现在,成年的易小绽却为自己当时的狭隘而内疚,那是一段多么纯真的情感,或许与爱情无关,或许那就是爱情,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当青春不再,当年华老去,再回忆起那段时光,你会感到幸运,曾经有那么一个人总在心中惦记着你。幸亏,可以留一段记忆来缅怀我们的人生。   “易小绽,易小绽,过来,过来……”她就站在悬崖边上,前方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她,吸引着她向前。迈出一步,是万丈深渊,她不想粉身碎骨;她想回头,却又抵挡不住那个声音的诱惑。   “啊——”头好痛,她抱著头蹲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大叫,痛苦无助地哭泣,多久没有这样痛痛快快地哭一次了。她用单薄的肩膀撑起了一家人的担子,但是她只是一个柔弱女孩,需要有人疼有人爱的女孩。谁能给她一个拥抱,哪怕只有一分钟,让她的疲倦的脚步停歇一下。   “易小绽?易小绽?醒醒?”有人在推他,睁开泪眼,易小绽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眼前是一张熟悉的男人的脸,近的几乎要贴上她的脸。一张英俊的脸,很帅气,有浓浓的剑眉,有深深的眼眸,有挺直的鼻梁,还有薄而有型的唇。此时那张薄唇在一开一合,她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愣了好一会儿,她才清醒过来,原来刚才阳光暖暖,她又昏昏入睡,而眼前叫他的这个男人,正是他的雇主,唐继闯。   “你做噩梦了?”确定她没事,唐继闯往后挪了挪,直起身子,那双深深的眸子如潭水一样,明明清澈让人捉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唐先生,你怎么回来了?”说完之后,她才发觉自己说这句话的不妥,他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他可以决定她的去留,当然可以自由来去。   唐继闯倒没在意这些,只是沉默了片刻便问:“你,不用上医院吗?”躺在床上的易小绽满脸泪水,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显然是病了。   刚才在电话里唐继闯被唐奶奶痛骂了一顿。他多少也猜到易小绽感冒的原因,昨天晚上,那种天气,那个时候出租车并不好等,就是他这样一个大男人,在风雪中站十几分钟,也会受不了,更别说她一个小姑娘。   那是一个老旧的小区,经过的公交车也不多,如果没有车,除了走路,他不知道易小绽有什么办法回到这里,看着她此时憔悴的模样,任他是铁石心肠也该有了一些歉意。   易小绽咧了咧嘴无声轻笑:“没事,唐先生,吃了药好多了,谢谢您的关心。”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家来呢?她猛然想起,就在她睡的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好像是唐奶奶打来的,知道她感冒了,让唐继闯接电话,她似乎告诉唐奶奶,唐继闯不在家,还让唐奶奶不要告诉他自己感冒的事情。   她说话时很平静,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委屈。对她来说,要生活就必须要学会承受,这是她从小就懂的道理。生活给你重重的一拳,即使打碎了牙齿,你也要和着血水往肚子里咽,然后还要擦干净嘴角,还生活一个甜甜的微笑,这样你才能有尊严的活下去。   “你好好休息。”他将一部崭新的手机放到桌子上:“这个你先用着。    ☆、第 6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唐先生……”她轻轻出声,但是门已经关上。她其实想说:“谢谢你。”其实,她还想说,她很饿,昨天晚上在唐奶奶家她并没有吃多少东西,又在雪地里跋涉了两个多钟头,她真的很饿,她想问他能不能到厨房帮她下一碗面。但是这个念头只在唐继闯关门的刹那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知道有这样的想法甚至是都是越矩的。   忽然,门又打开,唐继闯手把住门把,微微挑眉,望着她不语,似乎在问她还有什么事情?   “哦,没什么,想说谢谢您。”她无力地指了指桌上的新手机。   “你昨天晚上走回来的?”尽管早已明了答案,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刚进家门,他就看到门口的那双鞋筒靴,上面沾满了雪水泥巴,丑陋无比,早已不似原来漂亮的模样。   唐继闯的心里不免有些愧疚,在昨天那个风雪交加的晚上,再怎么说也不能把一个女孩孤零零地扔在那里,不管不问,也是他的不对。如果这件事让爷爷奶奶知道不得骂他个狗血喷头,说不定爷爷又得把好久不用的鞭子拿出来。   “是啊,”易小绽不以为意,笑得粲然,“出租车不好打,而且走回来还能锻炼身体。”   如此淡定,就好像昨晚在风雪中走了那么长时间,只是出现电视剧中的某个片段。   “那你,好好休息。”听着外面关门的声音,她继续把目光投在书上,可是脑袋还是昏昏沉沉,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索性把书放下,去享受这个难得的安静时刻。住进这个房子前,她总是忙得像一个陀螺,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挣钱、怎样攒钱。每天的时间都被她安排得满满当当,根本没有工夫去憧憬自己的未来。那时的出租房四处透风,环境简陋,她就和同屋的伙伴钻进一个被窝,虽然辛苦,但那时她还是快乐的,每当数着拿到手里的钱,每当在汇款单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她都是自豪而欣慰的,易小绽,她可以养家了,她可以为父母分担家庭的重任了。   而现在,虽然唐继闯每个月给她的钱绰绰有余,可以顶她从前两三个月的工资,她完全可以安安心心地复习,但是每当她自己空守着偌大的房子,心头总会涌上阵阵没来由的空虚与不适。   但是一想到老家处在病痛中的父母可以有钱吃药,一想到为了学费和生活费而发愁的弟妹可以少一些奔波,她在自我安慰的同时更心烦意躁,便更加无法集中精力。   透过玻璃窗射进来的阳光很暖和,调皮地在她瘦削的脸上投下点点光斑,暖暖的,痒痒的,她真希望就这样躺着,不去胡思乱想,不被琐事所缠,就这样静静地躺着,让自己在阳光下舒展、成长,就像在老家的时候门外那颗高大的杨树,坚强着、美丽着。   一直这样躺到中午,只觉得身上有了一些力气,她这才挣扎着起来,双腿打着颤,到厨房里煮了米粥。   唐继闯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在屋里见到易小绽的身影。   他将手里的盒饭放在餐桌上,桌上的电饭煲里,米粥还在冒着热气。   她正生着病呢,能跑到哪里呢?难道是出去买东西了吗?   唐继闯正在疑惑,忽然,隐隐约约地有歌声从阳台上飘过来。   唐继闯推开阳台的门,易小绽正背对着他,席地而坐,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她双手抱住膝盖,一碗米粥放在面前的小茶几上,此时,易小绽在小声哼唱着什么。   唐继闯没有打扰她,只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侧耳细听。   Are you the one   The traveller in time who has come   To heal my wounds to lead me to the sun   To walk this path with me until the end of time   Are you the one   Who sparkles in the night like fireflies   Eternity of evening sky   Facing the morning eye to eye   Are you the one   Who\"d share this life with me   Who\"d dive into the sea with me   Are you the one   Who\"s had enough of pain   And doesn\"t wish to feel the shame, anymore   Are you the one   Are you the one   Who\"s love is like a flower that needs rain   To wash away the feeling of pain   Which sometimes can lead to the chain of fear   Are you the one   To walk with me in garden of stars   The universe, the galaxies and Mars   The supernova of our love is true   他有些诧异,这首英文歌是昨晚他在车上放的一首,她只在车上听了一遍,却清楚地记下来,而且她的发音很准确。因为感冒,她的声音略显沙哑,这首歌本来适合在无人的夜晚独自哼唱,而此时,明明有冬日里的暖阳,可她的背影是如此的孤单,她的歌声却是如此的苍凉。   唐继闯站在门旁静静听着,没料想易小绽站起身回过头来。   一瞬间,易小绽的眼里有丝慌乱闪过,而唐继闯却波澜不惊。两人对视着,一时之间竟都不知要说些什么。   “饿了吧?”他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严肃,他的爱恨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怎么能奢望他给她一个笑容,让无助的她得到些许的安慰呢?   他边说便往客厅里走,她弯腰拿了茶几上的空碗跟在后面。   两人走到餐桌前,唐继闯打开三个盒饭:“你感冒了,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买了几个清淡的菜。”   “谢谢,唐先生,我吃什么都可以。”她低着头不看他,转身去厨房拿筷子,本想拿一双,想了想又拿了一双筷子和一只碗。   唐继闯拉开凳子坐下。刚才在公司的时候,他正要吃饭,忽然想起了易小绽,本想打个电话,但是想了想,还是到饭店买了几个菜回来。他本来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此时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易小绽给他盛了一碗米粥,放在他的面前:“唐先生,您喝。”   “味道很清香。”唐继闯喝了一口,只不过清冷的语调根本听不出要赞美的意思。   “唔,我放了点薄荷还有冰糖。”易小绽回答,搛了一口青菜,不知是不是饿了的缘故,青菜很好吃。   “昨晚,对不起。”喝了几口粥,沉默了好一会儿,唐继闯终于说出了早晨便想说的那三个字,其实,他还是有点不适应这米粥的味道。   “没什么,习惯了。”记得上高中的时候,每个月回家一次,可是公共汽车只能到镇上,剩下的一个多钟头的山路,她就徒步而行,平常还好,一旦遇到雨雪天气,常常要走两三个钟头。   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唐继闯皱起了眉头,习惯了?习惯了他对她的冷淡吗?她是在抱怨他吗?她凭什么去抱怨,他花钱,她做事,天经地义,这不是两个人从一开始就应该心知肚明的。所以,她不该有什么资格去抱怨,从一开始她就应该知道,他和她只是一场交易,无关爱情,只有金钱,无关婚姻,只有利用。   “如果有时间就到奶奶家去玩一玩,爷爷奶奶很喜欢你,还有茉茉。”他放下筷子,顿了顿才说,“这些,我会另算报酬的。”   不必了,真的不必了。拿的越多,她会越无地自容。她并不是一个贪心的女孩子,从来不曾想到会天上会有这样一个大大的馅饼落到她的头上,尽管,这样的事情让她无法心安,无法面对自己的良心,但是她还是捡起它,不管前面是陷阱还是火坑。   易小绽拿着勺子搅着米粥,略带微黄的绿色,就像外面外面的阳光一样暖着人心。只可惜,这样的情调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明了体会。   但她还是说了违心的话:“谢谢。”没有拒绝,现在还会有人和钱过不去吗?   唐继闯没有说话,这个女孩的态度,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吗?他不想欠别人什么,除了金钱和交易,真的不再需要什么,他不怕这个女孩狮子大开口,他有足够的能力来掌控这个局面。但一切还好,这个女孩并不贪婪,至少到目前为止,她的表现令他满意,除了有些爱慕虚荣,她表现得还算本分,话不多,要求也不多,只拿了她该拿到的。   一开始他认为易小绽有些傻,她可以利用的她的身份提出一些并不太过分而他可以满足的要求,因为他一向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后来,他知道,这正是这个女孩的精明之处,或许是她为人处世的法则,因为,总会有人因为她的本分去关注她,比如他。   易小绽突然感到好笑,半年来,他俩从来没有单独吃过一顿饭,刚才两人只顾填饱肚子,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凝滞的气氛,此时,无言面对,唯有尴尬。因为他们彼此实在了解的太少 ,除了彼此的姓名,他们几乎不再知道有关对方的任何什么。   听到防盗门关上的声音,易小绽的心慢慢地放了下来。    ☆、第 7 章   作者有话要说:     按理说,她不应该害怕唐继闯的过于严肃的表情,她做过饭店的服务员、商场的导购员,她卖过菜、做过保姆。   她见过太多太多种的男人的脸,或英俊、或帅气、或阳光、或硬朗、或平常、或丑陋;她也见过太多太多种的男人的表情,或愉悦、或兴奋、或快乐,或气愤、或忧愁、或猥琐。   有时面对其中一些人或无意或恶意的指责,她从来都不会害怕,从来都不会惶恐,即使被别人逼着喝酒道歉,即使因为收了假币而自己掏钱弥补损失,不管怎样,她总是乐观地认为,天塌了有个高的人顶着,闭上眼睡一觉,明天依然还是一个艳阳天。   但是,她却害怕唐继闯的脸,更具体的说她害怕他的眼睛,那是一双很迷人的眼睛,如夜空中星辰一样璀璨,却又似乎能穿骨入髓看透人心,那眼里的闪烁的光亮分明是在嘲讽她早就失去自尊、却仍强打精神来维护的虚伪。   吃完了饭,吃了药,还不到一点钟,易小绽收拾了课本和自己记的笔记走出家门,补习班一点半开始上课,如果能赶上五分钟后的公共汽车,应该不会迟到。   外面没有想象中的暖和,易小绽裹紧那件灰色的羽绒服加紧了步子,昨天晚上的积雪早已被清洁车铲走,只是在有的地方剩下一小摊雪水的痕迹,还证明着昨天那个风韩雪冷的夜晚,她是在雪中走了那么长那么长的时间。   补习班在一个商业大厦的二楼,偌大的教室坐满了学生,易小绽气喘吁吁地走到门口时,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老师已经在里面讲起来,她悄悄地推开后门,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坐下来,拿出教材和笔记强打精神,认真地听讲记录。   第一节课一下课,易小绽便趴在了桌子上,身体还是有些不舒服,昨晚一夜没睡好,再加上吃了感冒药,还是有些困意。   忽然,有人敲着她的桌子,她睁开眼,面前是一个笑容灿烂的男孩,是许逸然,他关切着看着他:“小绽,怎么了?没休息好吗?”   “有一点儿,昨晚没睡好。”易小绽坐直身体,她的声音还是沙哑的,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感冒了啊?那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又不差这一下午的课,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本钱。不过,咱俩还真是同病相怜。”他指了指自己红红的鼻头,“真是遭罪啊,昨天被我妈押着去了医院,打了一下午的点滴。”   易小绽笑了笑,眼底如湖光般闪烁:“怪不得你连羽绒服都穿上了。”她知道像他这么大的孩子都是既爱美又逞强的,即使在这个最寒冷的季节,也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   许逸然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迎着阳光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皱着眉:“哎,没办法,我老妈差点要把我爸爸年轻时穿的厚棉袄给我穿上,这不,怕我把羽绒服偷着脱下来,非逼着我拍一张照片给她发过去,看吧,我老妈现在的反侦察能力特强,回头我建议她当女特警。”   见他说的一本正经的样子,易小绽连声低笑,别看他身材高大,可还是孩子性情。   许逸然微眯着眼睛,注视了她几秒钟,忽然右手从背后伸出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给你!”   啊?看到他手里的东西,易小绽顿时怔住,却没有去接,只是疑惑地看着他。   原来,他的手里,竟是一支娇艳的红玫瑰。   见易小绽发愣,他挠了挠头,有些郁闷地嘟囔着:“我就猜到你会是这种表情了,刚才在来的路上,一个卖玫瑰花的小姑娘抱着我的腿,哭着喊着非得要我买她的玫瑰,我看她的小手笑脸都冻得通红,一心软便掏钱买了一支,就送给你了,谁让我们是好朋友?鲜花配美人。”   许逸然半长的头发看起来很顺滑,似乎是挑染过了,阳光下,他的一绺长长的刘海泛着柔柔的黄色的光。   似乎被闪耀的色泽灼了一下,易小绽移开目光。   “小子,玫瑰花可不是随便送人的,你还是留着送给你的女朋友吧。”易小绽望向窗外浅笑。   “我还没女朋友呢。”拉过她的手,许逸然固执地把玫瑰放到她的手里,“所以只好送给好朋友了,有花堪折直须折!”   不好再推辞,易小绽接过玫瑰,望着他闪亮的眸子:“小许,谢谢!”谢谢你,真的感谢你,感谢你把我当做你的朋友,感谢你让我在这个异乡的寒冬里感到温暖。   “刚才老师讲的知识点我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你给我讲讲,就是这个……”   两人正凑在一起讨论着,一个穿着白色大衣的女孩走到他们跟前,女孩很漂亮,皮肤白皙,面庞精致,长发披肩,随意地搭在肩上。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许逸然,这是谁啊?你班上的同学吗?怎么以前没见过?不介绍一下吗?”   “童安琪,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语气不善,许逸然手按桌子站起身来,低头俯视女孩的脸。在易小绽的印象中,这个男孩一向文质彬彬,很少用这样口气和人说话。   “你,你怎么这样……”童安琪的脸因为生意有了红晕,有些气结,说不出话来。   “我怎样?童安琪,我告诉你,你少管我的闲事,我爱跟谁好就跟谁好,你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男孩眼眸凌厉,脸如冰雕,满是寒意,许逸然平时看起来一副脾气温吞,很好相处的模样,但是扭起来也是十头牛拉不回来的主。这个童安琪,她以为她是谁?可以左右他的想法?上一次,他和班上的一个女生走得近一些,这个童安琪竟然跑去找那个女孩撒泼质问,让他火冒三丈。   “你,你真是狗咬吕洞宾!”童安琪银牙咬碎,双手紧握,两家的父母是好友,两人从小就认识,而她也喜欢了他很多年,只可惜妹有情,哥无意。   “我就是被狗咬,也心甘情愿。”男孩慑人的目光逼视着女孩。   童安琪从桌子上抓起那只玫瑰扔在地上,狠狠地踩碾着,漂亮的玫瑰花一瞬间被碾成泥,易小绽有些心疼。   童安琪食指颤抖地指着易小绽,咆哮着:“许逸然,你敢说你不喜欢她?”两人的声音都很大,班上很多学生都往这边观望。   一看战火要伤及无辜的自己,易小绽站起身,想要出去躲避一下。   “易小绽,你站住!”许逸然一个箭步拉住她的衣袖,回头看着童安琪:“童安琪,你给我看好了。”   手上一用力,许逸然一把将易小绽拽进怀里,还在她愣神之际,低头覆上她的红唇,将她的呜咽吞没。   在大脑的一片空白中,她忽然想到自己的感冒是否是可以传染给他,但马上否定了问题,因为他也感冒了。   当耳边想起周围同学的鼓掌声、叫好声,易小绽才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使劲地抬起胳膊想推开他,无奈他抱得太紧,如铁钳般紧紧箍着她,让她的挣扎根本无济于事,此时,他的力道更大,易小绽几乎要窒息。   无奈之下,她一用力,一丝血腥的味道涌上。“啊——”许逸然轻叫一声,松开她的舌头。易小绽胸脯起伏着大口吸着气,面色如桃花般绯红,两瓣红唇早已肿胀。而那个始作俑者却正舔着嘴唇,意犹未尽。   好在,第二节课开始了。   后面两节课,易小绽的脸都是红红的,深深地埋在书本中,就是老师在黑板上讲题的时候,她都不敢抬头去看,当然,她也就没法看到那个一直在关注她的男孩。   其实,这两节课,许逸然也没有上好,他不时地往后望,但是每次看到的都只是黑黑的的头顶。他开始后悔自己太莽撞、太冲动。   四点半放学的时候,易小绽低着头收拾着桌子上的课本,匆匆地走出教室。   “易小绽!等等我。”许逸然匆忙地将书本放进书包,在后面大声叫着。   听到叫声,没有回头,易小绽加快了脚步冲下楼去,今天下午还不够丢人吗?她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许逸然,以后恐怕连这个朋友也要失去了。   十字路口红灯亮起,她无奈地停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闪烁的数字,心中焦急,快点,快点。   “易小绽!”许逸然大口喘着气,她跑得比兔子很快,他在后面几乎撵不上她。   “许逸然,我原谅你了。”她转过脸,面向他,故作平静,“我可以走了吗?”红灯变了,没等他回答,她快步向马路对面跑去。   他还是锲而不舍,跟在她的后面,一把抓住她的包带:“易小绽,做我女朋友吧。”    ☆、第 8 章     她的脑袋有些昏,有一种要爆炸的感觉。   易小绽甩开他的手,不再理会他的叫喊,挤进匆忙回家的人群中。   看着消失在人流中的瘦削的背影,许逸然嘴角上扬,有些得意地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个女孩侧脸一瞥的照片。许逸然又抬头看了看女孩离开的方向,笑了。   回到家中,易小绽的心脏还是普通扑通跳得厉害,脸上也还是热的。   今天下午就是一个灾难日,她被无辜地卷到一场爱情争夺大战之中,而且还被攫取了初吻,这些不都是在电视剧中才能发生的情节吗?看来,她的补习班是不能去上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那个男孩,那个比她小了四岁,像弟弟一样的大男孩。可是她交了全年的学费,打了九折,不知还能不能要回来。   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她热了热中午剩下的菜,只吃了几口便觉得饱了。   没有什么心情学习,因为一打开书就会看到那个男孩的字迹,一拿起笔就会想到那个让自己有些窒息的吻。   她干脆合上书,来到客厅打开电视,住进这里三个多月,这个家里的东西她很少去触碰,除非她去清扫卫生。没有事的到时候,唐继闯的卧室她从来不进。她从来都是有自知之明的,她明白自己在这个家中的地位,知道自己在这场如儿戏般的婚姻中应该有的位置。   唐继闯家的电视很大很清晰,屏幕上正在上演着豪门的恩恩怨怨,嫁进豪门的灰姑娘被婆家上上下下排挤,也得不到丈夫的理解,此时她正声泪俱下,楚楚可怜。   看着屏幕上花着的一张脸,易小绽却扑哧一笑,艺术来源于生活,却总是要高于生活。电视剧中的女主角哭起来也是这么美,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但是,现实生活中的残酷只有经历过的人们才能深刻体会。   易小绽的妈妈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的美人,提亲的人都踩破门槛,而妈妈放弃了有钱的万元户的儿子,放弃了有权的镇上书记家的儿子,选择了老实巴交的小伙子易福军,虽然婆婆对她有些严苛,好在丈夫疼她,但是,相亲相爱的生活没过几年,四个孩子的相继出生让本不富裕的生活更加紧巴,而且老天爷一次又一次地捉弄着这个家庭。   易小绽很想问妈妈,是否后悔从前做过的决定,因为万元户的儿子比他的老爹更有本事,镇书记的儿子也碰上了铁饭碗。但是,问了又能怎样,不管是什么样的答案,多少年来,妈妈用她柔弱的肩膀支撑起了那个贫寒的家。   翻出手机,她打了姐姐的手机,响了好一会儿,姐姐才接起来,声音沙沙的,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   “大姐。”易小绽叫了一声。姐姐易小芳比她大七岁,从小她就是姐姐的小尾巴,姐姐性子好,从不对她发脾气,因此,她和大姐的关系亲近,以前在家的时候,有什么心事也愿意和大姐倾诉。   “小绽呀,我刚刚把两个小的哄睡了,这不,我也睡了过去。”易小芳拿着手机蹑手蹑脚地到了另一个房间。   “大姐,爸爸妈妈还好吗?”姐姐嫁到了邻村,父母也多亏姐姐经常回家看望照顾。   “嗯,还行吧。”大姐打了一个哈欠,用手搓了搓脸,“小绽,感冒了吗?自己在外要注意身体。”   “没事,快好了。大姐,明天去镇上赶集卖货吗?”易小芳夫妻俩做点小生意,每天要风里来雨里去地卖货来养家糊口。   “嗯,小绽,这个月不用往家邮钱了,你一个人在外也不容易,别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我和你姐夫多省省没事,乡下人穿得旧点也没人笑话。”易小芳很是心疼这个妹妹,聪明懂事,却早早地辍学打工。   “大姐,我很好,不用挂念我,还有我给老大老二的钱,你可不许克扣,小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亏了谁,也别亏了孩子。”每次易小绽给家里寄钱,都会额外给两个小外甥一百块钱。   “小绽啊,你……”易小芳想到了什么,但是刚开了一个头,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大姐,有什么事情吗?”易小绽有些疑惑。   “小绽,大姐问了,你也别多心,咱是亲姐妹,我也是为你好。”易小芳顿了顿,还是决定问问才安心。   “大姐,到底什么事情啊,这么吞吞吐吐的。”   “小绽,你这一连三个月都给家里寄了三千块钱,我和妈都犯嘀咕,你在外面没做什么……”大姐语噎,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没做什么让人戳脊梁骨的事吧,没做什么给老易家丢人现眼的事吧。这些话大姐易小芳不忍心问出口,但此时易小绽却是了于心中。   “大姐,你想到哪里去了,”易小绽稳了稳神,“这几个月,我涨工资了。再说,小蓓和小广打工都挣了一些钱,也没要我的钱,所以,所以我的手头上就宽裕了些。”   “这我就放心了,大姐就寻思咱家不能出那样的姑娘……”易小芳揪了好多天的心终于放下了。   放下电话,易小绽的额头竟然冒出了一层冷汗,其实,她紧张什么呢?到现在为止,她既不是小三,也没有出卖身体,她和唐继闯有盖着印章的大红结婚证,只不过这场婚姻只是一个交易,只不过她为了钱出卖了尊严。   又是一夜的梦,梦见小时候,那时,她是快乐的,就如一只天真的小鹿,只知快乐地玩耍,不必为明天的柴米而发愁。   早晨,是在泪水中醒来,易小绽擦了擦泪水,暗笑,易小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你不是自诩为一颗永远坚忍不拔的小草吗?即使在砖块瓦砾中都可以生存,即使没人欣赏也要茁壮成长吗?   接下来的一周,过得比较平静,易小绽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学习,唐继闯也没有出现,其间,唐奶奶来了一个电话,询问了她的病情,得知她身体恢复差不多了,才打消了来看她的念头,老人家又顺便将唐继闯数落了一番,嘱咐易小绽注意身体,有空多去她家看看。   又到了星期天,易小绽有些纠结,有些心虚。要不要去补习班呢?不去?自己已经在那个补习班学习了将近半年,已经适应了老师的教学方式,而且那个地方离家不远,来去方便;去了?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许逸然。衡量利弊,思量了很长时间,她还是决定去。上个周,许逸然应该是为了刺激那个叫童安琪的女孩才意气用事。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开着,她将一把面条放进屋里,然后又放了一点白菜叶儿,放点盐,有撒了一把切碎的绿绿的葱叶儿。鸡蛋和肉平时她是舍不得买的,只有晚上超市打折处理时她才会买一点儿。   吃过饭,走出家门,空气中有些寒意,但是阳光剔透、纯净,照在她浅蓝色的风衣上,马尾被一根蓝色的发圈随意地扎起,高高地吊在脑后,整个人很清瘦,也很清爽,使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急匆匆上学的女生。   今天的公交车也是懒懒的,姗姗来迟,车上的人并不多,她扶着把手,享受着这片刻的轻松。正是上班的高峰,车子走走停停,很多人在小声地抱怨,但是易小绽却并不厌烦,人生旅途不也是如此吗?起起伏伏,磕磕绊绊,这是我们左右不了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好如何战胜它,如何走下去。   远远地,易小绽就看到教室门口那个站在张望的高瘦身影,她下意识地转过身,犹豫是不是该等一等再过来,恍惚间差些撞上后面的女生,女生手上的课本哗啦一下掉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易小绽连声道歉,弯身蹲下帮忙捡起地上的课本。   再站起身来的时候,易小绽看到那个男孩早就站在她的身边,朝她灿烂地笑着。   “小绽,怎么这么不小心?”他扶了扶眼镜,“快走,快上课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说着他很自然地拉起小绽的手走进教室。   “许逸然,你放手!”易小绽压低声音,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是许逸然的手温暖有力,她根本无法摆脱他的掌握。   “我不会放!”许逸然没有回头,手上却握得更紧,她的手冰凉。   “许逸然,别开玩笑了,快上课了。”易小绽放弃挣扎,语气柔弱。   没有说话,许逸然拉着她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两个座位坐下,两只手仍然纠缠在一起。“易小绽,我没有开玩笑,上一次我说的是真的,做我的女朋友……”   虽然早知道他的心意,但是当面对面听到这就话,易小绽还是被吓到,只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却不知该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 章     注视着她不知所措的神情,许逸然的嘴角泛着笑意,浅浅的笑容有如窗外暖暖的阳光,易小绽的心莫名地一跳,急忙低下头,顺势抽出手来。   “老师来了,学习吧。”许逸然从书包中拿出课本。   上课的时候,易小绽有些心不在焉,身旁有一个男孩就这么专注地看着自己,任谁也不会专心地学习,三节课下来易小绽如坐针毡,丝毫没注意到许逸然嘴角那抹得意的笑。   放学时,不等她收拾好东西,许逸然伸手拽住她的背包。   “喂,我这么可怕吗?”是男孩柔柔轻轻的声音。   易小绽垂着眼,只见他的手指缠绕着她的背包带子。   “不是,”易小绽侧脸,对上一双笑眼,她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然后眼神急忙躲闪,“你很好。可是,我还有急事。”   那一抹浅浅的微笑让许逸然的心怦然,随即又为她瞬即变化的丰富的表情而失笑。   “什么急事,我送你?”他盯着她微扬起嘴角。   “不用了,谢谢。”易小绽站起身来,背上背包,“我该走了,再见。”   “易小绽,”许逸然跟上她,“我们谈谈吧,就像朋友一样,好吗?”易小绽回头,楼道里光线有些暗,他的目光却澄澈无比。   片刻思忖,易小绽点点头,光是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走下楼梯,他径自走进意见咖啡店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她抿抿嘴跟进去。   “喝什么?”许逸然轻声问道。   “随便。”易小绽解下围巾,理了理额前的刘海。   “这家店好像没有卖随便的。”他翻着价目表,小声嘟囔着。最后,他点了两杯牛奶。   等饮料的空儿,许逸然打量着对面的女孩,一件天蓝色格子呢大衣衬得她皮肤白皙。她低着头摆弄着手指,刘海垂下一缕拂在面颊上,她抬起手将头发捋向耳后。   觉察到他灼灼的目光,易小绽只得向落地玻璃窗外望去,留给他一个瘦削的侧脸,神情有些落寞。   暖暖的咖啡屋,喜欢的女孩,两杯浓浓的冒着热气的牛奶,许逸然心中一动,盯着易小绽的目光又热切了几分。   “我叫许逸然,18岁。”和唐继闯低沉的声音不同,许逸然的声音清亮高亢。   “嗯。”易小绽答应着,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这小子不知在玩什么花样,   “你呢?”   “我22岁。”和一个刚成年的毛头小伙讨论这些,易小绽有些别扭。   “大四岁啊,”他凑近她的脸,仔细瞧了瞧,“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你比我小呢。”   “小绽,我喜欢你。”是的,从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他就喜欢他,那还是烈日炎炎的七月,他本不想来补习班学习,无奈父母之命他难以违抗,来的那一天,那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等他醒来,看到身旁坐着一个女孩,梳着高高的马尾辫,女孩聚精会神,丝毫不被他打扰,见他醒了,朝他笑笑:“没有座位了,没打扰你吧。”   再后来,他还是趴着,却没了睡意,只盯着女孩看,看她认真地听课,看她皱眉思考,看她做出题目时的愉悦……几个月来,他默默地观察着她,不知不觉中易小绽已深深地印在他的心上。   “我们不合适,”易小绽淡淡地说道。   “我们都没有交往,怎么就知道不合适呢?”许逸然语气急切,刚喝了一口热牛奶,被呛得大声咳嗽起来。   “许逸然,你并不了解我,我并不是你想得那么美好。”易小绽的手紧紧握着杯子,杯子里的奶热热的,但是却无法温暖她那颗冰冷的心。   “我怎么不了解你?我知道你边打工边学习,还兼做钟点工。如果知道这些太少,小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更多地了解你,即使你不如我想得那么美好,但只要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上进的女孩,只要我喜欢你这就足够了。”   “我比你大。”轻轻啜了一口,易小绽叹息。   “我心理年龄很成熟。”许逸然微微扬起下巴,上面是一颗刚刚突起的青春痘。   “我是农村的,我家很穷。”   “我会和你一起努力,改善我们的生活,我会像爱你一样爱你的家人。”   “你太小了,我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去和你谈一场马拉松式的恋爱。”   “只要我到了法定年龄,随时都可以去登记。”   登记?这两个字如巨石般压在她心上,她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见易小绽半晌没有说话,许逸然也安静下来,看向窗外。   “下雪了,”他指着窗外,果然窗外又飘起了雪花,一片、一片,无声无息地飘落,天地之间如此之静,静得好像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小绽,给自己一个机会试着接受我。我只想在下雪的时候,握紧你的手,在你疲惫的时候,给你一个宽厚的肩膀,在你需要呵护的时候,好好地爱你。”许逸然的话语句句打动她那颗孤独的心。   易小绽的心忽地一暖,她不忍心拒绝这个真诚的男孩,她贪恋他给她的温暖,只得说道:“给我一些时间,可以吗?”或许这个男孩只是一时兴起,不久便会偃旗息鼓,即便不是,高考之后也是各奔东西,没有交集。   “嗯,什么时候给我答案?”他的目光热切,满怀期待。   易小绽半晌没说话,她只是想用一个缓兵之计,她又怎么会知道什么时候,或许永远没有那个时候。   “唉,怎么了?言语一声啊。不会要反悔吧?”许逸然伸手抓住她的手,有些担心地问。   易小绽摇摇头,抽出手:“不要逼我,让我好好想想。”   “那也好,不过你可要说话算话啊。”许逸然放下心来,喝了一口咖啡,忽然想起了什么,“你的手机号码?”   易小绽抬头:“我,我记不住。”   “那你打我的。”似乎预计到她会这么回答许逸然,不紧不慢地报出自己的手机号码。   易小绽只好从包里拿出手机,许逸然眼疾手快拿过她的手机,摁了他的号码,保存在号码簿上。   “好了,”许逸然满意地点点头,将手机递给易小绽,“这样,就可以给你打电话了。”   易小绽看着孩子气的许逸然,笑着摇摇头。   走出咖啡厅,两人走到公交车站牌下,许逸然整理了一下易小绽的围巾:“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易小绽别过脸,看着缓缓开过来的公交车,“就几站路,很近的。”没等许逸然回答,她便上了车,刷了卡,车上的人并不多,她找了一个座位坐下。   “好巧,我们同路啊!”那个大男孩得逞似的笑着,在她身边坐下。   易小绽有些无奈,许逸然揉了揉有些发红的鼻尖,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不知道是谁想我了。”   已是严冬,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棉衣,里面是一件蓝色的衬衫,长发超过耳际,看起来挺拔英俊。   易小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如何的魅力,会吸引这个高大帅气的阳光大男孩,对于他直率的表白,她不是没有感动。从小到大,因为穷,因为家里姐妹多,她得到更多的是别人的白眼,除了家人,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这么好过,但是她是一个很理智的人,她知道他和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为了金钱,出卖自己的尊严,这样的人是她自己都唾弃的,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这样的男孩?   “谢谢!”易小绽收回目光,转脸看向他,谢谢你对我这么好,谢谢你说喜欢我。   两人在小区旁边的站点下来。   “快回家吧,别感冒了。”易小绽看着他红红的鼻尖:“天这么冷,多穿点。”   许逸然扯了扯冻得有些僵的嘴角:“好的,好的。”这句话许妈妈不知说了多少遍,但他总感觉妈妈是在没玩没了的唠叨,可为什么这句话从对面的女孩嘴里说出来他的心里却是无比舒畅,还想再听几遍?   “我看着你走,”许逸然搓了搓冻得有些发麻的耳朵,将大衣的领子往上翻了翻。   易小绽没有争辩,转身走进人流中。路上急了薄薄的一层雪,有些湿滑。看着她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许逸然拦了一辆出粗车:“大哥,去鼎盛小区。”   “兄弟,怎么这么高兴。”司机看着这小伙子从上了车就高兴地合不拢嘴。   “司机大哥,今天一个女孩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恭喜恭喜,”司机大哥憨憨地笑着,车上的广播应景似的放起了《今个儿真高兴》。   下车的时候,许逸然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块钱:“大哥,不用找了,谢谢你和我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周末了,安心码字,安心码字。 ☆、第 10 章   作者有话要说:     每当新的一天,迎着朝阳走进“转角”的时候,易小绽的心情便会莫名的愉悦起来。   “转角”是一家开业不到一年的西餐厅,装修浪漫唯美,格调舒适宜人,生意还不错。   与那份不劳而得的工作相比,这儿的薪水并不算高,但是却是易小绽却拿得踏实,因为这是用自己的劳动挣来的钱,虽然辛苦一些,却是问心无愧。   她刚离开家来到威城的时候,曾经在城郊的一家小饭馆工作过。那里属于城乡结合部,去那里的大多是附近的打工者。从工地上回来,是一身一头的灰土,吃饭的时候,捋起袖子,甩着膀子,抽烟喝酒,大声吆喝,饭馆里常常是乌烟瘴气,那里工作起来也是又脏又累。   和小饭馆的服务员相比,而西餐厅的环境优雅,工作也相对轻松,不是营业的时间,易小绽会找一个角落看看安静地看书学习。   她不是一个挑剔的人,而且聪明勤快,待人热情,懂得人情世故,所以她在这家不大的餐厅的人缘很好,只要能给她空出周日下午的时间,别人有事情与可以她换班。   不过在这里工作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她从没见到过“转角”的老板。   据说,转角的老板是一个非常漂亮的气质女人,有人说她是有钱人的小三,虽不是人老珠黄,却已是明日黄花,那个有钱人便喜新厌旧,这个餐厅便是分手费。   当然,这些都是餐厅里的小姐妹闲来无聊的碎语,易小绽一笑了之,她关心的事情只是,尽自己的本分专心工作,每月能够把应该得到的薪水拿到手。   冬日的傍晚,华灯初上,街道两旁更是灯红酒绿,整座城市的夜生活也慢慢拉开了华丽的序幕。   来转角的客人可以也渐渐多起来,易小绽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   晚上十点,餐厅里的客人已经不多,再有半个钟头,餐厅就要打烊了。   易小绽正在收拾桌上的餐具,虽然在西餐厅工作,但是她却从没吃过西餐,也并不喜欢,来这的人也不见得喜欢,他们吃的只是一种情调,其实,易小绽更喜欢为自己喜欢的人煲一碗热汤,看着他喝下去那种满足与惬意,那才是她向往的一种幸福。   忽然从餐厅的一边传来争吵的声音,是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像锐利的金属划过。   易小绽忙转头望去,看到一位穿着时尚的女孩正朝着同事小陈责骂:“你怎么当服务员的?你长眼睛有什么用呢?我这件衣服可是刚刚买的限购款,在威城只此一件,你说你怎么赔?你一年的工资都抵不上?”女客人的声音很大,惹得旁边的客人都往这里瞧。   小陈低着头,连声说着对不起,但是女客人还是怒不可遏。   易小绽忙放下手中的工作走过去,问清情况。   原来是小陈在给这桌客人上菜的时候,不小心将酒杯打翻,流出的红酒将女客人的衣服袖子弄脏了。   “你看,你看。”女客人指着衣袖声讨小陈,“这衣服怎么穿啊?这可是我男朋友刚刚买给我的生日礼物啊!真倒霉。”女客人依旧不依不饶。   “对不起,这位女士,请您不要生气,我们都静下心来谈谈怎么赔偿的问题。”易小绽说话一向轻柔,此时更是陪着小心,但脸上仍是淡淡的笑容,满脸的真诚。   “赔偿?怎么赔?她赔得起吗?即使她能赔,我还不稀罕呢!”女客人拢了拢微卷的长发,本来很漂亮的丹凤眼微微眯着。   她慢慢坐下,纤细的手指交叉在一起,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道:“办法嘛,倒是有一个,就怕你们不答应。”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易小绽望着女客人,这样的客人她不是没有也见过,只是希望眼前这一位不要太故意刁难她们。   女客人慵懒地看着自己手指上漂亮的黑色蔻丹,良久,她冷若冰霜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   她看了小陈一眼,伸出白皙的食指,指了指桌上才开封的红酒,开口道:“如果你能把这瓶红酒喝光,那我们之间就一笔勾销。不过,”她又瞧瞧易小绽:“如果你不忍心,想替你朋友喝,我也不会反对。你说,这个办法怎么样呢?”娇纵的语气伴随着一丝得逞的笑意。   易小绽看了看那瓶酒,又看看女客人,这样的戏码她不是没有经历过。   “这位女士,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吗?如果您的衣服可以干洗,我们可以双倍赔偿您的损失。”易小绽镇定从容地建议。   “小姑娘,这可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难道我还付不起干洗费吗?只不过我过不了心里的那个槛,我刚才不是说的很明白了吗?这是我男朋友给我的生日礼物,我可宝贝得不得了,这刚刚穿上第一天就被弄脏了,我的精神损失费怎么算?亲爱的,你说是吧?”女客人将目光投向对面一言未发的男士。   易小绽的视线也被吸引过去,她看到桌子上是一双修长干净的手,慢慢地有节奏地在桌子上敲着,视线再往上看,她登时骇得说不出话来。   那张如千年寒冰的脸、那张让她不敢直视的脸,那个总是出现在她噩梦中的脸。   而那张脸的主人,只是用那只好看的手端起酒杯轻抿一口,仍然保持沉默,好似眼前这几个女人争论的事情与他无关。   易小绽就这么不眨一眼地看着他,似是哀求,只求他能发发善心能够让她们不那么狼狈。她知道只要他一句话他们就可以安然无恙。   唐继闯瞥了她一眼,他不确定她的眼神是在示弱哀求,这个女人他只接触了几次,倒是一个识时务的女人。   本来女人之间的这些事他没有兴趣,也没有性子去管,按照他的性格,对于这样事情他早就一走了之,怎么会跟着赵欣瑶这个无聊的女人一起纠缠?   但是,这个易小绽就像一只掉进陷阱的小动物,与强大的猎人以往做着无谓的周旋,他非常好奇事情的结果是怎么的呢?   此时她就像一只无辜的小狐狸一样直直地看着他,让他置身事外却又有些有心不忍,这赵欣瑶也确实有些过分了。   看唐继闯只瞧了她一眼,便低下头没有反应,易小绽心中最后的小火苗慢慢熄掉。   她收回视线:“好,这位女士就按您说的,不过,您可要说话算话啊。”   “好啊,只要你能把这一瓶喝掉。”赵欣瑶将自己的高脚杯放在易小绽的面前,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小绽姐。”小陈怯怯地叫着,她的酒量餐厅里的人都知道,度数大的酒,不要说喝了,就是拿到鼻子底下闻一闻她都会醉。   “放心,我没事。”易小绽捏了捏她的手,她能感到小陈的手在微微颤抖。   易小绽并没有去接她递过来的被子,而是一伸手拿起桌上的那瓶红酒。   “小绽姐,不要!”小陈抓住她握着酒瓶的手,摇着头想要阻止她。   “没事。”易小绽朝小陈笑了笑。   好苦,好涩,两口下去,她就感觉到脸上发热,易小绽的酒量不大,虽然以前喝过,但是从来没有这么大口喝过。   “好了!”稳如泰山的那个人终于开口,他将手里的酒杯放在桌子上。易小绽被呛得不住地咳嗽,嘴角流下一抹如血的殷红。   “继闯,她才喝了……”赵欣瑶撅着嘴,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欣瑶,她已经喝了不少了,适可而止,好吗?”明明是商量的语气,但是却不容人去违抗。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饶了他们。”赵欣瑶终于肯罢休。   易小绽重重呼了一口气,抬手抹去嘴角的酒渍:“谢谢您,这位女士,谢谢,唐……谢谢这位先生。”   唐继闯起身,看都没看她一眼,赵欣瑶走到他跟前挽住他的胳膊往外走去。   “小绽姐,对不起……”小陈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拉着小绽的手连声道歉。   “我没事儿,以后小心一些。”易小绽知道自己醉了,头重脚轻,脚步有些摇晃,脑袋有些眩晕。   小陈给她泡了一杯蜂蜜水,喝过之后,休息了一会儿,她的胃里才稍微舒服了一点儿。   “小绽姐,我送你回家吧。”小陈关切地看着她。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公交车就在我住的地方旁边,很方便。”她知道小陈住的地方并不近,也要赶末班车,一个姑娘家来回倒车走夜路也不安全。   夜色中的空气干冷,易小绽在站牌下等了十分钟,最后一班公交车在晚上十点四十分开过,车上只有四五个乘客,马路上的车并不多,公交车平稳地行驶,但是易小绽的胃里却是在不断翻涌。   终于挨到了站点,易小绽飞也似的下了车,快走几步,趴在路旁的花坛里大口呕吐了起来,本来她晚上就没吃多少东西,再加上空腹喝酒,胃里更是难受,最后连苦胆水都吐了出来。   吐完之后,胃里的烧灼感才渐渐地减轻,她疲惫地蹲在地上,慢慢地坐了下来。被冷风一吹,她的头有些昏,眼泪啪嗒啪嗒地滴下来,接着便呜呜呜地嚎啕大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可能有些累了,便只剩下抽泣声。    ☆、第 11 章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知道哭了?刚才不是挺能的吗?你不是巾帼英雄吗?不是还为了一个小丫头两肋插刀吗?”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从她的上方传来。   清冷、不带温度,好熟悉的声音,但是易小绽努力回想,却想不起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她抬起头,月光清寒皎白,如水般倾洒而下,照在一张那张似笑非笑、满是嘲笑、满是戏谑的脸上,只是无边的夜色淡去了他脸上一贯的冰冷、严肃,而使他的表情多了一些柔和。唐继闯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就像看一个小丑。   易小绽知道此时的自己肯定很丑,头发凌乱,脸色惨白,还哭得一塌糊涂。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在他面前,她还有什么可以保留的呢?   “走吧,回家吧。”唐继闯皱了皱眉头,放下手臂。他实在是不喜欢女人喝醉的样子,不管清醒时是如何仪态万方,喝醉了都是一样的丑态毕露。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天他的无心而过让这个女人生病感冒而有所愧疚,如果不是怕奶奶知道了不高兴让他落个不孝的骂名,他早就躺在温暖舒适的大床上享受美梦了,怎么会有这个闲心来管这个女人的事情。   易小绽瞪着一双婆娑的泪眼却没有做声,红酒的后劲实在太大,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来,听话。”他耐下性子将手伸向她,声音缓了一些。   易小绽眼睛有些花,她仔细数了数,却数不过来,那人伸过来的只有一只手,却怎么幻化成两只、三只?   “易小绽,你想睡马路吗?”唐继闯有些窝火,这个傻女人不知嘴里嘟囔着些什么。   “关你什么事?你是谁?你算老几?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回什么家?哪里是我的家?那里就是一个监狱,什么监狱,它根本就是一个冷宫,一个冷冰冰、没有人味的地方。”   易小绽就这么蹲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叫着,痛快淋漓地喊着,不管是酒醉也好,不管是装疯也罢,也不管旁边有几个路人正停下脚步往这边张望,她压抑得太久,她感觉痛苦,如果不发泄一下,她的脑袋会炸开的。   这个疯女人,真是丢人现眼。唐继闯心中暗骂一句,不过他一向认为和女人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喝醉了酒乱撒酒疯的女人。   “天太冷了,别闹了,回家吧。”唐继闯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忍受着她满身难闻的酒气,弯下身子,捏住了她冰凉的手想将她拉起来。   “不用你狗拿耗子。”对准夜色中伸过来那只修长的手,易小绽一张嘴便咬了上去。   “他妈的找死,这个疯女人,”唐继闯忍住钻心地痛,咒骂了一声,抽出手在她的脸上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   “啊——”易小绽一声惨叫,划破寂静的夜空,还没等她明白过来,就已经被人拖着走进了小区。   听到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和随之而来的女人的尖叫,唐继闯也是一愣,他怎么会这么没有风度,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醉酒女孩子呢?   但是手背上的疼痛又让他仅存的一点点的内疚烟消云散,谁让她惹他?他妈的,从小到大,除了他爷爷,还没人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你放开我,你这个臭流氓,非礼啊——救命啊——”易小绽手脚并用地扑腾着,凄惨的声音响彻寒冷的夜空。   唐继闯左躲右闪却不幸中招,左脸颊上上被她的指甲给划了一下,火辣辣的疼,最可恶的是自己的大腿根竟然也被她狠狠地踹了一脚。   “易小绽,你别他妈的给我装疯卖傻,别给脸不要脸,老子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每月白拿的五千块钱,可以抵得上你两个半月的工资呢,你再叫一声,今晚上就给老子卷铺盖滚蛋。” 唐继闯俯首在她耳边咬牙切齿,接着把她扛在了肩膀上。   打蛇打七寸,这男人一句话就点到了易小绽的死穴。钱,就是她的软肋。即使喝醉,即使做梦,她也不能和钱过不去。   易小绽不再做声,也不再挣扎,空气里只剩下唐继闯呼哧呼哧的粗重的喘气声。   回到家,他一下子将易小绽扔到沙发上,也不管易小绽的小腿砰地一声撞在了茶几上。   唐继闯坐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易小绽很瘦,但是一路扛来,也累得他直不起腰来。   好一会儿,唐继闯才缓过劲来,他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伤,牙印清清楚楚,还渗出了血丝儿。   这个女人得和他有多大的仇恨啊,不知明天用不用去打狂犬疫苗。他又闻了闻袖子,一股刺鼻的酒臭味扑面而来,让他恶心得想吐,衣襟上也沾满了那个疯女人的眼泪鼻涕,就算他没有洁癖,也无法忍受这股子味道,今天这身新衣服算是报废了。   他站起身来,想去洗澡间洗个澡,忽然感觉不解气,又回转身,冲着易小绽的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脚。只可惜,易小绽早就睡了过去,连哼都没哼一声。   花洒下温热的水打在身上真是舒服,冲刷去刚才的污秽,还有他的不爽。找出一身干净的睡衣换上,将脏衣服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看了看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女人,恨得他牙根痒痒。不过,他还是从她的房间里拿出一床被子帮她盖上,这才回到自己的床上,折腾了一晚上,唐继闯一沾枕头便睡了过去。   易小绽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腰酸背痛,头昏目眩,嘴里发干。昨晚她睡得很不舒服,总觉得自己一直走在独木桥上,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她翻了一个身,竟然掉到了地上。   这是哪儿?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易小绽愣愣地坐着,好大一会儿,她才弄清楚自己身在哪里。她只记得昨天晚上喝了很多的红酒,模模糊糊中有一个男人和她在一起,她摸了摸脸,有些痛,对了,她当时狠狠地咬了那个男人一口,而那个男人也重重地回了她一个巴掌。那个男人是谁呢?再往前回忆,她忽然惊得叫出声来,随即用手捂住嘴巴,那个男人,难道是唐继闯?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她吓得不由哆嗦了一下。   他怎么会在家里呢?自从她住进这个家里,唐继闯就没在家里过过夜。当然她还不会傻到认为唐继闯会趁着她酒醉之际占她的便宜,因为她也差点被自己身上的酒臭味熏一个大跟头。   “喝水吗?”唐继闯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水,眼里闪烁着让人无法捉摸的光,“清醒了?不耍酒疯了?”   “谢谢,唐先生。”易小绽接过水喝了一大口,感冒还没好彻底,昨晚又喝了那么多酒,她的嗓子干得冒烟。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这才是清醒时候的理智的她,把自己的锋芒与不快都掩藏起来,只为了能够得到自己最需要东西,唐继闯冷哼。   “你昨天很英勇,视死如归啊!”唐继闯摸着已经肿起来的手背,恨恨地看着易小绽,这个女人真真是属狗的,下嘴这么狠。   他完美无瑕的脸上也多了一道明显的血丝,她踢的他大腿根那一脚早晨起来都青紫了。不过他的巴掌也够力道,对面那个女人的左脸现在还是又红又肿。   易小绽头低地更加厉害,她的鞋上都是呕吐物,衣服裤子上也都沾了污物,衣服上散发的味道令人作呕。   “唐先生,我,我能不能洗把脸,换一换衣服?”她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到她以为他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热水器里有热水,洗完赶紧出来。”唐继闯挥了挥手。   易小绽不敢抬头看他,快步走进房间里拿了换洗的衣服迅速进了洗澡间,她不知道等到她出去,迎接她的会是什么噩耗。那个男人要赶他走吗?她要为她的酒后疯狂付出代价吗?她该怎么办?要哀求他吗?要扔掉仅有的遮羞布去投怀送抱吗?即便如此,他又怎么会看上她呢?他从来没有用正眼看过她一次。   如果可能,她宁愿永远呆在这个尺寸之地,不去面对那些答案永远掌握在别人手里而又令她难堪的问题。可是,她必须出去,在外面那个男人不耐烦之前出现在他的面前。   匆匆洗完,她穿上一套草绿色的棉质运动服走出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有水珠滴下来,她的脸上还有些红晕,一边脸肿的老高。   慢慢地走到他跟前,易小绽迟疑着轻声道:“唐先生,昨天晚上我喝醉了,如果有什么冒犯了您,对不起。”   半晌,没有听到唐继闯的回应。易小绽抬头,水漉漉的眸子对视上他若有所思的眼睛。    ☆、第 12 章   作者有话要说:     “易小绽,我给你的钱还不够吗?你真的那么需要钱吗?”唐继闯吸了一口烟,轻咳了一声,神情淡漠,在他看来,什么也不必付出却每个月有五千元的收入,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应该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在家坐享其成便可,怎么还要到外面去工作,而且还会发生昨晚那样的事情?   “我,我……”易小绽红着脸嗫嚅着,她明显地看出他脸上的不悦,以及语气中的不快。   是的,她很需要钱,面前的这个男人英俊帅气,稳重成熟,他从小生活在蜜罐里,他没有过过苦日子,他没有生病的父母,他没有上大学的弟妹,他怎么知道穷人的苦楚呢,他怎么知道捉襟见肘、没有钱花的难处?   “在这里,我没有什么朋友,自己呆在家里,有时、有时会无聊。”易小绽思忖着,该如何应对这个男人,不惹他生气。这几天两人之间的对话比过去三个多月加起来还多。   “这样啊,”唐继闯将半根烟摁在茶几上的烟灰缸上,对于这个理由,他似乎能够理解,也能够接受,昨晚她不是指责这个家像一个冷冰冷没有人气的冷宫吗?   “出去工作也可以,但是那别再像昨晚一样,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万一出什么事情,担惊受怕的还是你的家人。”唐继闯的话语中透露着关心。   “我知道了,唐先生。谢谢您的关心。”易小绽松了一口气。   “啊?谢谢?怎么谢?”唐继闯拿起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放到茶几上。   抬头的一刹那,唐继闯看着她瞬间从温顺到惊愕的表情,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易小绽的心砰砰砰跳得厉害,她就知道自己昨晚一通折腾,这个男人肯定不会放过他,关于男女情感的事情,她没有经历过,并不谙熟,但是她不是傻子,平时同事之间也八卦了许多,怎么谢她当然知道。   她也知道唐继闯曾经是一个对情感专一的男人,但是专一是相对的,更何况那个让他专一的对象已经离开了。所以,现在他只是一个男人,既然是一个男人,那他的身上就有具有所有男人劣根性的可能性。   “您,您想让我怎么谢?”她的声音哑哑的,有些颤抖,像沙漏滑过的声音,倒与她清秀的外表不是很相称。   唐继闯知道她想差了,心里暗骂一句:这个傻女人,看着玲珑剔透的,可脑子里是一盆搅不清的浆糊。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脸颊上一道长长的红血丝,大腿根处还在隐隐作痛,又看了看易小绽脸上红肿清晰的巴掌印。此时此地,这样的两个人即使做一些罗曼蒂克、风花雪月的事,这两张脸也只能扮演大煞风景的角色。   “那给我做顿早饭吧,你都喝西北风吗?家里一点能填饱肚子的东西都没有。”说到此,唐继闯的肚子有咕噜咕噜地叫起来。早晨六点,他是被饿醒的。起床之后,他将冰箱里从上翻倒下,从里翻到外,除了了一碗剩米饭,没有一点吃的东西。唐继闯伸了一个懒腰:“昨天晚上太耗费体力了。”   这句话一出口,他又一愣,,这话太有歧义,不知那傻女人又会联想到什么。   不过,单纯的易小绽倒没有想那么多,现在她想的最多的是,终于可以不用面对唐继闯,绞尽脑汁地和他对话了。所以,她像得了圣旨一般,逃进了厨房。   唐继闯家的厨房很大,锅碗瓢盆样样齐全,只不过绝大多数餐具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只是起到了装饰的作用。   “唐先生,炒米饭可以吗?,不过,米饭是昨天早晨的。”易小绽套上围裙,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问。米饭是昨天早晨剩下的,做成炒米饭味道应该还可以,只不过她不知道坐在外面的那个人人是否介意吃剩饭。   “嗯,没事,没事,对了,记得熬点上小米粥,放糖就可以,薄荷,薄荷就算了吧。我出去一会儿。”唐继闯站起身来,来到卧室,找出一套红色的运动服换上,早起锻炼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   听到外面关门的声音,易小绽的心终于慢慢地落到地上,她倚在厨房的门上慢慢地呼了一口气。她走到冰箱前,开始准备做早餐使用的食材。   做饭对于易小绽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姐姐小芳要出去打工,而妹妹小蓓是不屑于做这些家务的,从小还没锅台高的时候,易小绽就帮妈妈做家务,在饭馆打工的时候,她也跟着炒菜的师傅学了一些皮毛,所以她的刀工不错,不会看了就让人没了胃口。做出来的饭菜虽不是色香味俱佳,但是还能拿得出手。   等唐继闯满头大汗地晨练回来,他一打开门,就闻到了从厨房里飘出来的早饭的香味。   他在门口换上鞋,到洗澡间简单地冲了一下澡,再出来的时候,早餐已经摆上了桌子。   餐桌上,还是那条素雅的白底紫色小花的桌布,但是今天却格外的生动鲜活。   一碗金灿灿的小米粥,一盘炒米饭,米粒白嫩剔透,里面放了黄澄澄的鸡蛋,还有绿红相间的小咸菜,唐继闯用手拈起一条,是开胃的萝卜开会小菜,这一桌子的食物还真是勾起了自己的食欲,唐继闯使劲咽了咽口水。   “回来了,唐先生,吃饭吧,还有一个热菜马上就出锅了。”易小绽往外看了看,淡淡一笑。   唐继闯搓了搓手,也没言语,拿起筷子大口地吃起来。平时,他的早餐一般都是到公司附近的早餐店去吃,吃来吃去也就是那几样,早就吃腻了。   易小绽将一盘酸辣炒土豆丝端上来,唐继闯一瞧,这土豆丝切得均匀细致真是不错,吃了一口,味道也相当不错。   “唐先生,你先吃,我去把衣服洗一洗。”易小绽把厨房收拾了一下,摘下围裙。   “小绽,先吃饭吧,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胃里肯定难受,吃完再洗,”唐继闯一仰脖,将最后一口小米饭吞下肚,把碗递过来,“我还要一碗。”   易小绽一愣,没有马上去接。   唐继闯抹抹嘴角,脸上的笑容更明显,甚至现出浅浅的酒窝:“怎么?没有了吗?”   易小绽摇头:“有,还有,唐先生,我这就给您盛。”易小绽,你酒醉还没醒吗?转身的时候,易小绽暗骂自己一句,因为,就在刚刚,竟然有这样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闪现——他笑起来真好看。   唐继闯夹了一口炒米饭,补充道:“对了,盛两碗。”   易小绽抿着嘴,从柜子里又拿出一个碗,盛了满满一碗小米稀饭。   唐继闯接过一个碗,指着另一个说:“这是你的。”   易小绽无奈,只得在他旁边坐下,默默吃起饭来。   唐继闯的话并不多,只是简单地问了一下她在西餐厅工作的情况,   易小绽的话也不多,一句一答。   一顿饭,两人都是真的在吃饭。   望着唐继闯离去的背影,易小绽还在愣神,昨天晚上她闹得鸡飞狗跳、天翻地覆,难道用一顿早饭就摆平了吗?   她今天上的是晚班,她把自己的脏衣服洗完之后,又将家里收拾了一遍。   等她来到餐厅的时候,同事们有的凑在一起,一脸神秘的表情在悄悄议论着什么。   “怎么了?”易小绽问旁边的小佳。   “小绽姐,你来了,没事了吧?”小佳关切地问了一句。   “嗯,睡一觉就好了。”易小绽脸上的肿消了好多,不仔细看的话什么也看不出。   “小绽姐,老板来了,正找你呢。”小佳悄声说道。虽然在这里工作了大半年,但小佳也是很少见到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老板。   “找我?”易小绽一脸诧异,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吗?昨天那位女客人投诉她了吗?   易小绽终于见到了餐厅的老板,连宛如,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么貌若天仙,当然也不是人老珠黄。正如她的名字那样,是一个很温婉的女子。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声音很柔和,说话带着笑容。   在餐厅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房间,易小绽和老板面对面地坐在房间里。   “小绽吗?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听说了。”连宛如细嫩的手指拿着小勺慢慢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老板,对不起。”易小绽有些无措地盯着面前的咖啡。   “没有什么对不起,你帮助同事解决了问题,没有把事情闹大,这是值得表扬的。但是……”连宛如笑了笑,露出一颗俏皮的虎牙。   但是什么呢?易小绽刚要放松下来的心又紧张起来。   “但是使自己受到伤害的方式我并不赞成。”连宛如笑得嫣然,“以后有什么事情要用脑子,不要鲁莽。解决不了就告诉我。”   “谢谢老板。”易小绽直了直身子。   “老板?我有那么老么?我痴长你几岁,如果愿意,你可以叫我一声如姐。”   “谢谢如姐。”目送着连宛如窈窕的背影,易小绽长吁一口气。   “小绽姐,老板看起来听和蔼的,刚才他没批你吧。”小佳凑到她跟前问道。   “没有,老板确实很和蔼。”老板还很可爱,易小绽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    ☆、第 13 章   作者有话要说:  闷头码字的说。   春节越来越近,年味也越来越浓,威城的大街小巷、商场里都是采购年货的人们。   易小绽也开始扳着手指头计算回家的日子,将近一年没有回家,她真的很想家,真的很想家里的亲人们,不知父母的身体是否还好。   易小绽趁着休假的时间去给大姐买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给一对双胞胎小外甥买了变形金刚的玩具,给姐夫买了一件毛衣,给父母买的保暖内衣、药还有补品。   买好之后,她又给同在威城上大学的妹妹盛小蓓打了电话。   电话里盛小蓓的声音懒懒的:“二姐,今年我先不回去了。对,我在打工呢,过年的时候工资正高呢,我暑假的时候已经回去过了,等有时间再回去吧。挂了,我现在正忙呢,有时间再联系。”   “哎,小蓓……”易小绽还没来得及回话,那边已经将电话挂掉。   易小绽摇摇头,自己的这个妹妹一向有主见,随她去吧。   她收拾好自己回家东西,犹豫着要不要把回去的事情告诉唐继闯,想来想去还是作罢,自从那天早晨离开已经过去近半个月了,他没有再回来过,也没有打过电话,他又怎么会在意她的去留呢?   倒是许逸然来过几个电话,问过她什么时候回家,易小绽只是说还没定下来,其实,她早就提前买好了火车票,但是她知道许逸然的心思,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所以,她最终还是将打算发给他的短消息删了去。什么唐继闯、许逸然,威城的一切一切都不在她的心头之上,她现在最盼望的事情就是回到自己的家。   腊月二十九这一天的傍晚,易小绽提溜着大包小包挤进了急切回乡的黑压压的人群中。   火车站的候车室里,人来人往,,拥挤不堪,里面充斥着难闻的异味,但是这里每个人脸上都是绽放着笑容的,发自肺腑的,热切期望的。在这个充满希望、给人盼头的空间里,操着不同方言的男女,怀着同样心情的老少,就像一只只随着季节的变化而不断迁徙的候鸟,在外面辛劳了一年,只盼望着能在这一天回到家里围坐一团共话思念。回家,这是一件大过天的事情。   晚上十点钟,易小绽终于被挤上了坐上了火车。   硬座车厢里一片混乱,几乎是人挨人,但是这丝毫阻挡不了人们的热情。他们在谈论着一年的悲与喜,憧憬着明天的甜与乐。凌晨,车厢里仍是一片嘈杂,细碎的说话声,睡觉的呼噜声,打牌的吆喝声。   易小绽旁边坐的是一家三口,年轻的父母在威城打工,而孩子四五岁的光景,已经在妈妈的怀抱里睡着了,撅着红彤彤的小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未干的泪。   回家的喜悦让她没有一点睡意,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有几个未接电话,她翻了翻除了一个陌生号码,都是许逸然的,还有他的几条短信。她打开短信一条一条地查看,都是笑话脑筋急转弯之类的。嘴角不觉上翘,眉眼弯弯溢出笑意,她回复了一条短信。   许逸然,许逸然,她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自从那天分开之后,两人只见过两次面,许逸然也没有对她步步紧逼,只是没个一天打一个电话,每天会给她发短信。但是,这个男孩如果知道她只是一个贪恋金钱的女人,还会喜欢她吗?易小绽又后悔自己给他回的那个短信。   一夜听着火车咣当咣当的声音,这似乎是世间最美妙的音乐,易小绽也只是打了一个盹,便再无睡意。   八个钟头之后,易小绽到达了水县火车站。   天刚刚蒙蒙亮,这个小县城还是笼罩在一片灰蒙蒙之中,但是在她的眼里却是如此亲切。在路边等了半个多钟头,易小绽坐上脏兮兮的公交车。   又经过一个多钟头的颠簸,终于到达了她家所在的小镇,在站点下了车,她一眼看到了开着手扶拖拉机的三堂叔。昨天上火车之前,她便给三堂叔打了电话让他上镇上接她。   “三叔,这里!”她朝三叔易富贵招着手。   “小绽,累吧。”易富贵穿着一件褪了色的绿色旧军大衣,搓着手笑呵呵地走过来,帮她往车上搬东西。   “三叔,不是说了不让你来这么早,冷吧,三叔,你等等我。”易小绽跑进车站旁边的小超市,买了两瓶酒和几袋卤肉,递给了易富贵。   易富贵接过东西,砸吧了一下嘴:“还是小绽对三叔好,想着三叔,三叔没白疼你。”   知道三叔喜欢馋酒,易小绽抿着嘴娇嗔道:“三叔,一天只能喝一盅,要不以后我就不给你买了。”   易富贵点点头笑道:“小绽还是个厉害丫头呢,以后可要把女婿管的服服帖帖的了。”   一路说笑,一路颠簸,又过了将近一个钟头,易小绽看到了那座低矮的土坯房,她舒了一口气,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身在城里的灯红酒绿中还念念不忘的家。   “妈——妈——”跳下车,告别了三叔,还没进家门,易小绽就叫起来。   低矮的屋子里床来几声咳嗽声,接着出现的是王铁莲瘦小佝偻地身影。   “小绽啊,”看到二女儿,王铁莲的憔悴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回来了。外面冷,快进屋暖和暖和。”   对于这个懂事的二女儿,王铁莲心中充满了愧疚。小绽学习好,从小学校里发的奖状贴满了家里的墙,但是家里实在是供不起三个孩子上学,易小绽便悄悄地退了学。十六七岁的年纪,别的孩子还在父母身边撒娇,而易小绽却要省钱养家,出去打工供给两个弟妹上学。   躺在炕上的盛福军听到女儿回来了,也高兴地坐起来。   易小绽把给父母准备的礼物拿出来,从包里掏出一摞钱递给王铁莲。   “小绽,爸妈没本事,你也大了,挣了钱自己多攒点,我和你爸怎么过还不是过?”王铁莲擦了擦眼角推辞着。   “妈,瞧你说的,养孩防老,我们大了,不孝顺你们孝顺谁?”易小绽揽着王铁莲的肩膀,“妈妈,小蓓和小广说了,他们今年不回来了,在外面打工呢。”   “小蓓那丫头野,你在外边可上点心……”在四个孩子中,王铁莲最放不下心的便是三女儿易小蓓,那丫头从小就争强好胜,人小心大,这样的性格在社会上不免要吃亏。   “妈妈,我知道。”易小绽应着。   吃了早饭,易小绽正忙里忙外帮妈妈干活,竟然接到了许逸然的电话。   “小绽,到家了吗?”许逸然站在阳台上。昨晚易小绽给他回来一个短信,告诉他回老家了,正在火车上。   “嗯,”易小绽回到自己的屋子,因为好久没有人住,即使少了或,屋里也很阴冷,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 冷吗?多穿点衣服。”许逸然打开了阳台上的窗子。一股冷风吹进了,他打了一个寒战。   “嗯。”除了烧热的土炕和破旧的棉被,家里没有任何取暖的设备。   “ 小绽,我想你。”许逸然轻轻吐出这三个字。   易小绽握着手机,没有回答。   “你呢?”许逸然反问,“想我吗?”   “我妈妈叫我呢。我挂电话了。”说完之后,易小绽都感觉自己找的理由太蹩脚。   “你把电话给阿姨,我对她说。”许逸然并不拆穿她的谎话。   “嗯,小许,我的手机可是长途加漫游,快没话费了。”这个理由还可以吧,易小绽想。   “我刚刚给你充了电话费,我们可以一直打几天几夜。”电话里传来的是许逸然哈哈哈的笑声。   一时之间,易小绽竟不知说些什么,只得沉默。   忽然,有电话打进来,易小绽如释重负,稍稍松了一口气:“有人打电话,许逸然,我真的挂了。”   “不准不接我电话,要给我回短信啊。”放下电话前,许逸然不住地叮嘱。   打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在哪儿?”接通电话,那人劈头就问。   “请问,你是谁?”声音似曾相识,易小绽试探着询问。   “唐继闯。”像是带着冷冷的冰碴,电话里传来那个人的声音。   易小绽有些无措,她的手机并没有存唐继闯的这个号码:“唐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你在哪里?”不理睬她的问话,唐继闯仍执着于自己的问题,他就站在易小绽的房间门口,房间里整理地干干净净,好像这从来没有人住过。   “我在家里。”易小绽咽了咽口水。   “你确定?”唐继闯从房里退出来,轻轻关上门。   “我回老家了,唐先生,您有事吗?”即使不在她的面前,她也是问的小心翼翼。   “没什么事,奶奶有一些礼物带给你父母。”昨晚给她打电话,她没有回。   唐继闯早就猜到她回了老家,但是,她就这么不辞而别,他心里还是有些窝火。   “不必了,谢谢唐先生,帮我谢谢奶奶。”   “不用谢。”唐继闯没再说什么,却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   “唐先生,您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再见。”    ☆、第 14 章     唐继闯的爷爷在家里的兄弟中排行老大,以前唐老太太健在的到时候,每逢过年,一大家子都浩浩荡荡地回到老家,各家都聚在一起过春节。但是自从唐老太太去世后,唐爷爷便不再回去,而是改为老家的小辈们来威城给唐爷爷拜年。   唐继闯看着麻将桌上吞云吐雾、大声吆喝的亲戚们心生烦躁。   这时,唐继飞那小子偏不知趣地凑上来,笑嘻嘻地说道:“小闯哥,怎么,大过年的心情不太好啊?要不,咱俩出去玩玩?您大老板请客,让咱这来自的穷乡僻壤的穷亲戚找个地方施展一下手脚?”   他的堂弟唐继飞是一个自来熟,唐继闯记得小时候跟父母回老家的时候,见过这个堂弟,矮矮瘦瘦,拖着两筒鼻涕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没想到长大了变成这个德行。   唐继闯斜睨了一眼,一看这小子就长了一副挨揍的嘴脸,这小子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眉眼,露出的牙齿都可以给牙膏打广告了,嘴角那邪邪的笑让他看着不舒服。   唐继闯抬手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上:“你这小子,毛他妈还没长齐,脑子里一天到晚就想那些龌龊事,看我不告诉你爸去。”他知道堂叔练过功夫,且家教甚严,动辄对堂弟拳脚相加。   唐继飞一看拍马屁没拍对地方,双手抱拳求饶道“闯哥,我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茶壶当夜壶。您是正人君子,我错了,我真错了,要不,你到我们那,我们那里的姑娘跟小黄瓜一样水灵着呢,个顶个地顶花带刺,那叫什么来着,绿色无污染,对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我保证你尝一口都拿不下嘴。   唐继闯抽了一口烟,扫了他一眼,没理他,但是却心旌一动。   见唐继闯一脸严肃,唐继飞打着哈哈:“我又错了,闯哥,您什么人,见过多大的世面,我们那里的小柴火妞怎么能入了您的法眼。”   唐继闯伸手又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这小子,就不能说句人话?哎……”停了一下,他问:“小子,水县离你们那儿远不远?”   “水县啊,不远,不远,就在我们县城西边,一个钟头的车程吧。”唐继飞也想点一根烟,但是看到瞪着他的唐继闯便不敢动弹,只喝了一大口啤酒。   “那齐镇呢。”唐继闯模模糊糊地记得那一日奶奶提到这个镇名。   “闯哥,你可问着了,”唐继飞不见外地将胳膊搭在唐继闯的肩上,“我大学同学中有一个是齐镇的,前两天放寒假的时候,我们还一起坐火车回来的呢。”   说到这,唐继飞转了转眼珠,不怀好意地笑:“怎么,闯哥,相好的在那啊,您口味可不轻呢,那嫂子可是极具乡土气息啊。”   唐继闯又一巴掌拍上:“你这家伙,没事竟瞎琢磨什么玩意儿?”不过,想到易小绽低眉顺眼地样子,倒觉得唐继飞概括地很准确。   “你好好玩。我出去一下。”扔下一句话,和唐奶奶打了一个招呼,唐继闯站起身来往外走,   “哎,小闯哥,你走了我怎么办?”唐继飞跟在他后面不情愿道   不理会唐继飞的抗议,唐继闯穿上风衣推门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家里,唐继闯先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才觉得肚子有些饿。   本来,他平时吃饭应酬就多,吃的都是山珍海味,过年,更是变本加厉,现在他看见荤腥就没有食欲,所以中午的时候他只吃了几口。   此时,他只想吃一些清淡的。比如,一大碗炒米饭,外加一小碟小咸菜,还有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   兴之所至,他跑到厨房,找出大米,洗好放到电饭煲里。冰箱里空空的,什么菜也没有。在这个间隙,他又到小区外的超市里买了一些菜。   唐继闯从小到大跟着唐奶奶生活,在吃的方便被照顾的无微不至,根本没有他下厨的机会,所以,他的厨艺着实一般。   在厨房里乒乒乓乓忙活了半边,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时,唐继闯终于捣鼓出一盘看上去还算不错的炒米饭。   吃了一口,却不是想象中的味道,或者说,很难吃。唐继闯只得打电话给自己订了一份扬州炒饭,迫不及待地吃了几口,却感觉有些油腻,他泡了一杯绿茶,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着绿色的茶叶旋转着飞速下沉,叶芽慢慢地伸展,茸毛轻轻轻舒张,茶杯里碧绿清澈,清香扑鼻而来。   唐继闯拿起杯子轻轻一抿,入口为涩,回味为甘,齿颊清香。   他轻轻地倚在椅背上,忽然,想念那天早晨家常的味道,忽然想见到那个怯怯的人。   已经是下午四点钟的光景,冬季的太阳已经有了瑟瑟的感觉。   似乎已经饿过了头,唐继闯不再感觉到饿。   多久没有尝到思念一个人的滋味了?唐继闯闭上眼,用修长的手指按了按太阳穴,是的,虽然只有短短的半年,但是确实感觉像是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长,长到他以为有些事似乎早已经忘记。记得有谁说过,爱是会呼吸的痛,因为曾相爱,因为已分离。   在某一年某一天,他把两人曾经的情感、把那个最冷的夏天尘封在时光的城堡里,他以为这样便不会再痛。可是,当再一次无意地闯进那片禁地,他才知道时间并没有淡忘过去的一切,过去的刻骨铭心、过去的蚀骨记忆都是那么鲜活,痛苦一如从前。   他不会忘记半年前的那一天的每一个细节,那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那是他人生中的黑色星期五。   宋浅樱给他打来电话的时候,唐继闯正在心烦意乱地翻着文件,那是一份很重要的文件,明明已经看了几遍,却是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小李秘书知道唐总的心情不好,怕殃及池鱼,也躲得远远,她想这时候如果有一点火源,甚至是一丁点儿的小火星,都可以引燃眼前这个火药桶。   一看来电显示,他皱着的眉头稍微地舒展了一些,脸上也有了笑意。   宋浅樱消失了半个多月,手机也关了半个月,他也找了她半个月。   “樱樱,你在哪里?告诉我,我去找你?”按下电话,他急切地追问,这半个多月,因为担忧她,他寝食难安,嘴上都是水泡。   电话那头还是他熟悉的糯软的声音,曾经这个声音就像是棉花糖,轻轻地柔柔地落在他的心头上,却总是让他的心痒痒的。   “继闯,我们分手吧。”宋浅樱声音低低的,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什么?宋浅樱,这就是你想了半个月的结果?你现在在哪里?”唐继闯眉心一跳,他知道她心情不好时,会找茬吵架,然后就会像这样无缘无故地失踪,但是以前的时候,两人闹几天别扭之后就会和好如初。   “分手吧,我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没有理会他的追问,宋浅樱仍在低声地自语。   “你在家里吗?”他抑住心中的火气,竭力让声音平和一些。    “唐继闯,你不要再来找我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和你在一起我并不幸福,我只把你当做他的替身,我们每次吵架的原因不也正是这个吗?这样的日子我真的不想过了。所以,我宁愿放弃,重新找一个不认识的人,重新开始一段感情。没有你,也没有他。”宋浅樱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用手捂住嘴,不让他听到自己的啜泣声。   她的话字字轻柔,但是却狠狠刺进他的心里。唐继闯额头上的青筋根根爆出。不是没想到她会有这种想法,但是真的从她嘴里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心真的像被锋利的刀子切割一样。   这番话又何尝不是在伤害自己?宋浅樱忍住泪,回头看了看这个她生活了五年的家,说舍得那是假的,这个家有她最美好的爱情回忆。   温柔的唐继业,霸道的唐继闯,不管是谁,都对她好,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她爱唐继业,即使他离开了,这份爱也深深地铭刻在心底,擦不去,忘不掉。所以自从和唐继闯在一起,她就感到深深地自责。   她不是不爱唐继闯,但是这种爱掺杂了太多的东西,他有和唐继业相似的轮廓,他在她最痛苦的时候照顾她,安慰她。每次从噩梦中惊醒,是唐继闯将她搂进怀抱,给她温暖。吵了太多的架之后,她不得不思考,这种感情是爱情吗?   还有,就像他们的母亲对她所说的那样:得不到父母的祝福,他不会幸福,她也不会心安。她害死了她的一个儿子就够了,她不能再害另一个。   “樱樱,我知道你说的都是气话。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吵架。我不该怀疑我们之间的爱情。你是在家里吗?不要走,我知道,你在家,你等我。”不理会她绝情的话,丢下手头的工作,他推门飞奔出去,把守在门外往里翘望的秘书吓了一大跳。以前,宋浅樱回来后便会给他打电话道歉,她现在应该是在家中。   “对不起,继闯。”听着手机里的盲音,宋浅樱喃喃着,关门而去,不再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人理,闷头码字。 ☆、第 15 章     星期五的下午,城市的街道人来人往。   平时里,开车的时候他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而那日,唐继闯做了一回马路杀手,他将车速开到最大,超速,闯红灯,只为能留住那个他深爱的女子。   当他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打开门时,房子里空空当当的。来不及换上鞋,他几步跑进房间,打开衣柜,里面也是空空的,一如他空空的心。似被什么咬噬了一口,他疼的窒息,接着是一阵麻木。   他又匆匆地开车赶到他自己的公寓中,他的手有些抖,好久才将门打开。   屋里也没有人,他站在门口,只觉得痛,周身弥漫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痛。   忽然,厨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的眼睛一亮。   “樱樱——”他小声念着宋浅樱的名字,向厨房奔去。   厨房里,一个个子很高的女孩儿侧身对着他,长长的头发利落的扎起一个高高的马尾。女孩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家政工作服,肥肥的衣服套在她单薄的身上,越发显得瘦弱。此时,她正踮着脚擦拭着抽油烟机。   唐继闯缓缓退了一步,却又不甘心地看了一眼,不是,不是,这怎么能是他日思夜想的女孩呢?那个女孩最喜欢的发型是披肩的卷发,一年四季都喜欢穿着裙装,因为个子不高的缘故,她总喜欢穿高跟鞋。   听到动静,易小绽转过身来,嘴里还轻轻哼着歌,清秀的脸上,笑容还未来得及收敛,眼睛还是浅笑弯弯的。   看着眼前男子瞬间变化的表情,易小绽朝他扬了扬手中的抹布:“唐先生,钟点工。”     无比失望地,唐继闯点了点头,退了几步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   他锲而不舍地拨打着那串乱熟于心的号码,关机,关机,还是关机。   将手机仍在茶几上,唐继闯双手掩面,颓然地倒在沙发上,他只感到疲惫,身心俱疲。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他像针扎的一样腾地坐起。拿起手机,这才想起这不是属于宋浅樱的铃声。   手机那边传来的是陈冬令冷冷的声音:“唐继闯,你不是早就答应我了吗,你不是已经和那个女人分手了吗?原来不过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妈妈,你和她说了什么?”唐继闯有些气急败坏,但是在陈冬令面前又不敢放肆,他只得努力隐忍着。   陈冬令冷哼了一声:“唐继闯,你忘了你哥哥是怎么死了的吗?你忘记了他死的时候有多惨了?宋浅樱那个女人,她就是一个狐狸精,我到底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害死我的大儿子,还想害我的小儿子,她到底安得什么心?”   一年前,大儿子唐继业出车祸惨遭不幸,而出车祸的时候,唐继业正是在和宋浅樱进行通话。   “妈,我也试着和她分了,可是,我忘不了她。”唐继闯语气哽咽,“妈妈,我求求你,你放过我们吧,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唐继闯,我看你是被爱情冲昏头脑了吧,她就是一个杀人犯!”最后一句话,陈冬令声嘶力竭。   “妈妈,交警部门不是已经得出鉴定结论了吗?大哥的死是一个意外,并不关她的事情啊。”唐继闯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声音有气无力,甚至虚浮。     “唐继闯,我看你已经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走火入魔了。”陈冬令眉头拧的紧紧的,长叹了一口气道,“继闯,你死了那条心吧,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妈,就和那个狐狸精一刀两断,否则我们母子恩断义绝。”   “妈……”唐继闯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妈妈的脾气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在这件事情上她更是不会有半步的退让。   “继闯,”陈冬令的语气稍稍放缓,“世上的好姑娘千千万,你喜欢什么样的,告诉妈妈,妈妈帮你找啊。”   “妈,我只喜欢她,樱樱是一个好女孩,除了她,我不会再喜欢别人。”自小,唐继闯就是一个有主见的、甚至叛逆的孩子,不像他的大哥唐继业性格敦厚,对父母也是言听计从,即使与女友宋浅樱交往了四年,还是在母亲的逼迫下与女孩分手,去接受母亲安排的婚事。   唐继闯也曾对妈妈的独断而不满,也曾对大哥的屈服而惋惜。但是他亲眼看到在大哥去世的几天内,妈妈的一头青丝变成了满头白发,他又倍加心疼妈妈。   所以,这一年来,唐继闯变了很多,不再我行我素,有事情和母亲商量,但是唯独宋浅樱这件事情,是母子俩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好,唐继闯,那我也告诉你,除了她,你就是娶农村来的小保姆我也不会干涉。你想娶她,除非我死。”陈冬令脸色铁青、咄咄逼人。   “妈妈,这是你说的?就是我娶一个农村来的小保姆你也不干涉?”唐继闯满脸阴鸷,如果对方不是他的妈妈,他可能会和她拼命。   厨房里的易小绽听到外面没有了声音,探头往外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倚坐在沙发的靠背上一动不动。   她快速地脱下工作服,叠了叠塞到手袋里,放轻脚步往外走去。本来,她应该是周末才来打扫的,但是,今天同事临时和她换班,所以她便今天来了。   “怎么,好戏看完了,要走了吗?”身后突然传来男人幽幽的、刻意压抑的声音。   易小绽听到这个声音吓得浑身一哆嗦,呆呆地站在那里,就像被钉在地上的木桩,过了几秒钟,她才慢慢地转回头,表情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但是笑的却比哭还难看:“唐先生,活我都干完了,我,我该走了。”   “别价,我们聊聊啊。”唐继闯点上了一根烟,却并不抽,只是任它燃烧,任细细的青色烟雾慢慢升腾。   “你是哪里人呢?多大了?上的什么学?”唐继闯并不看她,只是闭着眼嗅着那淡淡的烟草味道。   “唐先生,我是水县的,今年22岁了,我,我高中没上完。”易小绽心中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此时的他会有什么闲情和她聊天谈心呢?   好久,唐继闯没有说话,久到易小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久到唐继闯手里的那根烟燃尽了,灼了他的手指。   “我们做个交易吧。”唐继闯的手抖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将烟掐掉,将深邃的目光投向她,他的眼眶还是有些泛红。   “唐先生,我就是一个钟点工,我,我,我不想做什么交易。”易小绽低垂着眉眼,她就是一个本分的人,只想安分守己地挣钱养家,那些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她连想都不会想。   “钟点工?钟点工会和钱过不去吗?”他又掏出烟盒,慢腾腾地抽出一支点上。这回,他抽了一口,突出一个眼圈,然后盯着易小绽的表情,就像猎人发现了猎物,脸上是一派志在必得。   易小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咬着下唇。前两天,她给姐姐打电话,姐姐说爸爸的病又加重了,需要住院治疗。   可是,在这个城市,她省吃俭用,但每个月也只能存在一千多块钱,对于那个贫穷的家庭来说,她挣的这些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爸爸被疾病折磨的痛苦样子让她难受,这种没钱的无奈她比大多数人都体会得要深,是的,她不会、也不敢和钱过不去。   “什、么、交、易?”她慢慢地挣扎地吐出四个字。   “和我结婚,”唐继闯说得轻松,似乎找到了报复那两个人的最好方法,两年来他那么全心地付出,换来的只是一个替身的身份。既然除了那个人谁都可以娶,那他就遂了母亲的愿,娶一个农村来的小保姆。   “结婚?”易小绽抬头诧异地看着唐继闯。难道是她听错了吗?还是眼前的这个冷冷的男人忽然来了兴致,和她开个玩笑。刚才他明明在和他的母亲争辩,现在他的脸上明明泛着难掩的悲伤?   “对,和我结婚。”唐继闯一字一字重复了一遍,紧跟着补充道,“放心,我可以给你你所需要的东西。”   易小绽不敢看他的双眸,双手攥紧手中的布袋,声音有些颤抖:“需要我做什么?”   唐继闯不禁失笑,盯着女孩看了了一会儿,很好,这是一个聪明务实的女孩,他将手里的烟头摁在烟灰缸里,呼出一口气道:“除了和我去登记,你不需要做什么,或许还要陪我演演戏。”他又瞅了瞅她的表情,笑道:“放心,我对你不敢兴趣,不会碰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6 章   作者有话要说:     那天是易小绽永远也不想去回首的日子,为了每月能够拿到5000元钱,她将自己的婚姻变成了一场交易。   似乎怕她反悔,唐继闯当即便用车子载着她回了她在郊区的出租屋。捏着薄薄的户籍证明和身份证,易小绽的双手抖得厉害。   正是七月份,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下午两三点的太阳如火球般在空中恣意地燃烧。天上没有半片云,空中没有一丝风,暴烈的日光把地面烤的滚烫滚烫,蝉在树上“知——了”“知——了”地叫着,但是声音低沉而缓慢,树叶打着卷儿,一动也不动。   天地之间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蒸笼,热得人喘不过气来,但是易小绽丝毫感受不到这种炎热,因为她的心底涌出的是阵阵寒气。   黑色的汽车疾驰在柏油路上,而车上的两个人却没有一句话的交流。   终于他们在下班前赶到了结婚登记处,空荡荡的大厅里,除了几个工作人员,只有他们两个,因为来得匆忙没有准备照片,两个人先到登记处的楼上去照结婚照。   “来,看这里,笑一笑,对,茄子。”照相的阿姨绞尽脑汁逗两个人,无奈这一对准小夫妻就是不配合,这男的帅归帅,却黑着一张脸,这女孩也是美人一枚,却皱着一双眉,这两人的脸上完全没有结婚的兴庆。   照相的阿姨心里不由地嘀咕着,这俩孩子真是奇怪,这哪里像是照结婚照呢,分明是在照离婚照。   两人按照领证的程序一张一张的填写表格,写《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的时候,唐继闯倒是没有犹豫,而易小绽却是费了好长的时间才动笔,手是颤颤的,而写出的字也是歪歪扭扭的。   “要填写《婚前财产公证》吗?”工作人员询问。   “不必了。”没有理正低头填表的易小绽,唐继闯回答地干脆。   双双签上名字,双双按下手印,只花了九块钱,两本红彤彤的带着喜庆的结婚证就被送到两个人的手中。   “你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祝福你们。”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祝愿。   唐继闯没有任何表情。   易小绽勉强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薄薄的结婚证,明明很轻,但是在她手里却有千斤重,沉甸甸地压在她心上。   走出民政局,易小绽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心都被汗水浸透。原来结婚这么简单,九块钱就可以换一纸证明。   但是,之后的路该怎么走,却不再是她自己所能决定的。   傍晚了,夕阳无限美好,她驻足抬头,前面那个人也被笼罩在一片红光下之中,在她的老家,有这样一种说法,领结婚证要在上午,这样才会有一个好兆头,而下午只能去办离婚手续。而这即将西坠的乌金是不是预示着她的这场婚姻必将是一场笑话。   唐继闯打开车门,坐在车上等着他。   易小绽快走几步上了车,前面的唐继闯忽然开口道:“到我妈那,可以吗?”   易小绽轻轻地嗯了一声,她现在有什么资格说不好吗?   陈冬令打开房门、见到二儿子的时候,明显地楞了一下。   因为根据她对二儿子的了解,唐继闯应该是好长时间不回家的。当她一眼看到他身后站着的女孩时,她心里便明白了一二,是的,这才是她的二儿子能做出的事情。   唐继闯叫了一声妈,径直走进客厅,将大红的结婚证往桌上一拍,一言不发地看着陈冬令。   陈冬令不动声色,慢慢地坐在沙发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目不转睛地看着唐继闯,看儿子接下来还有什么表现。   唐继闯接过刘阿姨递来的茶水,瞟了一眼易小绽,指了指结婚证:“妈妈,都是按照你的标准来的,乡下来的没知识、没文化的小保姆,您还满意吧。对了,这个证,你用不用拿去验证一下,看是不是真的?”   陈冬令啜了一小口茶后将茶杯放下,拿起一本结婚真翻开看看。   她表情温和看着站在旁边的易小绽,说:“小绽,坐啊,不用生分,以后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接着才看了儿子一眼:“小闯,你也二十好几的人了,也不是孩子了,既然你做出了决定,就要承担责任。既然结了婚,就要收收心,要好好对待人家的姑娘。你们坐一坐,我帮刘阿姨做饭。”   陈冬令表现得如此平静,没有想象中的大发雷霆,唐继闯懊恼之极,心有无比的挫败感。   他也不理睬易小绽,随手打开电视,百无聊赖地换着台。   易小绽起身走进厨房,却被陈冬令拦住:“小绽,今天你结婚,哪里有你干活的理。”   吃饭的时候,饭桌上也是很沉默。陈冬令话并不多,也不问易小绽什么问题,只是让她多吃菜。虽然饭桌上摆着的都是唐继闯爱吃的菜,但是他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唐爸爸到外地开会去了,母子俩更没有什么话可说。吃完饭之后,唐继闯便告辞了。   望着儿子消失的背影,陈冬令紧绷的神经彻底地松弛下来,竭力维持的平静也彻底瓦解。其实,她的两个儿子中,小儿子才最像她,一样的强势,一样的固执。但是,母子的关系确是如乱麻般一团糟。   从小,大儿子唐继业听话懂事,在父母身边呆的时间长,因此也和母亲亲近,可是,这样乖巧的儿子却只能存在于她的回忆中了,虽然才过了两年,她似乎已经记不起大儿子的英俊的模样,能回忆起的就是他血肉模糊的脸。   而生完小儿子,她便将孩子扔给了婆婆,自己忙着做生意,将儿子接到身边时他己经是和母亲一般高的英俊少年,而且顽皮叛逆,有自己的主见。   大儿子去世之后,小儿子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再那么乖张,也懂得体贴父母,关心父母了。原来,他和朋友开了一个小公司,家里出事之后,他便回到自家公司。看到小儿子的变化,她是欣慰的,但是,她万万想不到,小儿子竟然背着她和害死大儿子的罪魁祸首在一起。   这对母子俩闹得最凶的时候,陈冬令甚至绝食,以死相逼。 唐继闯没有办法,只得和宋浅樱试着分开,但是藕断丝连,没多久,两人又住到一起。所以陈冬令千方百计地地拆散两人。   这一次,唐继闯或许真的放下了,但是,她知道儿子并不快乐,不言而喻,今天的这场婚姻是一场儿戏,陈冬令的内心也感到愧疚,但是,她绝对不能忍受宋浅樱成为他们唐家的儿媳妇。   两年了,自从儿子出车祸之后,她就天天哭,早就把眼泪哭干了。但此时,她伸手摸了摸脸颊,刚刚似乎落泪了。   易小绽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又回到唐继闯的楼下。   “以后,你就在这里住着吧。”唐继闯一脸颓败,他实在懒得将车开到城郊她的出租房。他现在最需要的东西是酒,一醉方休是他此时此刻最期盼的状态。   易小绽眼底闪过刹那的惊愕,愣愣地看着他,半晌之后才开口:“不用了,不用了,唐先生,我还是住在我原来的地方吧。”   无视她的推辞,唐继闯波澜不惊地说道:“你住的那个地方实在是太远,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叫你不方便:再说……”他停下来,瞥了坐在后面的人一眼:“也可以省下一笔租房费呢,你说呢?”   他的语调上挑,表情很平静,可是,这番话听在易小绽的耳朵里却是无比的刺耳,只是他的这个建议确实了触动了她的心,只是……?   将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唐继闯淡淡地说道:“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吧,我不住这。”   见自己的心事被他看穿,易小绽自然尴尬,讷讷地坐在那里,不知所措,更不知该说些什么……   明明是心不甘情不愿,可总是违背自己的心意去做,这个易小绽还真是很有趣。想着想着,唐继闯竟然笑了出来。现在,她在做什么呢?会不会也像这样坐在暖暖的太阳底下想起这些往事?    ☆、第 17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唐继闯拿着电话思来想去,终于找出那个名字,拨了过去。   “嘟——嘟——嘟——”过了好久,也没人接起。   他正要打算放弃,话筒里传来一个满是笑意的声音:“喂,您好,是哪位?”那人像是在户外,因为唐继闯能听到里面是呼呼的风声。   他上次给她打电话用的就是自己的私人号码,可她竟没把号码存储下来。   “喂,你是哪位?”电话里并没有人回答,易小绽又连问了两遍。   “怎么了,小绽?谁啊?”唐继闯听到一个年轻的清亮的男声传来。   “不知道,这人不说话啊。”易小绽向后退了一步,避开凑过来的许逸然。   “是骚扰电话啊!”许逸然对着她用嘴型说了一句 :“看我的。”   他接过了电话,大声吼道:“喂,你谁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见他出言不逊,易小绽一把抢过电话,眯着细长的眼睛睨他一眼,嘟着嘴埋怨道:“小许,别这样,也可能是山里信号不太好,万一是熟人多不好啊。”   她将手机贴在耳边轻轻地“喂”了一声,没想到,这时那边竟然有了声音:“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回,不用报上名字,易小绽也知道了那边是谁,她朝许逸然摆摆手,牵动嘴角勉强地笑了笑,转身找到了一个避风的地方。   “唐先生,不好意思,刚才信号不好……”不知道刚才许逸然的话他听到了多少,易小绽紧张地只得连声道歉。   “嗯,”唐继闯应了一声,刚才那个男子的话一句不落地落在他的耳朵了,可他当做没听到,“刚刚什么也听不见,我以为我打错了。”   听到他这么说,易小绽提起的心稍稍放松一下。“唐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易小绽吸了一口气,小心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说出这几个字的同时,唐继闯点了一支烟。   “初、初七白天的火车,傍晚就能到、到家。”易小绽垂着眼,似乎那个男人就站在她的面前,无形之中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路上小心。”在挂掉电话的瞬间,唐继闯吐出这四个字。   “小绽,是谁啊?”许逸然在她身后等的有些不耐烦。   “是我的同事。”一阵寒风吹过撩动她长长的发丝,遮住了她的眼睛。   许逸然心念一动,慢慢探出手去拂开那缕头发,温热的手触到她冰凉的脸,久久地不曾离开。   易小绽怔了一下,见他没有松手的意思,红着脸想要挣脱。   许逸然去拉她的手,嘻嘻笑道:“小绽,我们亲都亲了,你还害羞吗?”   “许逸然,你再这样不正经,我真的生气了。”易小绽快走几步,把他甩在身后。   “好了,好了,我开个玩笑嘛!”许逸然紧追几步,解释着。   又过了一天,正月初七,易小绽和许逸然坐上三叔易富贵的手扶拖拉机到了镇上,又租了一辆黑出租到了火车站。   许逸然来时拿的包里也被王铁莲塞了一大堆的核桃、板栗、花生。   火车到达威城车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天色已暗,易小绽本想乘公交车,可许逸然伸手一拦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易小绽说了一个地址,半个多钟头之后,出租车在小区外面停住,这是威城比较高档的小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上一次他只送到她公交站点,并不知道她具体住在哪里。   “小绽,你住在这里啊。”许逸然随口问了一句。   “我,我在这里当保姆。”易小绽低着头不敢看他。   许逸然双手搓了搓几下,托着她尖尖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又瞎想什么呢?我说了我不在乎这些。”   易小绽将头扭到一边,轻声道:“快回去吧,天黑了。”   “我看着你走。”还是像上一次那样,许逸然要求道。   易小绽没有反驳,提了包走进小区,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许逸然才坐上出租车回家。   又回来了,易小绽暗吸一口气,拿出了钥匙。   打开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易小绽脱掉棉衣,手摩挲着门口的开关想要开灯。   “啊——”向客厅看了一眼,她抚着胸不禁叫出声来,昏暗中,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如雕塑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唐继闯没有理她的惊吓,不紧不慢地说:“你回来了,明天晚上有时间吗?过年了应该去看看爷爷奶奶。”   易小绽慢慢地把红色的围巾摘下来,低着头,咬着嘴唇回道:“好的,唐先生。”     “哦,那明晚我回来接你。”唐继闯拉长了语调,有些意味深长,“吃饭了吗?”   “没。”易小绽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一双黑眸散发着幽深的光,似在问询。   “我也没有吃。”唐继闯顿了顿,吸了一口烟,“我想吃炒米,和上一次一样。”   她还愣愣地站在那里,两眼直直地看着他,因为刚才外面进来,她的脸颊上有两团红,盈盈双眸润着水光,多了一些柔弱的气质。当两个人的目光碰在一起,唐继闯倒有些不自然,站起身来:“易小绽,听不懂我的话吗?我快饿死了,家里怎么连大桶水都没有。”   “唐先生,家里没有米饭,也没有菜。”易小绽走到他跟前,将包里一瓶还未开封的矿泉水递给她。   “菜我买了,米饭冰箱里有。”他拧开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大口,有些急,水流顺着他的脖子流了下来。   米饭放在冰箱里两天了,应该没还没坏。从那天打电话之后,他就呆在家里,吃饭靠外卖,连潘华奇、白润泽叫他出去聚会都推辞了。   易小绽依言打开冰箱,被满满当当地蔬菜吓了一跳,绿色的油菜,黄色的彩椒,红色的西红柿,白色的萝卜……像是蔬菜开会一样,应有尽有。   挑了几样用得着的,易小绽快步走进厨房,戴上围裙,开始做饭。   “用帮忙吗?”唐继闯悄无声息地来到厨房。   正在聚精会神切菜的易小绽被吓了一大跳,身子一僵,食指便不幸地中招,她嘶地一声。   “怎么这么不小心。”唐继闯两步来到她身旁,捧起她的右手,伤口并不深,但是已有鲜红的小血珠沁了出来。   唐继闯下一个动作,或许是鬼使神差,但也许是情不自禁,但在易小绽看来就如一记惊雷,惊得她失去方向。   唐继闯,他竟然伏下头,用唇含住了她受伤的食指。   易小绽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抬头瞪着一双蒙着水光的眼睛看着他。   唐继闯当时想,她的眼睛真的是一双狐狸眼,漂亮,勾人。   唐继闯后来想,她真是一只小狐狸,温顺,娇媚,蛊惑着他的心。   她的手被含在他温热柔软的口腔内,被极尽温柔地亲吻,而她的大脑已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眼睛也有些迷离,只是看着她,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   受不了,受不了她的眼睛。如果换做别的人,唐继闯肯定会以为她是故意地在勾引人。他脑袋一热,顺势将她搂在怀里。   唐继闯只穿了一件衬衫,身上弥漫着男人的阳刚之气,还有让人浮想让人兴奋的烟草味。   易小绽甚至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她的手指已经被解放了出来,恍然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抬起手想推开他,但是他的手一紧,她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姿势暧昧无比。   “小绽,小绽,”唐继闯情不自禁地一声声地叫着她的名字,他的灼热的唇在寻找着什么,他的呼吸越来越重,他的眼里湿漉漉的,像含了一层水汽,将往日的严肃消融在其中。   似乎像溺水般沉沦在在这温柔的眼波里,那近在咫尺的鼻息,那阳刚的男人味道,让她心旌大乱,在易小绽愣神之际,唐继闯的薄唇印上她的,只是轻轻地摩擦,却让她无法自持。   “不,不要,唐、唐先生……”易小绽的双手无力地挣扎着。   唐继闯的舌趁机撬开她的蜜唇,如饥似渴地吸吮着她的小舌,品味她的香泽。不似她的初吻那么横冲直撞,这个吻温柔而霸道,易小绽毫无反抗之力,只是迎合着。她从来不知道,只是亲吻,就可以这样让人心乱如斯。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大作,易小绽似乎从梦中惊醒,不知什么时候,唐继闯已将一只手覆在她的柔软之上,他本想忽略那铃声,但是那铃声却是锲而不舍,而身上的那个人像一只受伤的小狐狸般看着她,似乎在哀求他放了她。   真是扫兴,他手一松,易小绽挣扎着从他的腿上下来,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上的闪烁着“许逸然”两个字。   她的脸还是如火烧般灼热,她的呼吸还是不稳,易小绽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按下接听键。    ☆、第 18 章     “小绽,我回家了,在干吗?想我不?”许逸然一手拿着勺子喝着阿姨做的姜汤,一手拿着手机煲着幸福的电话粥。在她家的时候,他便感冒了,今天回来的时候在火车上他打了无数个喷嚏。   “在做饭呢!”易小绽声音中有一丝颤抖,她飞快地看了唐继闯一眼,那人正气急败坏地大口地喝着矿泉水。   易小绽拿着手机快步走进厨房:“你,你吃饭了吗?我……”她的大脑有些缺氧,说话语无伦次。   “怎么,这么关心我啊,是不是想我了?”许逸然嘿嘿地笑着,喝一口姜汤,冷不防被烫了一下,忍不住叫了一声,“哎呦!”   “怎么了?”她刻意地压低声音,厨房里的菜差不多都切好了,整齐有序地放在一个一个盘子里,只有菜板上的胡萝卜丁散乱在哪里。   “被烫了一下,没事。小绽,你一定要多吃点啊,你太瘦了,我会心疼的。”许逸然吸了吸鼻子,走到窗边,外面又飘起了雪花。这几天和这个女孩子在一起,看到她的坚强,也看到她的善良,而越了解她,他就越心疼她,就更加想要照顾她。   明明是刚刚分开,许逸然便无限地想念这个女孩,就迫不及待地想和她说说话。   “嗯,我知道了。”易小绽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眼前浮现的是那个喜欢微笑,露出洁白牙齿的男孩,她怎么能配得上男孩呢?她是一个为了钱而可以出卖自尊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以配有那么纯洁的爱情,怎么可以配有喜欢她的爱人?   “怎么不说话,小绽,累了吗?”许逸然觉察到那人的沉默,紧握着电话问道。玻璃窗上映出他的笑脸,他伸出手在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没,没啊,”易小绽淡淡一笑,努力使情绪高一些。   她微微低了头看看砧板,“还没吃饭呢,饿死我了。”   “好啊,那你先做饭吧。”许逸然有些恋恋不舍,“小绽,有时间我会给你打电话。”   “别,不用了,”易小绽连忙阻止,又感觉拒绝地太直接,有些不近人情,便解释着,“小许,我是说,我要工作,不方便接电话。”   “那,我给你发短信吧。”许逸然想了想,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说道,“就这么说定了,小绽,你一定要回啊,好了,不说了,你好好休息吧。”   “你也是。”易小绽挂掉电话,可是一想到外面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在等着自己,她的脸又开始热起来,她侧耳一听,外面并没有声音,她还是决定先把饭做好。   唐继闯没有说话,或者是没有了说的力气。   他有些恼怒自己的一时冲动,有些恼怒自己的情难自控。他怎么忘了?她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她漂亮温顺,怎么会没有男人喜欢?她是一个虚荣的女孩,她因为物质而出卖婚姻?又怎么会放过恋爱的机会?或者说,即使在恋着,又怎么能放过那种轻而易举就赚到钱的机会?   厨房里抽油烟机呼呼地转着,易小绽的大脑也在飞快地运转,她不知道待会她出去,两人之间的尴尬如何解除。   炒米饭出锅了,带着一股勾人的香;接着是小米饭的味道,抽油烟机停下来,她在拿着刀切着什么,又把刀放下了,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这个时候,唐继闯的听力尤其地敏锐,听着厨房里的细微的声响,他能还原她的一举一动,终于厨房里没有了声音。   但似乎过了好久,唐继闯才听到她的声音:“唐先生,吃饭了。”   这顿完饭吃的出奇地慢,明明很饿,唐继闯却没有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他甚至是在一粒米一粒米地品尝。而对面的易小绽更是连头都不抬,似乎在聚精会神地数着她碗里的米饭到底有多少粒。   终于,花了往日几倍的时间,唐继闯终于把米粒全部消灭掉,也终于开口:“易小绽,你有男朋友了?”话语脱口,唐继闯的心是出奇地紧张,他看到易小绽的头更低,甚至要埋在碗里。   “只是,只是朋友,唐先生。”易小绽咬着筷子,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后悔自己考虑的不周,明明是想和许逸然划清界限的,耽于那种从来没有过的温暖,她竟然有些留恋与许逸然相处的那些日子。   和许逸然在一起的这三天多,她很开心,也很安心,但是,她和许逸然之间是爱情吗?尽管许逸然攻势猛烈,但她从不敢奢望这份爱情,尽管她很渴望这样一份纯粹的感情,但是她怎么竟然忘了她和唐继闯之间的交易,尽管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眼皮底下呢?   “别紧张,我不会干涉你交朋友的权利。”,唐继闯的声音涩涩的,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惫,他捏了捏额头,“刚才的事情你就当没有发生,放心,我会给你补偿的。”   补偿?易小绽一时语塞,这唐继闯到底是生意人,每笔账都算的清清楚楚。是啊,如果刚才的事情做了,那又何尝不是一笔交易?她即使没有谈过恋爱也知道男人的劣根性,他可以为了一时的痛快而放纵,然而可恨可恼的是自己刚才在某个时候竟然沉浸在两人的纠缠之中。   易小绽洗完碗筷,收拾完了厨房,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她擦去手上的水出来的时候,看到唐继闯坐在沙发上抽烟。   见她出来,唐继闯微微扬起下颌,轻声道:“待会我这就走,坐了一天的车,你也累了,去洗个热水澡吧,好好休息一下吧。”   易小绽洗澡洗得忐忑,今天的唐继闯让人感觉怪怪的,除了饭前的那件尴尬地事情,整个晚上少了一些严肃,少了一些咄咄逼人……等她匆匆洗完,客厅里早就没有了唐继闯的影子,只淡淡地萦绕着烟草的味道。   这时,茶几上手机的短信提示响起,这手机是上一次她生病时唐继闯送给她的那部,功能强大,但是她也只是仅限于简单地打打电话发发短信。   她拿起手机,一下愣住,手机的屏幕上,是一张打开的照片。照片上,她靠在许逸然的肩膀上睡着,而许逸然低头吻着她的额头,在别人看来,这俨然就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这应该是在火车上许逸然自拍的照片。   而楼下,唐继闯静静地坐在车里,回想这今天晚上的事情,只觉得乱,好像大脑短路一般,他怎么会对那个土丫头……?他怎么会趁着她洗澡的时候去看她的手机?   他手肘拄着方向盘,手背托着下巴思考,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想出了原因,是他好长时间没碰女人了吧。   唐继闯,你真是丢人!他一拍脑门,从手机翻出赵欣瑶的号码,打了过去,手机很快被接起。   “继闯,还生气呢?”看了看客厅里看电视的父母,赵欣瑶回到自己的卧室,“人家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你看,你都这么长时间都不理人家了,过年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发短信也不回。好了,别生气了,人家知道错了,人家可想你了。”   唐继闯是一个月前在朋友聚会上认识的赵欣瑶,那天潘华奇指着一个女孩说:“老大,看看,那人像谁啊?”   唐继闯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只不过比那个人要瘦一些,接着,很自然的搭讪,吃饭,两个人便开始了交往。   在一起之后,唐继闯才发现,赵欣瑶只是脸蛋和那个人长得像,性格方面完全不同。那个人从来不会那么粘他,不会为了买一件衣服而撒娇,也不会看因为他的脸色难看而一味顺从他。一段时间之后,他便有些厌烦,所以在赵欣瑶逼易小绽喝酒那次之后,他便不再联系赵欣瑶。   “宝贝,不理你你才会好好反省,你看,你这不是知道自己错了吗?”车里的暖气有些大,唐继闯解开衬衣的最上面的那粒扣子,语气轻佻道:“怎么样?宝贝,今晚想不想找个地方来好好忏悔一下?”他打开车窗,探头看了一眼四楼某个窗户,黑黑的,没有灯光,发动车子离开。   第二天晚上,不知是不是忘记了,唐继闯并没有来接她到唐奶奶家,易小绽也没有接到唐继闯的电话。   隔了一天后,唐奶奶倒打来电话,问易小绽是不是和唐继闯闹别扭了,那天晚上怎么没和他一起去。   易小绽只得说才从老家回来,唐继闯工作也忙,等有时间一定会去唐奶奶家。   唐奶奶有些心疼地埋怨:“过了一个年,小闯这孩子倒是瘦了不少。小绽,你可要好好劝劝他小闯,工作永远也忙不完,再忙也不能顾惜身体。”   易小绽支支吾吾地应着,但是,从那天之后,唐继闯像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   易小绽也恢复了往常的生活,每天去转角,每天遇到形形□□的客人,每天要笑脸相迎,每天要工作赚钱,。   烦恼的是,每天多了许逸然的电话和短信,周末去补习班也会遇到他,虽然早已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但是许逸然是愈挫愈勇,易小绽安慰自己,在坚持一下,等高考完之后一切都会如愿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 章     转眼到了三月,威城也有了暖暖的春意,护城河畔的柳树开始抽芽,鹅黄新绿让人欣喜,草坪上小草带着泥土的芳香,探出了小脑袋;人们也都脱掉了笨重的冬衣,换上了轻便的春装。   潘华奇见到唐继闯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这家伙比年前瘦了一圈,下巴刀削一般,粗一看,倒是增加了一份男人的味道。不过,潘华奇说句不想承认的实话,唐继闯确实比他有男人味。   唐继闯被他盯得有些发毛:“潘二,你这么盯着我干吗?”   潘华奇眯着桃花眼摇了摇头,拍着唐继闯的肩膀感叹道:“老大,你是不是被铁达尼号给撞了?虽然爱情很美好,床上那点事也很美妙,但是也要节制一下啊。”   唐继闯拍了他脑袋一下:“你还白衣天使呢,满脑子装的都他妈是男盗女娼。老头老太太成甩手掌柜了,两个公司忙的我像驴一样团团转,哪有时间干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句话他说的有些心口不一,这些日子和赵欣瑶在一起也真是有些放纵过度。   潘华奇眼角一挑,又看了一眼白润泽,笑得奸邪:“你们能做的?我怎么说不得?”   白润泽也在抬手在他的脑袋上来了一个糖炒栗子,闷声道:“潘华奇,你说清楚了,是你还是你们?”   白润泽这两天正和姜澄澄正在闹别扭,心情不佳,听到潘华奇的话当然不舒服。   潘华奇一脸无辜地抱头,撇嘴委屈地说:“不带你们这样欺负人的,平时你俩见着就掐,今天怎么狼狈为奸了?”   “自找的。”左右两个人又一次难得的异口同声。   三个人虽然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但是平时见了面却是斗趣无穷,当然,潘华奇一直就是最受挤兑的那个。   早已被植下受虐种子的潘华奇晃了晃杯子里的酒,看着旁边两个闷头喝酒的好友,不解地问道:“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你俩今天怎么都哑火了。”   唐继闯并想不回应潘华奇这无聊的问题,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咽下了杯子底的最后一口酒;那边,白润泽又心有灵犀地给他倒了一杯。   潘华奇不甘心被无视,一把从白润泽手里夺过酒瓶,给自己斟了满满地一杯酒,主动碰了碰唐继闯的酒杯,砸吧着嘴说:“我说,哥们,刚刚我就想问,几天不见,你怎么瘦成这样?难道是?被人甩了吗?”他凑上来,挤眉弄眼地笑。   唐继闯不耐烦地推开他那张细皮嫩肉的白脸,一脸厌弃地说:“潘二,刚刚我就想问,几天不见,你的嘴怎么越来越碎,我看你越来越像……”   “哎,打住打住,”潘华奇飞快地退回去,摸了摸自己特意蓄起来的短须,狠狠地说道:“真没劲,唐继闯,快三十年了,反过来复过去就听你说这么一句,你兄弟我可是个爷们,纯爷们。”   唐继闯倒是很配合地笑着:“我知道,纯爷们。”他特意把纯字念得重重的,而白润泽那厢也点头捧场。   潘华奇不满好友地调侃戏谑的语气,撇了撇嘴:“哎,结婚有结婚的麻烦,恋爱有恋爱的烦恼,单身也有单身的快乐,我是快乐的单身汉。”这一论断自然又找来白润泽的一记白眼和一顿鄙视。   而唐继闯直接把潘华奇当成小透明,他懒懒地倚在座位上,不徐不疾地摇着杯子,透过高脚杯中的紫红色,他看到里面的灯光迷离而暧昧。他慢慢地品一口,酒香在唇齿之间游走,红酒需要慢慢地品尝,而不是像那个人一样大口咽下。一个多月没见,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呢?和她的男朋友的关系还好吧?   忽然唐继闯又想到那几张照片,不由得心烦意燥,仰头喝下一大口,暗骂自己一句:唐继闯,你真是吃错药了。   他也是快乐的单身汉。赵欣瑶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两人在床上也是配合得当,快乐颇多。晚上互相依偎,白天各自装 逼。对于这样的生活,他没有什么不满,相反很享受。和宋浅樱在一起的时候,好起来如胶似漆,闹起来鸡飞狗跳,那就是爱情吗?和易小绽有一纸婚约,却是形同陌路,去他妈的爱情,去他妈的婚姻。   咽下最后一杯酒,唐继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了一句:“潘二,不陪你瞎扯淡了,走了!”   不顾潘华奇在后面大呼小叫,不管白润泽那痴情小伙的唉声叹气,唐继闯留给他们一个远去的背影,赵欣瑶还在酒店的床上等她呢,回去共赴巫山,尽享鱼水,今天这一天就会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等他出了门,竟然发现外面飘起了雨丝。这是今天的第一场雨,初春的细雨是柔和的,五彩的霓虹灯下,细细的雨丝在眼前跳动着,折射出梦幻般的光,仿佛是琴上跳动的音符,能奏出最优美最清新的旋律。来一阵细细的风,便会有一个微微的弧度,留下如烟雾般朦胧的倩影。   唐继闯淋着丝丝细雨走到车子旁,敲敲车窗,司机陈叔正在听京剧,听见敲窗的声音,打开车门:“唐总,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下雨了,感冒了怎么办?”   唐继闯不以为意摆摆手:“没事,陈叔,老话说得好,春雨贵如油,淋淋雨很清爽,很舒服。”   陈叔点了点表示赞同,发动汽车问了一句:“唐总,今晚到哪?”   唐继闯闭上眼:“到酒店吧。”   唐继闯走进客房的时候,赵欣瑶如蛇一般地缠上来,一边凑上红唇亲吻,一边用双手撕扯着他的衣服。和她清秀的外表正好相反,赵欣瑶心中却住着一只小野兽。缠绵完,又嬉闹了一阵,两人便各自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手机铃声响起,唐继闯恼怒地骂了一句,伸手摸索着拿起手机,可脑袋还是有些迷糊。   终于找到手机,他闭着眼接了电话时,语气中稍稍有了些不耐:“谁啊,有什么事情?   是一个女孩微微颤抖的声音:“唐先生,对不起,这么晚……”尽管隔着手机,易小绽还是垂着头,期期艾艾,“我……”   她知道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很不合适,但是她没有别的选择,最终鼓足勇气却是艰难地说出自己的请求,又像是想起来什么,急忙补充道,“我预支下个月的工资。”   “谁啊?宝贝,这都几点了,还打电话,让不让人睡觉了。”电话中传来一个女人抱怨的声音,尽管声音不大,但是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却字字清晰落在易小绽的心上。   几秒钟的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尴尬。刚刚鼓起勇气给他打电话,易小绽就料想到可能会是这种结果,她实在想不出唐继闯凭什么答应她的要求。与其自取其辱,不如落荒而逃。   “打扰您休息了,唐先生,对不起。那我挂电话了。”没等对方回应,易小绽便挂断电话,刚刚,眼泪就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但她还是生生忍住,此时,却是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吧嗒吧嗒地落在地上。   长长的走廊里,她蹲在地上,捂住嘴,发出低低的啜泣声,细小而压抑,仿佛怕被人听见一般,忍在喉咙里,一点一点,哽咽着,只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山野中那只独自呜咽的小狐狸,委屈地让人心疼。   这时,手机响起来,她抹了一把眼泪,垂着泪眼望去,看到上面的名字,她难以置信,睁大眼睛,蓝色的屏幕上分明闪烁着三个字“唐先生”。   她擦了擦眼泪,手指颤抖地按下绿色的接通键,   “喂,你现在在哪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依旧是刚刚那个熟悉清冷的声音,但是声音有些急促。   “我,我在威城中心医院。”易小绽竭力使自己的语调平稳,使之听不出异样,但唐继闯还是能听出她浓浓的鼻音。   “具体在哪个地方?几楼?”唐继闯并不罗嗦,还没等她说完,便打断她的话茬。   “我、我在在三楼骨科的手术室外面。”易小绽怔怔地蹲在地上,想不出他询问这些的目的。   二十分钟之后,带着一阵凉风,携着春夜里的微寒,唐继闯大步或者说是跑到易小绽的面前,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夹克,头发不似平日里的整齐,有些凌乱,有几缕垂在额上,倒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易小绽站起来愣愣地看着他,她的脸上有丝丝血痕,米色的羽绒服上沾满血迹,手上的殷红也触目惊心。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问的急切,扳过她的身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地打量着,一个多月不见,她又瘦了不少了,本来小小的脸庞现在只有巴掌大,唐继闯不自觉地握住她的冰冷发抖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0 章     “我没事,唐先生,我没事。”易小绽咬着嘴唇小声解释着,也许是手上的血沾到了唇上,有浓浓的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两人如此贴近,他高大的身躯让她有一种受迫感,易小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浑身都是血?”他有些气急败坏,嗓门不觉也大了起来,“医生,医生呢?”松开她的手,唐继闯一把从口袋里掏出电话。   易小绽伸手按住他的手机:“唐先生,我没事,是,我妹妹。”她抬眼,眼眶又红又肿的,眼睛里也蓄满泪水。这样无助柔弱的易小绽是他第一次见到的,心中某个地方一阵刺痛。   上一次她喝醉之后又哭又闹,他恨得牙根痒痒,哪里会注意到她这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   “没事就好,你妹妹怎么了?”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声音也轻缓柔和了很多。   “下雨路滑,我妹妹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车撞了,可是,司机跑了。”她的声音又开始哽咽,泪水又不听话地涌出来,只觉得委屈,就像一个在寒夜中迷路的孩子,又冷又怕,终于看到一个可以问路的人。   原本缩回来的手,不经意间又被攥住,指甲嵌入他的手心。   感觉到他伸出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马尾,轻轻用力,她整个人便进入他的怀抱,孩子一样呜咽着,鼻涕眼泪都蹭在了他的肩头,有多少年了,她没有这么痛快地发泄,在这个时候,在这种情况下,就让她放肆一次吧!   “没事了,小绽,没事了。”他轻拍着她的肩头,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耐心地安抚那个找不着方向、无力无助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倚靠着他,易小绽终于哭得没有了力气,只是时而地抽泣一声。   “坐在这休息一下。”等到她平复之后,唐继闯慢慢地将她扶在凳子上坐下,“我先去一下,乖乖地在这别动,我一会儿就回来。”     “嗯。”她点了点头,垂眸便看见自己脏兮兮的双手,她的样子肯定更丑。   几分钟后,他一溜小跑回来,手里端着一个医院专用的白色脸盆,里面的热水冒着白气,水里浸着一块干净的白毛巾。   “来,擦一擦脸,你看,比小猫都脏了”唐继闯走到她身边将盆子放在地上,蹲下高大魁梧的身子,捞起盆里的白毛巾轻轻地搓洗着,然后拧干小心翼翼地擦着她的脸。他记得她的肌肤细腻白皙,就像上好的瓷器,但此时细嫩的皮肤有些苍白,嘴唇也失去血色。   易小绽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脸上有了红色,伸手按住毛巾,却不想触到他的温热的指尖,就像被烫着一般她忙缩回手,瑟瑟地说:“唐先生,我自己来把。”   唐继闯一愣,转而笑了笑,将毛巾递给她:“放心吧,刚才我把费用都交上了。”   “谢谢您,唐先生。”易小绽停住擦手的动作,抬头,眼泡还是红肿的,眼里蒙着一层水雾,“那个,您就从我的工资里面扣掉……”   她的话还没说完,唐继闯的笑容凝在嘴边,是啊,他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几个钟头前他才决定彻底把她放下,他和她既不是朋友,更不是恋人,他们只不是甲方乙方,她有了相互喜欢的男朋友,他自己不是也刚从别的女人的床上下来?   在她眼里,他不过是一个提款机,对于他的付出,她怎么又会心动呢?这个易小绽,她不过是在等待,只等她赚足了钱,解除那个约定。   见他没有言语,易小绽默默地将毛巾拧洗干净,揉捏在手里,紧抿着嘴,半晌才低声道:”唐先生,刚刚,您交了多少住院费?等过了这几天,我再想想办法,会马上把钱换给你。”   “什么?”唐继闯收回失神的目光,站起身来,“我刚才没听清。”   “过几天,我会把钱还给你,唐先生,我会尽快的。”易小绽站起身来,擦洗完之后,她看上去不似那么疲惫。   她的身形瘦削,但是腰却绷得笔直,唐继闯的视线掠过她的头顶看向走廊的尽头,黑洞洞的就像他此时的心情。   他暗笑自己,刚才怎么会有那种错觉,这个女孩怎么会柔弱无助呢?眼前的人明明还是从前的那个易小绽,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漠然,即使低眉顺眼,骨子里还是刚强的,即使喝醉了,也不会露出软弱的一面。   可是,刚刚,明明,她就是伏在他的怀里哭泣的人,她的令人心碎的声音还似在耳畔萦绕,她的令他怜爱的面容还似在眼前浮现,怎么一眨眼儿的功夫,就又变成原来的那个人,裹着厚厚的壳 ,拒他于千里之外.。   “不必了,”唐继闯面无表情地摆摆手,弯腰端起地上的脸盆,“那些钱,我不着急用。”   望着他去向洗手间的背影,易小绽挺得僵直的脊背松弛了下来,她一屁股坐在长椅上,摸了摸微微发热的脸颊,闭上哭的有些发涩的双眼,为什么她每一次出丑都会被他看到?她的窘态,她的醉态,她最无助的状态。她真的很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没有骨气,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偏偏要向他求助,几乎是摇尾乞怜。   听到有细微的脚步声,易小绽睁开眼,唐继闯已经回来,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易小绽坐正身子,看着唐继闯棱角分明的侧脸,牵起嘴角淡淡一笑:“唐先生,谢谢您。今天晚上我妹妹的事情打扰您了,非常抱歉。这么晚了,您,您先回去吧。”   唐继闯转过脸来,愣怔了片刻才明白她说的意思。他压抑住心中的烦躁懊恼,轻描淡写道:“我没什么事,万一有什么需要的我还可以搭一把手。”   他真的不放心让她自己在这里,如果待会他的妹妹真的有什么事情,他不知道她是否能扛得住。刚才他的心差点要融化在她的泪水中,除了宋浅樱,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女孩也可以有这么多泪水,怪不得贾宝玉说女孩是水做的骨肉。   想想唐继闯说的也有道理,易小绽并没有坚持,她转头望向急诊室,妹妹已经进去一个多钟头了,不知手术做得怎么样了。妹妹那么爱美的人,连脸上起一个痘痘都要担心好几天,这次意外她的脸不会留下伤疤吧,更重要的是,她不会留下残疾吧。她后悔,为什么平时对妹妹那么挑剔?如果自己节俭一下,每月可以给妹妹多一点钱,她就不必晚上去给孩子做家教了,那也就不会有今天晚上的车祸了。她甚至暗暗责怪自己,为什么以前在他面前故作清高,她可以有更多的机会从身旁这个人赚来更多的钱……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唐继闯抱臂闭目养神,易小绽用双手揉搓着羽绒服的拉链,两个钟头过去了,手术室里仍没有传出消息,易小绽如坐针毡,在门外转来转去。   唐继闯走到她身边,安慰她:“没事,没事,”刚才交款的时候,他问了出诊的医生,病人大腿骨折,软组织挫伤,并没有生命危险。   这时,唐继闯的手机响起,他掏出手机看了看,皱了皱眉,走到走廊的另一边。   “亲爱的,什么时候回来啊?人家都睡不着了。”赵欣瑶娇嗔着抱怨,唐继闯接了那个电话之后,二话没说匆忙穿上衣服要走,睡意朦胧中她问了一句,他只说有事。   “今晚,我就不回去了,”唐继闯淡淡地答道,这个女人越来越缠人了。   “宝贝,出什么事情了?”赵欣瑶警惕地起来,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你那边怎么有女人的声音。”   唐继闯看了看从身边说着话走过去的小护士,压低声音解释道:“是一个朋友车祸出了意外,我现在正在医院里。”   “真的?”赵欣瑶提高了音调,然而又不确信,狐疑道,”亲爱的你可别骗我啊!”   “乖,宝贝,听话,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碰上你这块牛皮糖,我哪有机会找别人呢。”虽然是嘴上打趣,但唐继闯心中微微不悦,这女人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刚刚给了她几天好脸,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现在还没怎么地,就想插手管他的事。   “那你亲我一下。”赵欣瑶的声音像三月里阳光下的春风,娇娇的,柔柔的,嗲嗲的,吹进心底,让人心里痒痒的。   “别闹了,宝贝,快睡吧,要不明天就变成熊猫眼了。”唐继闯有些烦躁,但还是耐着性子哄着,虽然他生活的圈子不乏女人,但是找到一个各方面都和他契合的人并不是一件很容易事,目前和赵欣瑶的相处状态还让他满意,再者他也不是一个花心的人,所以,对于赵欣瑶的无理,他还是表现出了少有的耐心。   “不嘛,亲人家一下,要不,人家睡不着啊。”平日里,赵欣瑶撒起娇来就让他招架不住。   唐继闯回头易小绽,她倚靠着手术室旁的走廊的墙,一动不动。   唐继闯“吧”的一声亲了一下:“睡吧,宝贝。”   合上电话,忽的旁边有人轻轻拍起掌来,然后就是一个好听的男声:“宝贝?不是才见过面?不用这么缠绵吧,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1 章     潘华奇摇着头慢慢踱到唐继闯跟前,啧啧道:“唐大少,我还从来没见过你对谁这么温柔过?怎么?找好坟墓了想往里跳了吗?昨天晚上还不承认?这回不能狡辩了吧!”   “你这小子,真是到哪里都欠揍。”唐继闯抬手在他肩头捶了一下,“潘二,我记得我是两个钟头之前给你打的电话吧,你磨磨蹭蹭晚了一个半钟头才过来,找打吧!”   潘华奇做痛苦状,不顾形象地龇牙咧嘴:“哥哥,你怎么忍心下这么狠的手?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可是正在……”他用眼的余光扫到走廊旁边坐着一个女孩,话语戛然而止,   “知道,知道,我坏了你的好事嘛,我郑重道歉,你的大恩大德,哥哥我铭记在心。”冰山脸唐继闯难得地说一句笑话,露出一个六颗牙的笑容,与他平时的表情大不相同,倒是可爱了许多。   “老大,你不要满脑子也男盗女娼,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做梦呢,梦见一大堆美女追我,就被你给吵醒了。”潘华奇嘿嘿地笑着,指了指易小绽,“老大,那小妞眼生得很哪!怎么,刚认识的?”   唐继闯瞪了他一眼:“易小绽,我朋友。里面做手术的那个是他妹妹,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易小绽将涣散的目光转向这边,唐继闯的旁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穿着青色风衣的男人,短短的头发,比唐继闯稍矮了一些,此时不知和唐继闯说了些什么,正满口白牙地笑着。   看到易小绽看向这边呢,潘华奇往前走了几步,露出招牌式的笑容,打了一个招呼,解释道:“我刚才给我同事打电话问过了,病人大腿骨折,做完手术好好养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留不下什么后遗症,不过……”他看了一眼长舒一口气的易小绽,“腿上可能要留疤。可总比脸上有疤强吧,是不是,小绽?”   潘华奇属于自来熟,当然易小绽并没有注意到他最后的称呼,只是被这个好消息充盈着,激动着,甚至脸上也有了一些红晕。   她站起身来看着他,点点头,就是脸上有疤,也比变成一个瘸子强吧。不过,她不确定妹妹也是这么想的。   “你坐,你坐。”潘华奇顺势坐在椅子上,却冷不防被唐继闯一把拽到一旁,唐继闯刻意压低声音问道:“病房的事情你帮忙安排一下,还有医生护士你打点一下,钱的方面不是问题,我刚才去交了五万,不够的话,你打电话告诉我。”   潘华奇连连点头,“老大,放心吧,我都和同事打好招呼了。”   末了,他不甘心地瞥了易小绽一眼,“老大,这女孩真的只是朋友吗?别说,跟以前的樱樱嫂子还真不是一个风格的,这个怎么说来着环肥燕瘦。老大,你还真是爱好广泛,新嫂子这细高挑的样子,和老白家的澄澄嫂子有的一拼,哎,不对,那刚才和你打电话的那个是谁?”唐继闯和赵欣瑶的关系并没有和朋友挑明,所以好事者潘华奇也并不知道两人同居的事情。   还没等唐继闯回答,潘华奇忽然一拍脑袋,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这两天你瘦成这个样子,原来都被俩美女吸光了。这电话里一个,身边还有一个,老大,怪不得这么长时间都不找我们,原来尽享齐人之福啊,掉进温柔乡里了,对了,老大,身体还顶得住吗?用不用兄弟给你介绍好一点的药。”   早就习惯了这小子的不正经,唐继闯干咳了一声,下了逐客令:“潘二,你不是来之前有那梦没做完吗?赶紧回去然后好好休息,把美梦做完了,以后,看到凌子我给你美言几句。”   “唐继闯,你,你,你真不够哥们儿,真是卸磨杀驴啊。”潘华奇嘟囔着,看着唐继闯的破了功的冰山脸,忽然发觉自己说的不对。   终于打发走了潘华,唐继闯缓步来到易小绽面前,轻声说道:“这下放心吧。”   易小绽点点头:“谢谢,唐先生。”今晚,她是从心底感激唐继闯的,虽然两人是法律上的夫妻,但是有时,她会把两人的关系看做是嫖客与□□的关系,然而,今晚,他却变成他的救命恩人,不管是金钱上的帮助,还是精神上的依靠,难以想象如果没有在他在身边,这样一个漫漫长夜,她该是怎样地惶恐?怎样去撑过这个夜晚?   “今晚,我听的最多的话就是谢谢了。”唐继闯坐下,掏出一根烟,忽然发觉这里不能抽烟,他放下鼻前使劲嗅了嗅,又放回烟盒里。   以前,他并没有很大的烟瘾,上学的时候,宿舍里的同学抽的时候,他会偶尔抽一根,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刚工作的时候,压力较大需要排解的时候,他也没想到要抽烟,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烟瘾的呢?是在那个时候,她成宿成宿地失眠,他成宿成宿地吸烟。而现在,她应该不会再失眠了,可是他却再也戒不了这不大不小的烟瘾。   他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两人都站起身来,一个男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看到唐继闯,一楞:“唐哥,你怎么在这儿?”   唐继闯也打了一个招呼,指了指病房:“小宋,里面我朋友的妹妹。怎么样了?”   宋医生朝他笑了笑,又看了看易小绽:“手术很成功,没什么问题。”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易小绽连声致谢。   出了手术室的易小蓓被转到观察室,病床上的易小蓓脸色比纸还要白,易小绽紧紧握着她的手,她的妹妹刚刚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她差点失去这个至亲,她的手足,她最亲的人。   易小蓓和易小广比易小绽小三岁,当初生下第二个丫头易小绽时,奶奶无比失望,整天指桑骂槐,骂王铁莲是不会下蛋的母鸡,断了易家的香火。   虽然易福很军爱王铁莲,但是作为一个庄稼汉,对儿子的渴望也是必然的,所以,在小绽四岁的时候,王铁莲意外怀孕,奶奶和盛福军都坚持要下这个孩子,尽管生下这个孩子可能会让家里的穷日子雪上加上。   后来王铁莲的肚子越来越大,结果到医院一查,竟然是双胞胎,奶奶高兴地好几天睡不着觉,这双胞胎万一都是男孩,这不是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后来易小蓓懂事了,听到这一段描述,撇撇嘴,万一都是丫头怎么办?   只不过乐观的奶奶还是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个大孙子,虽然因为违反计划生育的政策的罚款让她家几乎倾家荡产,但是一家人给易小广的爱确是一点都不打折扣的   易小广从小听话懂事,而那个比他早出生五分钟的姐姐则正好与他相反,比男孩还皮,每次有好吃的,易小蓓总是会想方设法地从弟弟手里骗出来。   易小广喜欢和二姐易小绽玩,听她讲故事,她放学回家的时候,易小广会赶着家里的小羊到村小学的门口等着他。而妹妹盛小蓓早就不知和村里的小伙伴跑到哪里去玩了。   从小,易小绽就更喜欢弟弟多一些,看见妹妹欺负弟弟她会大声地呵斥,有了好吃的,她会偷偷留给弟弟。   可是,现在想想妹妹有什么错呢?从出生的时候,奶奶、爸爸甚至家里所有人都把关注的目光投给弟弟,而妹妹易小蓓只是一片绿叶,一个陪衬,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都是穿大姐、二姐剩下的,而妈妈买的饼干都是弟弟的零食,而她只能可怜地站在弟弟旁边咽口水。   细想来,妹妹还是有很多优点,妹妹性格开朗乐观,对什么都充满热情。   妹妹爱美,为了能买上一件漂亮的新衣服,她用了一个暑假去到山上采草药去卖,这些都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至今她记得妹妹搭着邻居家的拖拉机到镇上时兴奋的表情,还有妹妹偷偷地塞给她的那条漂亮的红围巾。   唐继闯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那个瘦削单薄的背影,而后慢慢地转过身,倚在走廊的墙壁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三月的夜还长,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正是凌晨三点时分。   他裹了裹风衣坐下来,靠在椅背上,太困了,刚才因为担心她顾不得睡,而现在他很想好好地睡一会儿。   可是,一闭上眼,眼前都是那个女孩,平日里隐忍的紧绷的小脸,喝醉酒时撒泼的样子,偶尔拘谨浅笑时的酒窝,刚刚悲伤痛苦时的绝望……就像放电影一般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闪现。   他妈的,唐继闯,你可真是贱啊,他睁开眼,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她这样的女孩,一抓一大把,哪一个不比她妩媚娇艳?哪一个不比她凹凸有致?哪一个不是对他逢迎巴结?哪一个不是巴不得钓上他这个金龟婿?哪一个像她一样冷冰冰的,对他爱理不理,可是他却是中了蛊一般,真是邪门了。   如果让潘二那家伙知道,你真是变成一个大笑话了。他轻轻按了按太阳穴,找了一个舒服一点儿的姿势依靠在椅背上,慢慢地数着羊,不知道数到几千的时候,终于睡着了。   当他腰酸背痛、从冷意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凌晨五点,望着昏暗的光线,他愣了愣,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坐起身来,四周张望,这才想起今天凌晨发生的事情。她现在怎么样了呢?   揉了揉眼睛,唐继闯来到观察室前,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一眼望去还是那个瘦削单薄的背影。   这几个钟头,易小绽没有合眼,就这样紧紧地握着妹妹的手,仿佛如此,她才能将自己的能量传递给妹妹。   唐继闯推了推门,想要进去,但是还是止住脚步,想了想,他转身往外边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2 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三月的清晨,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   他来走出住院部大楼,抬头望了望天空,初春的清晨六点,还是夜幕沉沉,四周没有一点声响。他掏出一支烟点上,猩红的火星在夜色上闪闪烁烁,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感觉身上也有了一些暖意。   手机又响起来,他一看名字,没有接。赵欣瑶,他把这个名字念了两边,眼前却浮现出了那个人的模样,那个和赵欣瑶有着相似容貌的人,那人喜欢安静,即使有什么不满,也会闷在心里,让他猜来猜去,但是他却心甘情愿陪着她做那些小儿女才做的事情。其实,细细比较两人的相貌并没有太多的相似的地方,除了那喜欢嘟着的小小的红唇。   唐继闯右手拿烟,左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回头看了看刚刚走出的大楼,病房里的灯明亮耀眼。不知道哪个是洒在她的身上的那一盏,这个瘦弱却倔强的人儿,倒与曾经的那个人相似。   电话声在响了不知多少声之后停了下来,他的耳根终于清静下来。   看东方的天色泛起了白,想了想,他摁了家里的电话,果然,是刘阿姨接的电话,   “刘阿姨,”唐继闯顺手掐灭烟头,用手一弹弹进了进旁边的垃圾桶,“麻烦帮我煲点汤吧,最好是鸡汤。哦,不是我,我的一个朋友,身体有些弱,刚刚才做完手术的,对,做的清淡一些。”   在听到刘阿姨肯定的回答后,他松了一口气,揉了揉冻得有些僵的耳朵。   唐继闯先开车回到家里,淡淡地扫了客厅一眼,那天晚上从这而离开之后,他就没有回来过,家里还是从前的模样,一尘不染,窗明几净。   他推开门,走进易小绽的屋子,可能是昨天晚上上的晚班,易小绽还没来得及回来就去了医院,所以她的床上什么也没有,整个房间干净的像没有人住过。   唐继闯的心里忽然有一种微微的失落感,她并没有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像她酒醉之后所说,这里像冷宫,寂寞,没有安全感,没有人情味。   他打开易小绽的衣柜,里面只有一个鼓鼓囊囊的破旧的旅游包,他有些愕然,难道这就是她的全部家当?他翻出一件灰色的棉衣,一件毛衣,找了一条旧旧的牛仔裤,放进一个袋子中。   做完这些之后,他退了几步,坐到床上。他心里有些闷,房间的死寂让他的呼吸沉重而迟缓,胸中似乎有浓浓的浊气。他往后一仰便躺了下来,想嗅一嗅属于她的味道,但是床单上只有清新的洗衣皂的味道。   他从粉红的床单上拈起一根长发,聚精会神地凝视。   易小绽,易小绽,他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又不自觉地想起那张隐忍精致的脸孔,那双黝黑低垂的眼眸,那总喜欢紧咬的唇瓣,那别扭坚强的性格。他知道,他又开始爱了,不知不觉中,那个土气的小姑娘就这样让他陷入一张情网。   七点多的时候,唐继闯回到父母家。自从那次和易小绽回去之后,陈冬令的态度好了许多,主动给他打电话嘘寒问暖,唐继闯倒也顺着母亲给的台阶下了来。   刘阿姨正在厨房里煲鸡汤,他知道这个点儿,陈冬令夫妇出去晨练了。   “刘阿姨,麻烦你了,谢谢。”不到六点,他就往家里打电话,刘阿姨应该是忙了一早晨。   刘阿姨一边盛汤,一边笑着说:“没事,没事,反正人老了,觉也少了。继闯,我煮了点鱼汤,鸡汤,还有小米粥,适合刚做完手术的人。不知你朋友有什么忌口的没有,继闯,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盛碗汤。”   刘阿姨是胶城老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从唐继业、唐继闯兄弟俩十几岁就在家里做保姆,孩子上大学后,他丈夫老陈也从老家出来,一开始在陈冬令的工厂里工作,后来就给唐继闯开车。   “没有,没有。”闻着锅里飘出的香味,唐继闯肚子里饥饿的感觉,笑道。“刘姨,还别说,我肚子还真咕咕叫呢。”   “小闯,你打电话的时候,大姐就在身边,她让你从拿些补品,说是增加免疫力的,对病人恢复身体有帮助。”知道这对母子关系紧张,刘阿姨说的谨慎。   “知道了。刘阿姨,麻烦你帮我谢谢妈妈。”因为挂念易小绽,唐继闯简单地吃了一点便往医院赶。   初春的早晨还是干涩、清冷,有料峭的风吹过脸庞。   东边的天空有了些许的金黄,看上去并不是很刺眼,一点点、一点点地露出,一个金色的圆球慢慢浮上天空,整座城市都被镀上了一层迷人的金光,春天的脚步近了,让这个还有些寒意的早晨变得柔和,变得温暖。   待他回到医院的时候,易小绽正趴在妹妹的病床上睡着了,瘦弱的背影寂寥而落寞。   他轻轻地走进监护室,将保温杯轻轻地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不想易小绽却醒了,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把你吵醒了?”他走的时候,她还没睡,那算来她也只眯了一个多钟头。   易小绽摇摇头,这个时候她怎么能睡得踏实?   “我拿了饭,你先吃点。”他将手里的两个保温杯放在桌上。   易小绽还是摇摇头,她一点儿也不饿,也没有胃口吃。   “听话,”唐继闯打开保温杯,小米粥的清香和鸡汤、鱼汤的香味扑鼻而来,递给她勺子说道:“你还要照顾病人呢,如果你先倒下了,那你妹妹怎么办?”   这句话果然奏效,易小绽回头看了看还在睡梦中的妹妹,接过勺子,吃了几口,她又把勺子放下。   “再吃点儿?”唐继闯试探地问着。   “谢谢了,我吃饱了。”易小绽低垂头,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   唐继闯知道她没有什么心情吃放,便也不勉强,将保温杯的盖子盖上:“也好,等你饿了再吃,嗯?”   “嗯。”她乖巧地应了一声。   唐继闯将一个包递给她:“这是你的衣服,将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吧。”   易小绽脸有些红,手里捏着放着衣服的包,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谢谢,唐先生。”   唐继闯有些无奈,有点憋闷。从昨晚开始就听到她说“谢谢”,到现在为止不知说了多少个。于她来说,他只是一个外人,尽管两人曾有过亲密接触,尽管他曾怦然心动。   唐继闯表情有些不悦地回了一句:“不客气。”   虽然他长这么大只正儿八经地谈过两次恋爱,一次如水纯洁的初恋,一次刻骨铭心的苦恋,但是女人投怀送抱、欲擒故纵的手段他见识的并不少,或许只是逢场作戏,或许是为攀上高枝,但是他总是能万花丛中过,片花不留身,而像现在的他和赵欣瑶,在他看来也只是两个需要感情慰藉的人凑在一起。   而这个易小绽,一个看起来土气、青涩、本来与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女孩,就在他最心伤、最惨淡的那个夏日下午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每次都是冷冷地看他,每次都是淡淡地待他,不卑不亢,单纯倔强,就是这么一个如青果一样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那个挂在驴子面前的胡萝卜,吸引着他,诱惑着他,即使他不想承认,但是他却是情不自禁、心甘情愿地放下身段去关注他、关心她,一开始这枚果子只能看得见却摸不着,让他心痒难耐,后来他有了机会品尝这果子的滋味,涩涩的,但是这青涩的味道却让他沉浸其中,留恋不舍。   易小绽红着脸提着包走进门旁边的洗刷间。   打开袋子,最上面放着两个塑料袋,她一一打开,一个袋子里面放着梳子,洗面奶,大宝,毛巾;另一个袋子放着牙刷牙膏,刹那间心中涌上丝丝感动,他真是一个细心的人,易小绽看着镜子中那张有些憔悴的绯红的脸想。   洗了一把脸,梳了梳乱蓬蓬的头发之后,易小绽将身上的脏衣服脱了下来,换上唐继闯拿来的衣服,将脏衣服塞进袋子里,然后缓缓了神,易小绽才走出洗手间。   她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唐继闯正在门旁和一个医生说着什么。见她出来,唐继闯走来过来,从她手上接过袋子:“这些东西我去扔了。”   “不、不用。”易小绽慌忙摆手,这些衣服都不是很旧,拿回去洗一洗说不定还能穿呢。看她坚持,唐继闯懂得了她的心思,便松开了手没有说话。   抬脸看他,却正巧撞上他射过来的炯炯的目光,易小绽迅速低头,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唐先生,谢谢您了,这里没什么事情了,我自己在这儿就可以了,您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唐继闯并没有理她的话茬,而是看着她的红肿的眼睛说:“你一夜没睡了,要不先回家睡一会儿,我刚才出去找了个护工阿姨。”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可以照顾小蓓的。”易小绽微蹙着眉头,双眸清澈冰寒,在威城妹妹只有她一个亲人可以依靠,她怎么能在妹妹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不在妹妹的身边呢?   唐继闯紧抿着微薄的嘴唇,轻轻地点了点头,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女人真的是昨天晚上哭倒在她身上的那个女孩吗?昨晚的她柔弱的如一滩水,而今天的她就像一块坚硬的石头。这个别扭的女孩,接受他的好意对她来说就这样困难吗?     故意忽略过他脸上闪过的那丝丝的不悦,易小绽直了直身子。她回想起昨晚自己的表现,让她无比惭愧。如果还想保持一丝的自尊,怎么还能再他有瓜葛?   “那好,我先走了。”唐继闯暗自舒缓了一口气,尽量让语气平和,“中午的时候我再来看你。”   “唐先生,不必了,我知道您工作忙,所以就不烦扰您了。昨天晚上那么晚打扰你,我已经感觉很不好意思了,您给垫的医药费我会尽量还给你的,还有,可能有一段时间我不能履行……”易小绽的声音越来越轻,但此时却像一把锤子重重地砸在唐继闯的心上。   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唐继闯说不出话来,是的,他们不过是契约夫妻,他差点忘了,他们之间没有情感,有的只是协议规定的义务。过了好一会唐继闯才低笑两声,“那好,我走了,你要多注意身体。”   既然易小绽硬要和她拉开距离,他怎么还能涎皮赖脸地往前凑呢?投怀送抱的女人有的是,何必单恋她易小绽这多花儿,何必为了这一朵毫不出众的小雏菊而忽略了盛开的百花?前方可是一片姹紫嫣红呐。   看他强压住心头的怒气走出病房,易小绽心生内疚,慢慢走到监护室的门口,却只看到他在走廊尽头消失的背影。   从昨晚到现在,他尽全力地帮助她,而她除了感谢,不知再做些别的什么,也不能做别的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再欠他更多。   太阳从已经高高地升起,将温暖的光热洒向大地,新的一天来了,易小绽缓步走到窗前,初春时节,医院的小花园里已经有了绿意。春天来了,妹妹的手术很成功,她自己的新生活也会开始了吧,她和唐继闯的种种,也应该很快有个了结了吧。    ☆、第 23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大连有话说,看文的妹织给块糖吃呗。   易小蓓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姐姐易小绽哭得跟桃子似的肿肿的眼睛。   她忍住伤痛,努力地朝易小绽扬了扬眉淡淡地笑: “易小绽,终于让我看到你哭的糗样了。”   从小到大,易小蓓几乎没有看到易小绽流眼泪,而只有那一夜,因为家庭的困窘,姐姐被迫辍学,在半夜里,在模模糊糊的睡梦中,她听到姐姐断断续续的哭声,黑暗中,姐姐的哭声如此压抑,如此忧伤,而等早晨她醒来的时候,睡在她身边的姐姐早已不见踪影。易小绽已经随着村里的姐妹们到威城打工去了。   “易小蓓!”易小绽攥起拳头假装要捶打妹妹,易小蓓就聪明伶俐,能说会道,而她自小就拿这个妹妹没什么办法,     “啊,好疼。”易小蓓皱起眉头,故意发出嘶嘶的声音,   “小蓓,没事吧!用不用叫医生。”易小绽伸开拳头,小心翼翼地拉起妹妹的手,紧张地询问。   “骗你的,易小绽,过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怎么还是那么好骗?”忽然,易小蓓不说话了,她凝望着着憔悴的姐姐,哽咽道:“二姐,谢谢你。”         “你这坏丫头,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易小绽轻轻握着妹妹的手,“傻丫头,我是你姐姐,我做的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姐姐,是不是要花很多钱。”易小蓓的目光看向窗外,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从小她就知道钱的重要,家里的母鸡下的鸡蛋不能吃,要等着赶集的时候卖了换钱,女同学过年过节穿要穿新衣服,而她家却没钱买。   “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小蓓。”易小绽将手放在妹妹的手心里摩挲着,“姐姐这里还有一些钱,等过几天,你能下地走动了,姐姐再出去找工作……”说到这里,她的心一滞,刚才,刚才那个男人不是一颗现成的摇钱树吗?她为什么要把他激怒赶走,昨天晚上,她不是在后悔错过那么多从他身上赚钱的机会吗?   “真的不用担心,小蓓,医生说你身上不会留疤,等你好了,还能和之前一样,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知过了多久,易小绽低声说着,像是在和妹妹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麻药的药力过去了,难以忍受的疼痛如毒蛇般啮噬着易小蓓,她紧闭双目,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来。   易小绽紧紧攥着妹妹的手,心疼道:“小蓓,疼就叫出来吧。”   易小蓓咬着牙摇摇头,她的神情倦怠,但是眼神却是异常的坚定:“我没事,二姐,我能忍住。”   易小绽拿着毛巾,小心翼翼地擦着易小蓓脸上的汗水,不停地和易小蓓说着话,以便能够分散她的注意力。   不知不觉快到中午,易小绽看了看桌子上的保温杯,刚要问小蓓吃饭不,这时,手机响起,她看了看名字,快速来到走廊:“唐先生,有什么事情?”   “那个,中午别忘了吃饭,”唐继闯坐在办公室里,望着桌子上的盒饭,却没有什么胃口,又想起了他,不是又想起,而是根本就念念未忘,那个脾气倔强的臭丫头,那个不识抬举的臭丫头,处处给他脸色看,时时让他上火。他拿起手机,犹豫了片刻,还是拨了过去。   “谢谢你,唐先生。”易小绽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客气,彬彬有礼,“你,你也要好好休息。”   “嗯,你也一样。”唐继闯的眉头不自觉地舒展起来,这丫头还算有点良心。   放下电话,易小绽走进病房,妹妹刚刚喝了一点小米粥,现在又进入梦乡。她在妹妹床前的凳子上坐下,上午的时候忙着照顾妹妹,没感觉疲倦,到了这时,才发觉困意袭来,她把凳子往前挪了挪,趴在妹妹的床边上睡着了。   在监护室里,盛小蓓下午的时候发了一会儿低烧,但状况还算稳定。   第二天,当妹妹转入病房的时候,易小绽差点吓了一跳,原来,潘华奇帮她们安排的是一个单间的高级病房。   盛小蓓两只黑亮亮的眼睛咕噜噜直转:“二姐,这不是搞错了吧!”   是啊,易小绽也是很惊讶,但是心也在打颤,她知道这里的服务是很好,但是不知这一天要花多少钱:“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我的雇主帮的忙吧。”   “姐姐,你的雇主出手好阔绰啊。”盛小蓓倒是很享受特护病房的这一切,“二姐,我这好不容易住一回医院,就能住上高级病房,我这腿折的真值。”   “别瞎说。”等主治医生来查房的时候,易小绽向他问起了病房的问题。   那个年轻的医生倒是很和气,耐心地解释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是潘医生安排的,你可以问问他。”   “潘医生?”易小绽倒是一愣,她哪里认识什么医生啊?   男医生很热情:“那待会儿我去帮你问问吧。”   下午的时候,一个漂亮的男医生提着水果和鲜花来了,询问了一下盛小蓓的病情,见易小绽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忙道:“小绽,不认识了吗?我,潘华奇啊,唐继闯的哥们儿,前天晚上那一个……”   经他一提醒,易小绽这才想起来,不过那天晚上她住关注妹妹的病情,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她连忙感谢。   潘华奇忙说:“小绽,你这就见外了,不过,你若真想谢,就谢老大吧。”他刚刚给唐继闯打电话汇报了一下情况,唐继闯让他按易小绽的意思住普通病房。   搬进普通病房,望着熟睡中的易小蓓,易小绽的心才平静下来。   许逸然来电话的时候,易小绽正倚在窗边发呆,因为需要照顾妹妹,她打电话想辞去转角西餐厅的工作,虽然很不舍得这份工作,但是她也没有办法。   可是,好心的老板连宛如还特意打来电话,问她是否需要帮忙,希望她照顾完妹妹之后,可以再回去。这让易小绽非常感动。   “小绽,你怎么没来上课。”这几天,许逸然给她发短信,也没有收到回信,他还以为是她不方便。   但是今天下午在补习班也没有看到她的影子,他这才有些担心,还没下课,便偷偷跑出来给她打电话。还好,她很快接了电话。   “小许,嗯,我有点事儿,可能有一段时间去不了补习班了。”易小绽拿着电话走出了病房。   “什么事?”每天他都盼望着周日下午赶快到来。可是周日到了,她却没来。   “我妹妹病了,我得照顾她。”   “严重吗?小绽,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谢谢,不是很严重,但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易小绽说的轻松,但是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妹妹这一伤起码得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来休养。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这才是许逸然真正要问的。   “你呀,”易小绽笑,“你要好好学习,我也会抓紧时间复习,有什么不会的问题我还要请教你呢。我们不是要一起考大学吗?”   她不擅长说谎,但是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许逸然分心,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但是也不短,或许,许逸然对她的热情会变淡了,到那时,考上天南地北的大学,自然而然一切都会过去。   “好吧——”许逸然拖了长长的尾音,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小绽,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个简单的道理他懂。   挂了电话,易小绽走进病房,易小蓓正在打电话:“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不喜欢你,不是,你这样纠缠着有什么意思呢?我对你没有感觉,强扭的瓜不甜,好了好了,我挂了,以后你也别给我打电话了,我现在烦着呢。”   易小绽瞅了她一眼:“脾气怎么这么大?刚做完手术,要保持好心情,怎么,是男朋友吗?”   易小蓓搁下电话,将头枕在胳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吁叹道:“不是,都是青瓜蛋子,还自以为了不起,我才不会喜欢这些穷小子呢。”   易小绽知道这个妹妹自小就心高气傲,便劝解道:“小蓓,青瓜蛋子也会慢慢成熟的,穷小子也有梦想,才会真心实意的过日子,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应该同甘共苦吗?就像大姐大姐夫那样……”   “行了行了,”易小蓓眯着眼睛,看外星人一样打量着她,“二姐,你怎么像是从三十年前穿越过来的,瞧你说话这架势,跟咱妈一样一样的。对了,二姐,你谈过恋爱没有?”虽然两姐妹在同一个城市,但是平时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偶尔也只是打一个电话,像这样促膝谈心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没有。”易小绽摇摇头,从前她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现在她根本没有资格去享受爱情。   “二姐,我们从小过苦日子,难道你还没吃够?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我们长得又不比别人差,如果有机会我们为什么要嫁给穷光蛋,你看大姐,不到三十岁的人看着像四十多的,没准别人以为她是我们的妈呢!你问过大姐吗?她不想过得舒服一些吗?如果再让她选择一次,她还会选择大姐夫吗?”十九岁的易小蓓却像是历尽沧桑、大彻大悟的过来人。   易小绽不再说话,妹妹的话不无道理,但是那种灰麻雀飞上梧桐变成金凤凰的没事她是想都不会想的,她相信,自己有手有脚,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样会过上好日子的。   唐继闯来的时候,易小绽刚刚买饭回来。   见到病房里的高大是身影,易小绽一愣,似乎好长时间没看到他了。   站在那里盯着他看了几秒,她才说:“唐先生,您来了,快坐吧。”   唐继闯冲她点了点头:“来,过来吃饭吧。”   易小绽微怔,继而才想到是让她吃他拿来的饭菜,她摇头道:“哦,不、不用了,我吃这个就可以了,医院的饭菜也很好吃的。”   正在那里喝鸡汤的易小蓓咂巴了一下嘴:“姐,过来吃点嘛,原来唐总是你朋友啊。”易小绽愣在那里,他俩什么时候变成了朋友?   唐继闯则是皱了一下眉头了,抢过她手里的饭盒:“经常听潘华奇说他们医院的饭菜怎么好吃,我早就想尝尝了,今天中午我还没吃饭呢,现在正好有机会。”   他大口吃着饭菜,说实话,这种大锅菜能有什么好味道?饭菜一般,他吃的也不专心,眼神飘向她的身上,只不过一秒便收了回来,因为易小绽已经顺从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浓汤。   吃完饭,易小绽拿着两只保温杯走了出去,他便拿起桌子上剩余的碗筷跟了出去。   见他要刷碗,易小绽忙阻止:“唐先生,您放着吧,我来就可以了。“心中一慌,忙中出错,水龙头中的自来水溅到了他的衣袖上,湿了一大块。   “对不起,对不起。”   唐继闯倒是不在意地甩了甩袖子,开口道:“你妹妹快出院了吧?”   易小绽嗯了一声。   “出院后,你们回家里去住吧。”   “谢谢,唐先生。”易小绽并没有推辞,因为也容不得她推辞,回妹妹的学校肯定不方便;出去租房子需要一笔租金,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去求唐继闯借住在他家里,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提出。   唐继闯在水龙头下冲着手,淡淡地回道:“不必客气。”    ☆、第 24 章   作者有话要说:     见只是易小绽一个人回来,易小蓓伸长脖子往门外看。   “姐姐,”易小蓓睁大的眼睛绽放的是喜出望外的光,“刚才那不是唐继闯吗?”   易小绽拿着暖瓶倒水的手一哆嗦,暖瓶嘴一歪,热水倒在了杯子边上,滚烫的水花溅在她扶杯子的左手上,好烫,她放下暖瓶,将左手放在唇边用力地吹着。   “小蓓,你怎么认识他?”她将手指放在嘴里吮吸着,却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那一天晚上,又连忙松开。   “哎,唐继闯嘛,汇进公司的老总。”易小蓓大口嚼着手里的脆脆的苹果,没注意到姐姐的异常。“这个学期刚开学的时候,我们系的汇进教育基金就是他们公司赞助的,可惜了,我差点就得了,错过了和英俊潇洒的唐总面对面的机会。”   妹妹的话里透着惋惜,易小绽慢慢地坐在凳子上,紧张的心跳也慢慢地缓和下来。   “二姐,唐总怎么会来这里啊?”易小蓓的目光还在盯着门口。   “是啊,他,他怎么回来啊?”易小绽低着头摩挲着双手。   “我问你呢。”易小蓓不满意姐姐的回答,将手里的苹果放在桌子上,伸了个懒腰,睡了一觉,好舒服。   “嗯,他,”易小绽伸手理了理并额前的刘海,“唐先生就是我的雇主。”   “真的?”易小蓓眼睛瞪得圆圆的,两手撑着床想要坐起来,却不小心碰了受伤的左腿“哎呦!”   “你这丫头,还这么毛毛躁躁,不能小心点。”听着妹妹的尖叫,易小绽的心中紧张,关切地问,“怎么,没事吧。”   “没事,没事,”易小蓓忍住疼,眼睛亮晶晶的,继续打听,“姐姐,听我同学说,唐总还没结婚,是不是?”   易小绽拿起水杯,吹了吹,慢慢试了一下,不是很烫:“小蓓,喝水吧。”   易小蓓接过杯子,轻轻啜了一口,又递给她:“快说说,二姐?”   “说什么?”易小绽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唐总结婚了吗?有没有女朋友?”易小蓓慢慢躺下,目不转睛地望着二姐。   “没,没有吧。”易小蓓垂着头,不敢看妹妹的眼睛。   “真的?”易小蓓满是欣喜,“连女朋友都没有吗?”   易小绽猛地抬头,望着妹妹兴奋的小脸,沉声道:“易小蓓,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打听一下嘛!”易小蓓避开姐姐的眼神,打着哈哈,“钻石王老五嘛,谁不感兴趣啊!”   易小绽眉毛一挑:“易小蓓,那样的人是我们不能惹,也惹不起的。”妹妹那种不服输不安分的性格她怎么能不了解呢?   “易小蓓,那些人和我们不同,”易小绽拉着妹妹的手,“等伤好了,好好学习,找个稳定的工作,找个爱你的男朋友,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易小蓓吐吐舌头,低着头答道:“二姐,吃不着猪头肉,还不能闻闻味吗?”小时候,妈妈领着姐妹几个到镇上赶集,看到卖猪头肉的摊上,嘴馋的易小蓓眼巴巴地看着肉摊上冒着热气的肉,贪婪地吸着,说:“姐姐,快闻闻,可好闻了。”   望着妹妹的额头上那条车祸留下的浅浅的伤疤,易小绽心中竟有了一些酸楚,她站起身来去拿放在地上的香蕉,以掩饰她微红的眼眶,:“小蓓,想吃什么?姐姐给你买。”   易小蓓摇摇头:“二姐,给我已经治病花了不少钱了,再说,正好,我减肥。”   易小绽剥了一个香蕉:“给你。”   从那以后,唐继闯再也没有到医院来来,只是隔两天会打一个电话来。   出院的那天,唐继闯并没有来,只是派了一个司机陈叔。这陈叔便是刘阿姨的丈夫,说着一口熟悉的胶城话,让易小绽倍感亲切。   陈叔帮她们把东西搬进屋子,只交代了一句“有事给唐总打电话”便很快离开了。   进了屋子,易小蓓“哇”了一声,便拄着拐杖将各个房间转了个遍:“姐姐,你真幸运啊,跟了唐继闯,住这么好的房子。”   易小绽苦笑不得:“小蓓,又乱说话,什么叫我跟了唐继闯?我只是他家的保姆。你的腿还没好呢,赶紧坐下休息。”   在易小绽的强逼下,易小蓓才慢慢坐在沙发上,伸直了那条刚拆掉石膏的伤腿。   “二姐,你还真是……那句话怎么说的呢?傻人有傻福,你别说,这样的好事还真最有可能落在你头上。”易小蓓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   “什么?”易小绽正在卧室里收拾两人的日常用品,没有听清小蓓的话。   “没什么!”易小蓓看了看屋里的家具,还是不相信二姐的雇主会这么好心将房子让给她们姐妹俩住,“二姐,你和我说实话,你……”惮于二姐的脾气,她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在试探。   “你到底想说什么?”易小绽走出卧室坐到沙发上,这些天她在医院里吃不好,睡不好,身体有些累,心情有些疲。   “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啊。”易小蓓嘻嘻笑着,表情莫测,“你和那个唐总是不是有那种关系?”   “易小蓓!”易小绽的心一紧,不觉之中提高了音调,脸也板了起来,“你,脑子里怎么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东西……”   易小蓓见易小绽真的有了怒气,举起双手:“二姐,我错了,我错了,我开玩笑呢,你怎么还真的生气了呢?不过,像唐总这样的极品男人,哈哈……”   听着易小蓓的话,易小绽一阵心烦意燥,便打断她的话:“易小蓓,唐先生是我的雇主,是一个好人,在你住院的这些日子里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我们应该好好感谢他,我不希望你再说些子虚乌有的事情。”   易小蓓倒是不在意地笑道:“二姐,都说了是开玩笑嘛!我知道你是一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你看,你皱眉的样子真丑。”   “你就知道惹我生气,从小就这样……”易小绽闭上眼,小声说道。   “二姐,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记仇的一个人,都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还记着呢。”小蓓勾勾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哪有二十年?二十年前,你还没出生吧。”   ……   易小绽开始安心地复习功课,因为有妹妹在身边,不懂的问题也能够就地解决。   又过了一个多月,易小蓓的腿伤慢慢愈合,易小绽也算了算自己的积蓄,妹妹住院花了三万多,这些大部分都是唐继闯垫付的,除去姐妹俩日常的花销,妹妹的药费还有邮寄给父母的钱,她的手头上还不足五千,所以她盘算着自己应该出去工作了。   她试着给连宛如打了一个电话问西餐厅用不用人,没想到连宛如爽快地答应了,说她随时可以回去,这让易小绽松了一口气。   这期间,许逸然曾打电话问她去补习班,易小绽思量之后还是决定不去了,既然不能给他一个希望的结果,就不要再去扰乱他正常的生活。   唐继闯的日子也是波澜不惊,公司的事情有条不紊,赵欣瑶在被冷了一段时间之后对唐继闯的事情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人的关系也比较和谐。   五月了,威城的夏天渐渐到来。   这天,是唐奶奶的生日,下午的时候,唐继闯回家接易小绽参加家宴。前一天他已经给易小绽打了一个电话。   唐继闯进门的时候,看到一个高挑瘦削的身影立在窗前,他叫了一声:“小绽——”   但是回过头来的却是一张与易小绽相似的脸,只不过两者不同的是,一个总喜欢垂着眼,一个却是毫不畏惧地正视。   易小蓓手扶着窗台盈盈地笑着打了一声招呼::“唐总,您好。”   唐继闯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是你啊,你的腿怎么样了?”   易小蓓轻轻地挪了挪那条伤腿,甜甜笑道:“谢谢唐总关心,已经好多了,唐总,您坐啊。”   唐继闯向四周看了看,没看到易小绽的影子,他信步来到沙发前坐下:“你姐不在家吗?”   他的声音真好听,易小蓓感觉到自己的心多跳了两下。   记得唐继闯出席他们系奖学金授奖仪式时,在他们系的女生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年轻,帅气,多金,这样的男人就应该是白马王子的不二人选。而现在这位王子就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易小蓓这颗少女的心怎能不萌动?   “我二姐出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唐总,您先等等。”易小蓓拄上放在旁边的拐杖,一拐一拐地来到饮水机旁,拿出纸杯倒了一杯水。   “唐总,请喝水啊。”易小蓓一手拄着拐,一手端着纸杯,走起来有几分艰难。   唐继闯怕她摔倒,忙站起身来,想接过杯子,刚触到杯身,易小蓓竟然脚下一滑,拿杯子的手一抖,一杯热水都浇到自己的手上。   “你没事吧?”唐继闯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的胳膊,而易小蓓顺势一倒,整个身体便倒在了唐继闯身上。   “唐先生,我的腿有些疼。”女孩儿蹙着眉头看着他,神情楚楚可怜。   “那上医院吧。”唐继闯往后退了退,特意与她拉开一些距离。   “不用,不用。”易小蓓摇摇头,“你扶我到沙发上休息一下。”   把她扶到沙发上,易小蓓身体幽香软绵地倚靠着他,用力一带,唐继闯冷不防被带到,双腿跨在她的腿上。   “没压着你吧。”唐继闯怕压了她的腿,忙问。   “唐总,你不想压我吗?”易小蓓并没有松开搭在他胳膊上的手,而是把嘴凑在他耳边,轻声说着,暖暖温温的的气息萦绕着他的耳畔。   这是什么状况?唐继闯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打量着易小蓓,可是易小蓓脸不红心不跳地直勾勾地看着他,如果这时候他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他就枉为男人了。   他用手撑住沙发,想站起身来,不料易小蓓用拐杖一钩,唐继闯整个人竟扑到她的身上。    ☆、第 25 章   作者有话要说: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竟传来一声惊呼。   “你,你要干什么?”易小绽瞪大眼睛,盯着沙发上两个姿势暧昧的人,手里的购物袋散在地上,苹果滚了一地。   她几步来到他们跟前,用食指指着唐继闯,红着脸质问:“唐先生,你,你放开她。你怎么能……?”   唐继闯倒是很淡定,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将右手□□裤袋里,对着易小绽从容地笑了笑,目光锁住她的双眼:“易小绽,你认为我要干什么?”   “你,你无耻……”一句话说得无力,明明知道他要干什么,而自己除了骂一句无耻又能怎样呢?   “我无耻,你又能怎么样?”唐继闯扬眉无声淡笑,低头俯视着她。   “她还不到20岁,她,她不是那样的女人。”明明有理,但易小绽说的毫无气势。   那样的女人?哪样的女人?唐继闯转过头看着她,有一种挫败感在心中一闪而过,原来在她的眼里他就是一个流连于情场的花花公子,原来,他只配拥有那样的女人。一阵怒火冲向脑门,唐继闯将紧紧攥起的拳头抬了起来。   “不要,”电光石火之间,易小绽挡在了易小蓓的身前,那一巴掌狠狠地响响地抽上了她的脸。   易小绽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地上。无数的小星星在眼前闪烁的同时,半边脸立马失去了视觉,耳朵边像是有千万只蜜蜂在嗡嗡地叫,鼻间流出一股粘粘的热流,嘴角也是疼,眼泪也不由自主地落下。上一次被他抽耳光是酒醉之后,酒精的麻醉作用减轻了几分痛感,而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的力道,实实在在的痛感。   而瘫坐在沙发上的易小蓓用手掩住嘴巴,吓得不敢出声。   客厅里静的似乎只剩下三人的呼吸声。   “滚——”一声怒吼惊得姐妹俩皆一哆嗦。   易小绽捂着麻木的半边脸挪了挪,想要扶妹妹起来。   唐继闯用手一指易小蓓:“你,马上去收拾东西,收拾完立马给我滚蛋。”   他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一会儿司机陈叔便出现在门前里:“唐总,您有什么吩咐。”   唐继闯理了理头发,竭力压下怒火,徐徐说到:“陈叔,麻烦你把这个瘸腿的女人送到别墅去,找个人好好照顾着。快去快回,别误了奶奶的生日宴。”   陈叔点了点头:“好的,唐总,这事您就放心吧。”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刚刚一巴掌甩出去,唐继闯心中的怒气得到了发泄,但是却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痛快。   易小绽坐在地上,浑身战栗着,脸色苍白,嘴唇发抖,眼神里满是恐惧。   唐继闯松了松衬衣最上面的扣子,蹲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易小绽抖动着嘴唇,像是要说些什么,却没有出声。   他伸手摸了摸易小绽的脸颊,热热的,上面清晰的五个手指印触目惊心。唐继闯有些心痛,也有些悔意。   “易小绽,你怎么那么傻。”还是那个清冷的声音,遥遥的,像是从天外传来一般。   “唐先生,你要把小蓓送到哪儿去?”易小绽顺势将手攀上他的胳膊,扯住他的衣袖,用急切的颤抖的声音问他。   唐继闯哼了一声,一手挥开她的手。冷眼看着她。   “放心吧,我会给她安排一个好去处,会找一个专业的保姆照顾她,条件肯定比住在这里好。”他一边整理衣袖,一边慢条斯理地回答着,他说得如此轻松,但是在易小绽听来,那几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让她不寒而栗。   “唐先生,……”易小绽努力挤出一个涩涩的笑容,却忍不住如珠子般掉落的眼泪。   她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T恤,大概是什么商品促销的赠品,此时,因为无声的哭泣,她的胸脯微微起伏着,眼神中带着乞求。   唐继闯一时之间有些不忍,把手递过去,想要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唐先生,求求你,不要对我妹妹……她岁数还小,不懂事……”她乖巧地将手放在他的大手之中,嗫嚅着,低垂的睫毛上晶莹的水珠忽闪忽闪的。   一句话浇灭了他心中刚刚涌上的不忍,唐继闯激愤的眼神在她的脸上逡巡着,胸膛中涌动的戾气最终化为嘴角一丝自嘲的笑意,他冷哼了一声,徐徐道:   “易小绽,在你的眼里,我就是那样一个玩弄小姑娘感情的人吗?说你傻,你还真傻,你说你妹妹不懂事?我看她比你懂事得多了。”   “唐先生,我也可以的。”易小绽仰起脸红着眼角看着他,满脸的脆弱。   不明白她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的意思,唐继闯的大脑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味了。   “唐先生,我妹妹,易小蓓,我也可以的。”她咬着唇,艰难地重复着。   “是吗?你们姐妹还真是手足情深呐!”他整个身子慢慢袭上,深邃的面庞也渐渐放大。   细细地端详着她,额头光洁、鼻梁挺直,唇瓣不厚不薄,他曾经尝过那诱人的味道,还有那双无邪的眼睛,几乎要让他溺在其中。   “我怎么会辜负你的这番情谊呢?”他用食指勾起他的下巴,略显粗糙的指腹缓缓地摩挲着她的柔嫩的肌肤,感受着她的细腻美好。一低头,双唇如蜻蜓般点上她的,冰凉如水,只一眼,他看到她的眼底是无边的死寂。   “易小绽,你这样的表现,和别人比起来可是差远了,这样是不能让我满意的。”唐继闯将食指放在她的唇上表情平静无波,刚才易小绽的话把他的心脏狠狠地戳了一下。   他从来就是一个努力克制自己的人,当身边的朋友都早早地品尝了禁果的滋味,他的心中还是向往那纯真相依的爱情。他要把他的第一次留给最爱的那个人,即使心伤了,他也未曾放纵自己,不去拈花惹草,不去招蜂引蝶,如果没有和易小绽的婚姻,他或许打算与赵欣瑶过一辈子。在和易小绽相处的这近一年来,即使对她有所心动,也因为她心有所属而将想法压在心底,没想到,他在她的心中,竟然就是如此没有节操的人。   易小绽死死地咬着下唇,似乎努力在做着挣扎,半边脸还是肿的老高,模样甚是可怜。忽然,她跪起身来,双手搂住他的脖颈,伴着狂响的心跳声和毫无退路的决绝,她将粉嫩的唇送上,她的吻很青涩,毫无章法可言,甚至她的牙齿咬到他的舌头。   唐继闯吃痛,暗骂一声,她是不是故意要把他的舌头给咬下来。可是,可是,他竟然不舍得推开她,因为难得看到她这么主动的表现。   你这小狐狸,老子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吻。唐继闯手一伸从地上抱起了她,疾步走进卧室,两人一起摔进柔软的大床。这里是他的领地,是他的战场,而这只小狐狸就是他必然要征服的猎物,而现在这只小狐狸紧闭着双眼不敢看他。   “睁开眼,看着我。”唐继闯一个挺身坐起来,他喜欢看她的眼睛,纯真的,澄澈的,没有任何杂质的。   易小绽顺从地睁开眼,长长的睫毛颤颤的,像两只受了惊吓的蝴蝶,她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但是面前这个男人的亢奋让她恐惧,而她现在也没由来的口干舌燥,嗓子冒火,急需一杯清水的润泽。   “易小绽,你不会……。”唐继闯将手覆上不盈一握的纤腰,说话的间隙稍用力拿捏着。说实话,他不相信这个在社会上摸滚了几年的姑娘还能如此的洁身自好,当然他在乎的也并不是这个,只是既然她能以金换婚,怎么就能抵制住别的诱惑?   那人并不回答,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听到他的问题,此时的她如冲到岸边濒死的小鱼,大脑极度缺氧,只能大口地喘息。   唐继闯俯身吻上她的唇,两只鱼儿相濡以沫就是这种感觉吧。突然,想到了什么,唐继懊恼地闯放开她,轻啄了一下她的肿胀的唇:“我们该走了。”如果现在就发生点什么,那估计今天她是去不了奶奶的生日宴会了,而奶奶特意叮嘱他必须让易小绽参加。天大地大,奶奶的命令最大,刚刚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陈叔应该回来了,他们得赶紧出发了。   失神的易小绽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她不知道应该是高兴还是伤心。高兴的是保住自己的纯洁,可他为什么不继续,是因为对她的表现不满吗?但容不得她多想,那个人已经转身离开房间。   等易小绽整理好衣服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唐继闯正坐在沙发上抽闷烟,似乎对刚才的事情不以为意,他点点烟灰平静地说道:“我刚刚将矿泉水放到冰箱的冷冻室里,你先洗洗脸,待会拿出来敷一敷。”   易小绽默默地依言而做。   半个钟头之后,陈叔打来电话说已经回到楼底下,唐继闯看了看她的脸,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吓人,不过,指印还是很明显,反正他是要带她去做头发的,就交给理发师打理吧。   看见陈叔,易小绽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只是可怜兮兮地侧脸看着唐继闯。唐继闯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陈叔,安排好了吗?”   陈叔说道:“唐总,您放心,都安排好了,护工找的是上一次伺候大姨的那位,很负责。”陈叔叔刘阿姨都称唐奶奶为大姨。   唐继闯坐在了副驾驶上,而易小绽坐在上车,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陈叔开车载他们在一家影楼外面停下来。    ☆、第 26 章        唐继闯并没有说话,径直地走了进去,易小绽乖乖地跟在后面。   走进去,里面几个员工在忙碌着,有个小姑娘见唐继闯走进来,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便蹬蹬蹬地跑上楼。   “老大,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从楼上下来迎接他们的是一个男人,身量接近一米八,半长的头发披散在肩上,上身是一件黑色的紧身背心,下身的一条旧旧的牛仔裤上面满是破洞,看这一身行头倒像是搞艺术的。男人肤色黝黑,牙齿很白,笑得没心没肺。   “你这小子,这么长时间没见,我以为你又找了新老大了。”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唐继闯一贯严肃的脸上却是有了笑意。   “哈哈,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呆在一个地方长了,我浑身不舒服,这不是前一阵出去旅行了吗?这两天实在太忙,刚刚在上面给人家拍照呢。等有时间,我一定请你喝酒啊。”   唐继闯忍不住笑:“你请客,还不是我掏钱!”   楼夕海笑得更是放肆:“谁让你是老大呢?谁让咱老大有钱呢。”   唐继闯骂了一声操:“楼夕海,你以为老大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两人寒暄完,唐继闯说到正题:“想麻烦你个事。”   “哎呀,老大,咱兄弟的事怎么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唐继闯说:“帮我朋友剪个发。”   楼夕海晃了晃手腕:“老大,我可是好久没拿剪子了,你不怕我给剪坏了。”   唐继闯骂他一句:“下点小雨,你还真泛滥呢。快着点儿,待会我还有事呢。”   楼夕海倒也不含糊:“保证完成任务。”   三个人走到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屋前,楼夕海推开门,是一家理发屋,面积不大,墙上是整整一面的镜子,桌子上井井有条地摆着各种理发工具。   帮易小绽洗完头之后,他热情地招呼:“来,嫂子,请坐。”   易小绽坐在红色的转椅上,镜子里,她看到唐继闯也在门旁的椅子上坐下。   “嫂子,我叫楼夕海,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楼夕海透过镜子仔细地端量着这个眉目如画的女孩,小小的瓜子脸,大大的杏眼微微上挑,鼻梁直挺,嘴唇盈而不厚,从摄影的角度来看,这个女孩拍出来的效果应该是极具美感的。   “我叫易小绽。”她安安静静地答,这个楼夕海看着挺剽悍的一个人,说起话来却是软软的让人很舒服。   楼夕海挑了一下她的头发,一眼看到了左脸颊上的手印。   他不禁啊了一声,回头看了看唐继闯。   唐继闯干咳了一声,斜睨了他一眼,给他一个眼神。那意思是,要不是这样,我找你干嘛,接着便埋下头看手机,不再理他。   楼夕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低下头对易小绽说:“嫂子,你喜欢什么发型?”   易小绽微微一笑:“随便,什么都可以的。”在这些方面她并不是很在意,小时候留的是短发,头发长了都是妈妈来理,虽然理得不像理发店里那么漂亮,但是不用花钱。大了之后,她开始扎起辫子,长长的马尾,最长的时候垂到腰部,上高中的时候剪了,她还记得卖了二百块钱作为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   “嫂子,要不烫发吧,中波肯定好看。你的发质很好,头发又黑又亮,不过平时不注意打理,头发有些毛躁,待会我给你几瓶头发护理液,纯天然的,对头发很好。”   易小绽感觉有一只鸟儿灵活地在她的头顶翻飞,“咔嚓咔嚓”剪刀一开一合的声音悦耳动听。   “哎,嫂子,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什么时候和我大哥好上的?”   ……   “哎,嫂子,我大哥那个冷冰冰的样子,你能受得了吗?还是你就好这口?”   ……   “哎,嫂子,赶明儿我告诉你几个治我大哥的办法,保准让他服服帖帖的。”   ……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个楼夕海热情程度简直可以和潘华奇媲美。   易小绽显然有些招架不住,而身后的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帮她的意思,还在那里专心致志地翻着手机新闻。   好在,见易小绽反应不强烈,楼夕海又开始和唐继闯说话,只不过他说的多,而后者只是配合地点点头,或者只是应几个语气词。   ……   “嫂子,你看怎么样?”楼夕海拍了拍手,“好久没理发了,手生了好多,嫂子你别见笑。”   “很好,谢谢。”易小绽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这是她吗?像又好像不像,和刚才那个她相比确实有了很大的不同。   镜子中的女子是披肩的波浪,左脸颊遮住半边,恰好盖住脸上的伤痕,额前别着一枚暗红的玛瑙发卡。   “不过,你这身衣服可不太适合,虽然是家宴,但是和唐家三婶在一起,就要一上来就要把她的气场压下去。”楼夕海将手放在下巴上,细细打量着。易小绽上身是一件桃红色的T恤,下身是一条牛仔裤。   “这样吧,嫂子,你是我的第十个顾客,为了这个十全十美,我送你一件衣服,怎么样?”他打了一个响指,“嗯,就这样定了,这件衣服你穿上肯定漂亮,这样老大也不用领着你去买了。”   “那怎么好意思呢……”易小绽推辞。   “不用和他客气,这小子藏着宝贝呢。”后面的人忽然开腔,易小绽不再作声。   “来,嫂子,跟我来。”楼夕海在前面带着路,将她领进一个化妆间。   里面有一个大大的衣柜,挂着满柜子的衣服,他小心地摘下一件递过来。竟然是一件旗袍。   “让我穿这个?”易小绽不接反问,在她的印象中只有张曼玉那样的人才配穿旗袍,也才能把旗袍的气质穿出来,而她想象不出自己穿上旗袍是什么样子。   “是啊,嫂子,你穿上这件旗袍比张曼玉还有女人味。相信我没错的,穿上这个回头率百分之二百。”不由她分辩,楼夕海就把她推进更衣室。   唐继闯再次看到易小绽的时候,眼前像是出现了幻觉一般,他分明见到了一位从民国画卷中走出来的古典江南女子,脸上化了淡淡的妆,如瓷的肌肤上了隐隐的腮红,垂至膝上的天蓝底小碎花的旗袍素雅但不单调,她的左腕上带着奶奶给的那个玉镯,刚刚他在车上就注意到了。面前的女子,安静若水,灵动似玉,这真的是刚刚那个土土的女孩的吗?   “喂,老大,看呆了吧。怎么这个一位美女嫂子就让你占得先机?可惜了,可惜了。”楼夕海故意摇头,做惋惜状。   “好了,别矫情了,给你个美女,你消受的了吗?倒想给你找个合口的,你家那位不得和我拼命?”   听了这话,楼夕海立马像漏了气的皮球,只得脾气地赔笑:“大哥,我错了。”   唐继闯看了看时间,告辞道:“好了,我该走了。改天再谢。”   “大哥,自家兄弟,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楼夕海又一语双关道:“老大,嫂子这发型虽好看,也需要经常换换。”   唐继闯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当然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傍晚六点钟的时候,车子来到一个小区,这里都是清一色的别墅,绿瓦红砖,绿树环绕,花香弥漫,树丛间竟然传来鸟儿啼叫的声音。   “今天我们到三叔家,他家的宝贝过周岁,和奶奶同一天生日,爷爷奶奶疼小孙子,就决定在这聚一聚,也没外人,都是家里人。”唐继闯难得地向她解释。   下车的时候,唐继闯和陈叔一人手里提溜着一大包礼物进了别墅。易小绽跟在后面,这别墅外面是一个小花园,里面种了很多种花,月季,杜鹃,太阳花,都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却是耐活的狠,易小绽竟然看到篱笆上还爬满了各色的牵牛花。   进了别墅里面是一块小菜地,种的都是绿色蔬菜。看来这座别墅的主人应该是热爱生活的人。   “小闯,又换女朋友了。”一个穿着藕荷色上衣、五分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人字拖的的女子走过来,亲昵地拍了怕唐继闯的肩膀。   “三婶。”唐继闯叫了一声,表情有些无奈。   易小绽被这一称呼吓了一跳,这个女子虽然体态有些丰腴,但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她还以为是唐继闯的姐妹一类的亲戚。   “大侄子你还别说,侄媳妇这小模样长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我家小花园所有的花儿都黯然失色啊,啧啧啧,你别说,我都羡慕嫉妒恨了。”说着说着,常乐乐竟然伸出手来按了按易小绽的下巴,“侄媳妇,你这锥子下巴不是整出来的吧。”   “小绽,”唐奶奶听见动静从屋里走出来,拉过易小绽,“别听你三婶瞎说,她呀,让你三叔给惯坏了。”   “妈,我这可不是瞎说……”常乐乐小声嘟囔着,“上一次我和老三明明看到和大侄子在一起的那个女的不是侄媳妇,不信,你问老……”   常乐乐还没说完,就被一只大手提溜起来:“乐乐,唐继昊又尿了,正哭着到处在找妈妈呢。”   “这小子,刚刚才尿了我一身,看我这会儿不揍他屁股……”话还没说完,常乐乐便飞奔到屋里,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易小绽有些懵。   “小绽,这是三叔……”唐继闯身边站着一个男人,三十多岁的光景,很帅气。用常乐乐的话说就是玉树临风,器宇轩昂,俊朗不凡。   “三叔好。”易小绽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   “小绽,别听你三婶瞎说,她呀,大大咧咧,听风就是雨,来,快进屋吧。”虽然在责怪娇妻,但唐之水的语气中满是溺爱。   进了屋,里面很热闹,唐继闯一一给她介绍。   易小绽又见到了陈冬令,还有唐继闯的父亲唐之政。   上一次见到陈冬令时,她严肃十足,易小绽当时也没敢仔细看她,而今天她倒是和蔼好多,细看起来,唐继闯还是像母亲多一些。   易小绽见到了二叔一家,堂妹唐沫沫已经和易小绽见过面,所以比较熟,还有姑姑唐之美一家三口。   最后易小绽见到的是小寿星唐继昊,正是牙牙学语、蹒跚走路的年纪,一副小正太的模样,看到易小绽便黏在她身上不肯下来,可爱极了。   席间,易小绽被三婶常乐乐拉到身边坐下,易小绽盛情难却,只得坐在她旁边。   不过,常乐乐的热情让她受宠若惊:“小绽,过来,过来,三婶就瞅你顺眼,比小闯以前的女朋友强多了。来,给我说说你这头发谁给你做的,真漂亮。还有这旗袍料子真好,做工也没的说,花了不少钱吧。小绽,你身材怎么这么好,你看看,我以前那魔鬼身材一生孩子就被毁了,这不都过去一年了,还跟气球似的,给我说说你怎么减得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7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常乐乐就是一个人来疯,酒席吃到正酣、一大家子推杯换盏的时候,常乐乐又有了主意,非得和易小绽喝个痛快。   无奈之下,易小绽只得喝了一杯红酒,可是有些醉意的常乐乐还是不肯罢休,非要和她一醉方休。   唐继闯坐在易小绽的旁边,见她面有难色,便在一旁劝道:“三婶,小绽不能喝酒,刚刚那一杯酒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常乐乐却不理他的茬,大着嗓子直着舌头道:“大、大侄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不对了,这女人能、能顶半边天,是不?小绽,我们可不能听男人瞎、瞎忽悠。今天咱俩一定要喝个酣畅淋漓,让他们男人们瞧、瞧一瞧。”边说还边打了一个酒嗝,看样子,她已经喝了个六七分醉,按照以往经验,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一个人能管得了她。   “三叔,三婶可喝了不少啊。”唐继闯只得将目光投向唐之水,向三叔求救。   唐之水耸耸肩,同情地朝他扬扬酒杯:“小闯,我们唐家,男人在家里一向没地位的,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是不是大哥?”   而唐之政看了陈冬令一眼,呵呵地笑着,又把问题踢给了唐爷爷:“爸,这儿的男人你最有发言权了,你说呢?”   唐爷爷嚼完绿色无污染的小白菜,扫了一扫将目光聚在自己身上的满堂儿孙,举起杯子里的饮料大气地说了一句:“老伴儿,你说,咱这酒到底是喝呢,还是不喝呢?”这唐家男人虽然脾气都不咋地,但疼媳妇那是真的。   唐奶奶在儿孙们的注视下,一锤定音:“小绽,既然你三婶开了这个口,你就再喝一口,,剩下的让小闯帮你喝。”   常乐乐看着易小绽喝下一口酒,欢快地拍着易小绽的肩膀说:“够姐妹。”   唐继闯顺手拿过易小绽的酒杯。   常乐乐搂着易小绽悄声说道:“小绽,咱俩聊会天,三婶和你有缘呢,我第一眼看你,知道你就是个性子好的女孩子,不像小闯原来那个女朋友,就是那个叫什么来的?整天板着一张脸,跟扑克牌一样。好像谁都欠她钱似的,还有上一次,我和你三叔见到的那女的,一看就是狐狸精。小绽等以后你和小闯结了婚,我们就从姐妹便成妯娌了,不对,不对,我和大嫂才是妯娌,你还是我的大侄媳妇。”   唐之水起身倒了一杯水,过来递给常乐乐,关切的语气让人起鸡皮疙瘩:“乐儿啊,不准再喝了,喝这么多酒,你的胃会受不了的,待会你哭鼻子,我可不管了。”   不过,唐家的人对这两个人的卿卿我我似乎见怪不怪。   常乐乐傻呵呵地笑着,攥起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胸脯上:“老、老公,咱俩没结婚的时候,你可、可不是这样的,你天天领着我去酒吧,就想、想把我灌醉,然、然后……嘿嘿……还以为我不知道呢,你那、那一肚子坏水……那一次……”   唐之水脸色大变,这常乐乐已经醉了十分,再说下去,还不知怎么收场呢,他长臂一搂,将常乐乐夹在腋下,对一圈看热闹的人解释道:“乐乐醉了,她说的都是醉话。”   唐继闯幸灾乐祸道:“三叔,这可是酒后吐真言。”   唐之水瞪他一眼,指了指他:“唐继闯,你等着的。”   回家的路上,陈叔可着车。唐继闯和易小绽都坐在后面。   因为都是家里人,没人劝酒,所以,今天晚上唐继闯喝得并不多。   上了车之后,他看了看易小绽:“你没事吧。”   易小绽摇摇头:“我没事。”   两人再没有多言。   回到小区已经是九点多,唐继闯让陈叔在楼下等着他,他要先把易小绽送上楼。   唐继闯走在前面,开门,打开玄关处的灯。   这里的灯光有些暗,当然对于孤男寡女来说有些暧昧。   唐继闯看了看微醉的易小绽,脸色酡红,自然多了一份妩媚,可能有些热,旗袍上的盘扣不知什么时候解开几个,露出雪白的肌肤,隐隐地他似乎看到了……   他咽了咽口水,移开眼神,对她说道:“你先洗个澡,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虽然今晚喝了一些酒,但是根本谈不上一分醉,所以,比起下午被她的吻勾起的冲动时刻,现在的他还算是清醒的。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的衣袖被她扯住,她的旗袍是无袖的,所以顺着纤细的手指往上看去,整只胳膊像一条白生生的莲藕一般诱人。   “别走。”易小绽目光盈盈地看着他,弱弱地吐出两个字。   唐继闯的心像是被挠了一下,他说:“陈叔还在下面等着。”脚步并没有挪动半分。   易小绽向前走了一步,仍是软软的语调:“给他打个电话。”   “我不想强迫别人……”他有些怀疑今晚是不是喝醉了,刹那间,她的腿有些发软,身子便倚上了门,他努力压制住心中的小火苗,想要挣脱她的手。   “我是自愿的……”她的手没有松开,反而拽的更紧。   唐继闯的头有些晕,醉酒般的感觉:“我记得你有男朋友的……”   “只是朋友,真的,只是朋友……”一句话的功夫,娇俏的人儿便进了他的怀里。   “唐先生,我也可以很好的!”易小绽吃吃地笑着,脸上绽出一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但是在昏黄暧昧的灯光下,却流露出一段无法言说的风情,有些挑逗,有些委屈,有些撒娇,……总之,在他怀里的这个人,是与以往完全不一样的易小绽,唐继闯心脏的某个地方似乎被针扎了一下,有些心动,有些恼怒,为他的无法自持,为她的如此随意,是不是换个男人,她也这么投怀送抱,极尽妖娆?   “洗澡去吧……”唐继闯知道自己是箭在弦上了。   她还是没动,看着他,小脸映着红晕,眸子里满漾着秋波,一眨一眨地闪着犹豫、又夹杂着期待的光。   “我不走……”这可是你勾引我,别怪我趁人之危,唐继闯默念,却转而又想,幸亏她跟前的是他,而不是其他的男人。   没有多长时间,易小绽走出来,身上是一件薄薄的粉色吊带衫,天气越来越热了,这是她前两天刚刚买给妹妹的,她平时在家的时候,穿的都是旧衣服。   洗澡的时候,她忽然想到,在男人看来,一件破旧的长体恤该是如何的让人倒胃口。这样半隐半现才是最有诱惑力的吧,所以这件还没拆封的吊带衫就有了它的价值。   “等我。”唐继闯又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迫不及待地走进洗澡间,热水让他更混沌,满脑子都是她勾人的眼神,和雪白的香肩,还有若隐的饱满。他简单地冲洗了一下,其实,他也感觉到自己有些猴急,便放缓了动作。   等唐继闯洗完澡走进房间的时候,她已经缩在大床的一边。露出瘦瘦的好看的如雪的肩膀。   “刚刚,我又喝了一点酒。”她坐起来,半倚在床头,歪着头朝他浅笑,如波的卷发乖巧地贴在她的脸颊上,“从酒柜里拿的。可以吗?”说话的同时,她竟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唐继闯感觉自己要疯了,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快要被她逼疯了。   “当然可以。”唐继闯感真的受不了了,她这活脱脱地是在勾引她。   “只要你别甩酒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一次她醉酒留下的阴影让他有些后怕。   “不会了,唐先生,不会了……”吃一堑长一智,她怎么会再惹怒他呢?今晚她把他留住,妹妹就安全了,为了妹妹,为了家人,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绝对不会退缩。   她晃着下了床,脚下不稳,一下跌进他的怀里,贴上他□□火热的胸膛。   “唐先生,我听你的,你让我怎样我就怎样。”呼出的湿热气息润着他的胸,糯软的声音让他不能自持,该死的,她竟轻轻噙住他小小的红珠轻轻地用贝齿咬啮,他全身一颤,这小妖精,真真是不想让他活了。   “那、那、今、今晚,就好好表现了。”在她伸出小巧的舌头小狗一样舔着他时,他早就话不成句。   低头覆上那鲜红欲滴的花瓣似的唇,狠狠吸吮,温柔描摹,极尽挑弄,她小唇微张,似乎在迎接他的进入。他的舌头挤进她的口腔,两条滑腻的小蛇纠缠在一起,撕扯,交融,她的口腔里是浓浓的酒香,弥漫着他,醉了,醉了,他真的醉了。耳际是她的呼吸声,渐渐变成娇媚。   她的脸发烫,烫得吓人。他的舌头往下,轻舔她红热的耳垂,再往下,是长长细滑的脖颈。察觉到身下人的情动,他的手也不安分起来地往下探寻。   “小绽,小绽。”他声音颤抖着叫着她的名字,普普通通的两个字此时却在与他的唇厮磨缠绵。   “小绽,小绽,我的小狐狸,我的人儿。”脱口而出的是粗哑地,情不自禁地的声音,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些清醒时他完全不会说的让人听了脸红的话现在只是他最忠实的想法。   依然没有回答,但是身下人却仿佛被施了心魔大法,失去心智,失去魂魄,只有一副听之任之的躯壳,还有从那唇瓣出溢出的娇软的声音。   唐继闯浑身上下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额头上是大颗大颗的汗珠,吧嗒吧嗒滴在她的身上,   “小绽,忍着点儿。”    ☆、第 28 章   作者有话要说: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唐继闯仍然记得那天晚上的每个细节,记得那种他从来不曾经历过的感受,那是游走于天堂与炼狱之间的感觉,畅快与隐忍共存,快乐与痛苦同在,一如刀尖上舞蹈。那是他和小狐狸的战场,当他突破阻碍、把握主动、尽情地释放着久存于心的情绪时,他的灵魂扶摇而上,冲上碧霄,他终于看到了天堂的模样,鸟语花香,自由飞翔,幸福绽放。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易小绽也还记得那天晚上的每个细节,尽管酩酊,也还记得那种她从来不曾经历过的感受,尽管虚无。那是她和一个老练的猎人的周旋,那是在地狱中无法超脱痛不欲生的感觉,当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时候,她像赤着脚在刀尖上行走,刀割般的疼痛,她默想,为了妹妹要忍耐住,她努力迎合着他的需要,努力地讨好着他,但是一句话竟无意识地脱口而出:“唐先生,求您放过我妹妹。”先是男人一声“扫兴”的咒骂,接着便是男人毫无怜惜的发泄,当在她的极力隐忍中一切归于平静,她终于看到了天堂的模样,不再遭受那拉锯般的钝痛。   不知过了多久,唐继闯站起身来,站在窗前,外面是一片漆黑,掏出烟盒,抽出一支含在口中,他的手有些颤抖,一下没打着,又打一下,蓝幽幽的火光微微跳动着。   唐继闯又回头瞥向易小绽,她仍是那么安静,睁大的眼睛一片死灰,头发湿透贴在脸上,一瞬间,他有种错觉,她是不是没了呼吸?走近她,伸手抚上她的唇,还好,指尖感受到她细细的气息。   他长腿一迈,坐在床边:“小绽,我……”刚刚被打得出窍的理智渐渐回归,他斟酌着是不是要说出道歉的话。   没有一点声响,一颗的泪珠慢慢从眼眶中渗出,然后顺着脸角下滑,落进黑色的长发。   唐继闯看着看着,忽然心里发堵,这个屋子让他窒息,他要逃离这个战场。   站起身来,捡起地上凌乱的衣服穿起来,可能有些心急,系上衬衣上的那几个扣子竟然花了往常两三倍的时间。   “我会把钱打在你的银行卡上的。”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步履有些仓皇,应该是落荒而逃吧,带上门的那一刹那,唐继闯脑海里竟然浮现了这四个字。其实,这句话并不是他想真正要说的,他想说,小绽,对不起,我爱你。   但是看着那只伤痕累累的小狐狸,他觉得他想说的话那么苍白无力,而脱口而出的那一句似乎才能补偿他犯下的错。他恨自己在听了她的那句话之后,怎么就失去了理智?明明爱她,为什么要伤她?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易小绽再也忍不下去,在眼眶里憋了许久的泪水如失控的水龙头一般流出。身上很痛,但是心上更痛。又是一场交易。她恨自己,卑微如他脚下的那颗小草,他怎么会珍惜?她恨自己,曾经视爱情如雪莲般圣洁,而现在在他的眼睛,她该是多么不堪。   早晨起来,易小绽睁开肿的像桃子一般的眼,想要坐起来,弥漫全身的却是撕裂般的疼,忍着剧痛,她挪下了床,推开门,客厅里弥漫的是浓浓的呛人的烟味。   她蹒跚着来到洗手间,唐继闯正在刷牙,看到她,挤出一丝笑:“你起来了。”昨晚他在沙发上坐了半夜,抽了半夜的烟,终于在凌晨眯了一会儿,早晨起来又抽了一早晨的时间,折腾了一晚上,他显得有些憔悴,甚至是狼狈,眼睛布满血丝,嘴角上也是青青的胡子茬儿。   “嗯,”没有看他,易小绽只是低头拿过牙刷,她的动作如此迟缓,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   唐继闯冲了冲嘴里的泡沫,将牙杯放在旁边,却并没有离开,看着她慢慢地刷着牙齿,粉粉的唇瓣沾满了白白的沫沫,清水冲掉,又伸出小舌舔了一舔。   忽地一下,他搂住了她,将脸深深地埋在她的脖颈上。易小绽手里的杯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跟了我吧。”他瓮声瓮气地说着。不知道别的男人是不是有处子情结,   不过,搁在从前,他是不在乎这些的,既然爱一个人,何必在乎这些小的瑕疵?   如果是,那你根本不爱她。他的第一次给了宋浅樱,那时的她不再青涩,反而引导着紧张不安的他,第一次,他们就尝到了鱼与水的快乐。   然而昨晚当感受到自己冲破障碍时的淋漓,当看到那夭夭之桃的殷红时,他的大脑里充斥着的是嗜血的疯狂,那是野兽的占有欲,那是男人的征服感。   昨晚或许她是万箭穿心地痛,但是箭箭都刻着他的名字,随着他在战场上的应用射进她的心,她是他的,不能容忍别的男人的染指。   他从来都是一个爱的热烈、爱的纯粹的人。尽管被深深地伤害上,对爱情有了一丝的畏惧,但是昨晚当看着他的宝贝像风中的花儿一样柔弱,像狩猎场上的小狐狸一般无助,他知道他要这个女人,也许她是爱慕虚荣的,也许她是别有目的的。   听了他的话,怀里的人软软的身子在微微发抖,他心疼,搂得更紧。   没有得到想到的答案,他有些慌,吻上她肩膀上的那一抹如桃花般的赤红,那是昨晚报复她时狠狠吮出的:“宝贝,如果遇到喜欢的人,你随时可以走。”怀里的人似乎抖得更加厉害,他心神俱乱,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留下她,于是口不择言:“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证不会碰你妹妹。”   “你保证?”易小绽终于说话。   “我保证!”他伸出食指发誓,因为他爱的人只是她,只要她在身边,他就会全心全意地对她,直到她舍不得离开他。   唐继闯叫了外卖,见易小绽没吃几口,便拿着勺子要喂她。   拗不过他,易小绽只得勉强吃了一碗饭。   吃完饭,唐继闯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将易小绽抱到床上,用他温厚有力的手掌抚摸着她的掌心:“小绽,今天你要好好休息,明天开始就要全心全意地好好复习。”   “可是,我还要上班的。”易小绽着急地抓住他的手,如果没有那份工作,妹妹的治病花的钱怎么办?   “乖,小绽,咱不去上班了。还有二十几天就要高考了,我希望我的宝贝考个好成绩。”唐继闯笑得轻轻捏着她的手,恰如这五月的风,   “你怎么知道我要高考?”她犹豫着,她并没有告诉他。   “小傻瓜,”他换了一个称呼,抬起大手,抚上她肩头的那朵桃花,抑住笑意,“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易小绽想起自己昨天将书本放在茶几上还没收拾起来,便无视他那微微上翘的嘴角,躺进被窝,闭上眼假寐。其实,她真的很困,昨晚他折腾到了很晚,又累又疼,一会儿易小绽便酣睡过去。   直到觉得有什么沉沉的东西搭在她的身上,她才又睁开眼,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睡到了她的身旁,半个身子压在她的身上。他的脸尽在咫尺,他的侧脸很漂亮,就像一件完美的雕塑,美到她忍不住想要亲一亲他。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她叹一口气,轻手轻脚地将他的手脚放下来,翻了一个身,背向他。   她不知道他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她也不想去问什么爱与不爱,就像做买卖,他愿意买,她就卖。她只希望妹妹能够尽快好起来,离开那个是非之地,所以,这段时间她要乖乖地听他的话,好好地尽自己的本分,讨他的喜欢。   下午的时候,唐继闯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拿了一摞书和试卷。他抱着她来到书房里,将她轻放在软软的椅子上,伸手环住她,在她的耳边轻语道:“小绽,以后你就在这里复习。累了,就看看外面。”低低的声音性感十足,让她听了脸红心跳。   易小绽拿起试卷,竟都是最新的高考模拟题,心中是捺不住的欣喜,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还真是一个有心人。    ☆、第 29 章     唐继闯自然捕捉到她的眼神,有些不无得意地说道:“怎么样,小绽?怎么感谢我?我想想,嗯,来,亲我一口吧。”边说他边把脸凑在她的跟前。   易小绽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侧了侧有些发红的脸。   直到她的羞怯,但唐继闯却不肯罢休,建议道:“小绽,要不,我亲你一下?”   易小绽听了转过脸望着他,如果让他吻,那主动权可就在他手里了,她不是没有见识到他的能把人融化的亲吻。   易小绽犹豫了一会儿,伸出食指,慢慢地、慢慢地放在他的薄唇上,轻轻地来回抚摸着:“唐先生,谢谢你,非常感谢。”她的这句感谢活真的是发自肺腑的。   虽然开始便是一场错误,虽然昨天晚上就是一次荒唐,但是此时,她要感谢面前的这个人,也许他是逢场作戏,也许他是一时兴起,但是什么都挡不住她现在对他细心的感动。   虽然易小绽只是做了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但唐继闯就有些心猿意马,趁她不防备,快速地用牙齿咬住她的手指,并且抬眼有些狡黠地看着他,就像一个做坏事得了逞的小孩子。不过,接下来,他并没有像那次那样用舌头,而是用牙齿如钝锯般咬啮。   易小绽心急,脸更红,想要把手抽出来。   唐继闯看了一会儿她的窘样,倒没有坚持,而是笑着配合地把牙齿松开。   易小绽刚要松一口气,却冷不防又遭到一次袭击。,唐继闯伸长手臂放在她的肩膀上,将她一拽搂进怀里,急急地低头攫住她的软软的唇,这回她没有反抗,当然也没有去迎合,只是有些被动地接受。虽说她如此不投入,但是说实话,对两人来说,这是一个甜蜜的吻。   好久好久,易小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和舌头都麻木了,唐继闯才鸣金收鼓。   望着小狐狸幽怨的眼神和红肿的嘴唇,猎人满意地舔舔自己的嘴唇,意犹未尽。   到了晚饭时间,唐继闯想要打电话到附近的酒店订餐,易小绽有些心疼他花钱这么大手大脚,他自己吃还行倒无所谓,可是要让她也吃那么贵的菜,她怎么能咽下呢?她便主动请缨,可是唐继闯却不同意,问道:“小绽,你的身体好了吗?”   其实他的话问的很真诚,可是听到易小绽的耳朵里却变了味道,其实,过了一天,身上还是很不舒服。   酒店里的饭菜味道鲜美,可是唐继闯却嚼之无味,他的眼睛却像粘在她的身上。越看越觉着欢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样善良、温顺、漂亮、贤惠的小媳妇,竟然让她碰到了。   而易小绽则被他盯得如坐针毡,本来不大的饭量更是减少了一半。   吃完饭,易小绽要收拾碗筷,唐继闯却按住她的手:“放着我来,你好好休息。”   他的语气不容反驳,易小绽只得容他。   易小绽正坐在沙发上愣神之际,唐继闯已经走到她身旁坐下:“哎?小绽?怎么干坐着?看会电视吧。”说着他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你喜欢看什么?”他平时不太看电视,要看也会看一会儿财经新闻。   电视里没完没了的婆媳大战,正室战小三,他看了就心烦。   “我不看电视,我,我要学习的。”易小绽坐的端端正正。   “小绽,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今天放松一下,明天才进入备战期。”他好脾气地解释。   “随便,随便吧,哪个台都好的。”因为寄人篱下,因为要挣钱养家,易小绽根本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去看电视,只是偶尔瞧上一眼。   “怎么能随便呢?”唐继闯笑着看看她,“小绽,这里你就是女主人,不对,应该是女王,我们这个小家里你说的算。”   易小绽局促地看他一眼,又看到他迷人的笑容。她迅速地将目光躲闪开。这个人是双重性格吗?还是带着面具?曾经对她冷若冰霜,现在又对她热情似火,这种巨大变化让她太不适应了。   “看韩剧吧,”唐继闯还在挑选电视剧,“我知道女孩都喜欢看这个,好吗?”   易小绽点点头,其实对她来说,看什么都无所谓的。   唐继闯选好了台,站起身来走进书房,易小绽刚要松一口气,没料到那人又手里拿着一本书走了出来。   易小绽看电视剧,唐继闯低头看书,不过,他看的并不专心。有时和易小绽说一句,有时也会来一句点评:“这个女的太黑,演的真假。”“小绽,这女演员整完容也没有你好看,这个男的,还没我帅呢。”“这电视剧编得太离谱了吧。”   一晚上下来,易小绽什么剧情也没记住,倒是只记住了他喋喋不休的评价。曾经的惜字如金,现在的洋洋洒洒,这样巨大的反差,又让易小绽打了一个寒战。   睡觉前,易小绽对于住在哪个房间犹豫了很久,讨好他迎合他并不是她所愿,可是她在人家的屋檐下,却又不得不低头。   正在她不知如何选择的时候,唐继闯无赖地蹭上她的床,搂住她,不安分的手在身上游弋,而易小绽则是吓得一缩,惊恐地望着他。   唐继闯像是意识到什么,放下正在行动的手道歉:“小绽,对不起,昨晚我不是故意的。小绽,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这么混蛋地对你了。”   他小心地保证:“一个星期内我不碰你了?要不半个月?要不高考之前?”   最后,他索性一闭眼:“在你答应前,我保证不碰你。”见那人还没说话,他一咬牙:“我郑重发誓,我唐继闯说话算话,否则我就是孙子。”   这么大的人了,说话还像一个孩子,这个转变是易小绽又一个发现,易小绽闪着漆黑的眼瞳望着他笑。   “小绽,没人跟你说吗?你笑起来很温暖,让人安心。”唐继闯将胳膊放在她的身下,环着她。现在两人是面对面的姿势,有些暧昧。   “是吗?”或许是吧,可是易小绽听到自己的心中有一个声音也在回答,其实,这不是真正的我,这只是我保护自己的一张面具,面具下的我也会无所顾忌地肆意的大声笑。   “小绽,我希望你只这么笑给我看,如果别的男人也看到,我会嫉妒的。”唐继闯伸手在她脸上划着她的轮廓,她的眉毛黑而粗,不是中国人喜欢的那种柳叶弯眉,但是这样的眉让她显得有了英气,与一般的女子有了些不同。   这是他说的情话吗?易小绽的心微微一动,对上他的眸子,但是只一瞬间,易小绽又骂自己太天真,男人从来都是伪善的动物,都是天生的表演艺术家。这样的话他可能不知重复了多少遍,不知给多少女人重复过。   “小绽,和你在一起,我感到很幸福,很满足。”唐继闯将额头叮嘱她的,鼻尖相对。唐继闯并不是一个会甜言蜜语的人,但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总会有真情流露。以前和宋浅樱在一起的时候,他表达爱意,宋浅樱总是撅着嘴说:“男人的话会可靠,母猪也会爬树。”而这个人就是这么静静地听着,她是相信的吧。   “我妹妹,易小蓓怎么样了?”终于,易小绽颤抖着声音问出了这一整天都想问的问题,知道这句话会破坏这么美好的氛围,也知道这句话会将她无情地打回原形,她不是什么什么公主女王,而只是一个出卖灵魂的灰姑娘。   问完之后,易小绽便等待着他的大发雷霆。   没想到,唐继闯不怒反笑,用手指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小傻瓜,我还以为你不打算问了呢,急得我差点要主动告诉你。放心吧,你妹妹很好,每天会有专业护士来照顾,你就安心地学习吧。”   易小绽张张嘴,但是最终没有再说话。她想问,可不可以给妹妹打个电话,但是知道这样会惹得他不高兴,这样她和妹妹便会都很难过,她只能沉默。   “睡吧,宝贝,现在我喜欢的只是你。”在要睡着的时候,唐继闯小声说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0 章     第二天,吃完早饭,唐继闯递给易小绽一张纸。   易小绽疑惑地接过来,一看,竟然拿出一张高考冲刺时间表,上面详细安排了易小绽每天的学习时间、休息时间。   “怎么样?感动了吗?”唐继闯扯着嘴角笑,笑得很开怀,没有再比让心爱的人开心更高兴的事情了吧。   易小绽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唐先生,谢谢你。”   唐继闯皱了皱眉,无可奈何道:“小绽,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两个字了,咱俩从认识到现在,你和我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了。不用谢我,为你做这些事情,我很快乐,我应该感谢你,知道吗?”   “知道了。”易小绽低头看时间表,指了指上面每天的辅导时间,“这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先做昨天我给你拿回的那些试题。”唐继闯故作神秘地拍了拍肩膀,“我先去上班了,中午会给你打电话的。”   下午的时候,易小绽明白了,唐继闯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请了省一中的特级教师来给她单独指导,针对她做的模拟题,分析她学科上的有些和不足,名师毕竟是名师,经过名师点拨,效果很明显。   老师走了之后,已经到了傍晚,易小绽开始准备晚饭,就着冰箱里的食材炒了几个家常小菜。做完之后,已经将近七点,可是唐继闯还没有回来。   看了看桌子上的菜,易小绽暗笑自己自作多情,他对她只是三分钟的热情,这样的成熟的、成功的男人,在外面应该是有很多应酬吧,或者是早就习惯了流连于外面的姹紫嫣红之中,早就忘了家里的她。   想到此,易小绽忽然一愣,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继而自嘲,易小绽,你怎么像个怨妇一样。   她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开了,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易小绽站起身来,果然看到唐继闯和一个女孩正在说话。   “小绽,你好。”门口的常乐乐换好拖鞋,热情地打着招呼。   “三婶,你好。”昨天常乐乐留给易小绽的印象太深了,所以易小绽一眼便认出了她。   “怎么样,闯哥,我说小绽肯定认识我吧,我们昨天可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啊。”常乐乐笑得合不拢嘴,“哇塞,好香啊,小绽,你做的什么饭?这么丰富。闯哥,你这是金屋藏娇吗?藏就应该藏这样的,上的厅房,下得厨房?像你以前那个……”   “三婶,三婶,”唐继闯头大得很,忙把截住她的话,“三婶,你不是正在减肥吗?我知道对于减肥的人来说,晚饭这一顿最重要了,你可别功亏一篑啊。”   “闯哥,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就今天一顿,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常乐乐咂巴了一下嘴,这两天一顿只吃一个苹果,她肚子里急需一点儿油水。   “三婶……”   “唐继闯,你三叔又不在这里,你装什么大尾巴狼?那三婶两个字叫的心不甘情不愿的,我听了都别扭。”常乐乐白了他一眼。   “好了,乐乐,乐乐,我错了。小绽你也看到了,待会我们有事呢。对了,刚刚我还出公司的时候,还看到三叔了呢。他可回家了。”唐继闯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不请而来的神仙更是不好伺候,常乐乐嘴巴上从来不上锁,在这儿嘚吧嘚地把他以前的事都抖露出来,那不是坏他的好事吗?   常乐乐哼了一声,一针见血道:“哼,唐继闯,你肚子里那点小九九我还不知道吗?你就是想把我支走,你三叔和我说了,今晚有应酬的,下午的时候我还打电话确认了。”   唐继闯想,谁说常乐乐犯糊涂,这么脑子听灵光的吗?   他干咳了一声,掏出电话:“三叔说,应酬取消了,要回家呢。要不,我再打个电话问问。”   “不用了,闯哥,我现在就回去。小绽,不好意思,改天我们再聊。”   易小绽被两人的对话给绕糊涂了,只怔怔地站在那里看常乐乐匆忙出了家门。   “三婶,走了。”唐继闯吹了一声口哨,心情无比清爽,“饿死我了,今天公司有事情我处理了一下,所以回来晚了。”其实,这话是有水分的,他是遇到了常乐乐和她周旋了一段时间。   吃完了饭,两人在书房里,一个学习,一个看书。   “小绽,你手机上那个叫逸然的人是谁?怎么老给你发短信,太影响你学习了。”易小绽洗涮完走进卧室,唐继闯躺在床上,问的理所当然。   “他是我的朋友。”易小绽看了看放在床头的手机,他怎么可以偷看她的手机?但是她有气却不敢质问。   “我不是偷看,”唐继闯瞟了她一眼,见她脸上还有隐隐的笑容,却笑得勉强,便知道了她的心思,“你洗澡的时候,他打了好几遍电话,还发了短信,我怕有急事,就看了,我又顺便看了一下,你的信箱都是他发的短信,这样你怎么能专心学习?”理直气壮的表情让易小绽还真信了几分。   当然,唐继闯只是说了事情的前半部分,接下来的事情,是这样的。他拿起她的手机,左思右想打上这样的话:“兄弟,别打了。这手机是我偷的,上面还有话费,不用我怕浪费了,我要搂着老婆睡觉了,别骚扰我了。”果然,那边就没了动静。   “我要睡了。”易小绽抓紧被子,往床边翻了一个身,尽量离他远些。   高考前的日子总是这么紧张有序,单调却充实。唐继闯也不去上班,直接把工作拿回家里来做,有事就出去,办完马上回来。   有一天半夜,唐继闯起来上厕所,见书房的灯还开着,推门一看,易小绽竟然还在等下学习,他奇怪,明明是一起睡的,怎么又起来。   “宝贝?宝贝?”他轻声叫着。   但是易小绽一动未动,他走过去,原来她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要弯腰把她抱起,却没想她竟然睁开眼。   “宝贝,你怎么在这儿,不是梦游了吧。”尽管易小绽多次和他提议,不喜欢这个称呼,但是他依然我行我素,她也只好随它去。   “有一道数学题没解出来,我睡不着,就再来坐一坐。”   “不对吧,”唐继闯把头凑上,“宝贝,你是不是每天背着我起来熬夜啊。”怪不得这两天她的黑眼圈特别明显。   “没有没有。”易小绽争辩。   “睡吧。白天你做的去年的高考题,那分数不是可以报省大了吗?放心,没问题。”唐继闯劝道。   “你先睡,我再想想。”易小绽搓了一把脸,又展开试卷。   “都想了一晚上了,明天问老师吧。”他把拉起来。   “可是,想不出来,我睡不着。”   唐继闯想,刚才你睡得挺香的,合着在舒服的大床上睡不着,趴在书桌上就能谁的舒坦?还别说,这事易小绽还真能干出来。   “什么题?我看看。”   “他会吗?”易小绽无比怀疑,却没敢吱声,男人的面子很重要的,像他这样的人,上学时候的课程无非是追女孩、谈恋爱、穿名牌……反正除了学习,吃喝玩乐扬扬精通,又怎么会解出题目?   他坐在椅子上,顺手将易小绽落在自己的腿上坐下。   “好好做题。”易小绽挣脱出来,端正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唐继闯只笑,低着头,认真地看题,然后皱了皱眉,拿笔在题目上画了一画,沉思片刻,在图上画了一条辅助线,接着拿着笔沙沙地写着,他写字的速度很快,很快好看的汉字和简洁的字母便组合成一大片。   认真的男人最美丽,他的睫毛不长,但是很密,像小扇子一样,投下密密的阴影。   “好了,”在易小绽看的入迷的时候,唐继闯已经完成任务,“看看,老公能打多少分?”   易小绽拿过题,顺着他的答案往下看,看到最后,竟然有一些伤心,怎么自己想了一晚上替,他几分钟就解决了?   “好了,赶紧睡觉吧。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不过,我可不是白白解答的。”站起来,在她的惊叫声中,抱着她走出了书房。   易小绽发现,唐继闯的理科非常棒,虽然高中毕业已经10年,水平还是要比她高不少。唐继闯倒是庆幸,以前给亲戚家的弟妹们补课还是很有帮助的,当时还很不乐意,现在想来还真有大帮助。   一天,指导她数学的老教师,一位和蔼的老太太在休息闲聊的时候说道:“小绽啊,你哥上学那阵可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虽然家里条件好,但是很低调,不张扬,学习上刻苦,成绩非常优异,人又长得帅,他可是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啊!”   一个骑着白马的王子面无表情地走在冰天雪地里,脸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碴子,这就应该是白马王子唐继闯的样子吧,易小绽想着。   37   易小绽犹豫地看了一眼唐继闯。   他的情况也不怎么样,眼角上青了一大片,嘴角也肿了起来,头发凌乱,雪白的衣领上沾染了鲜红,在小区路灯的笼罩下,整个人没有了平时的英挺,显得颓败憔悴。   “易小绽,你想好了,你可以跟着他走,但是你的家人呢?”唐继闯甩开身旁的两个人,晃晃悠悠地走近她。   “但是你的家人呢?”这句话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她走了,她的妹妹怎么办?她怎么忘了他是在什么情况下与她发生了关系,她怎么能把妹妹推进这个泥潭中?   易小绽猛地一颤,低头的刹那,眼底是无尽的悲哀,甚至绝望,为什么这个人总能抓住她的弱点,让她毫无反击之力。   “小绽!”觉察出她的犹疑不决,许逸然着急地叫着她的名字。   “小许,你先回去。”易小绽专注地看了他几秒,粲然绽笑,“问题迟早要解决的。”   在易小绽的几番催促下,许逸然最终不情愿地坐上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易小绽见出租车走远,也转身走进小区。   “你俩,不走干什么?”唐继闯扫了那两人一眼。   “老大,你醉了,我,我们不放心你。”潘华奇的眼睛在唐继闯和易小绽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放心,我不打女人的。”唐继闯看着易小绽的纤细的背影,“她不是说了吗?问题总是要解决的。”   两人一前一后回家。   关上门,唐继闯一转身将易小绽圈在怀里,凑上嘴唇在她的脸上探寻,呼出的语气灼热带着酒气,   “唐继闯,你要干什么?”易小绽尖着声音叫道,她用力推着他,后退了一步,她背后是冰冷坚硬的墙。   唐继闯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在他愣神之际,易小绽摆脱他的束缚。   “唐继闯?”唐继闯呵呵地笑着,一粒一粒地解开衬衫的扣子,“有了新男人,底气也足了,不再是受气的小媳妇了?啊?不再低三下四地叫唐先生了?小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   他一伸手,重新将易小绽搂在怀里,她嗅到他身上特有的男人的味道,还有淡淡的烟酒的味道,这些混合的味道让她头晕。   “唐先生,唐先生。”她叫着他的名字,竟是如此的柔弱,“别这样,别这样。”   她不能惹他生气,她的薪水,她的妹妹,只凭他的一句话。虽是拒绝,可是在男人听来却有一股欲拒还羞的娇怯。   “我不是什么唐先生,我不是你的唐先生。”唐继闯吻着她的额头,沙哑的声音又在她的耳边想起“叫我的名字。”   “唐先生,”易小绽不知所措。两人好的时候,她不再称呼他唐先生,也不叫他的名字,但是此时她对他的称呼又尊敬起来。   “叫我的名字。”唐继闯低头专注地望着她,“听不懂我的话吗?”   “唐……继闯,”她的声音沉沉的,伴着细碎的颤音。   他似乎不满意,一用力咬住她细嫩的颈肉,好疼,她忍不住叫出声来:“继闯,继闯。”   唐继闯拦腰将她横抱起来,撞开她的房的门,两个人一起摔倒床上,易小绽被摔得七晕八素,那个人肿胀的脸就在她的眼前。他的左眼肿了起来。这么看,这人一点都不帅,他像野狼一样在撕咬着她的锁骨。她身子一僵,瞪大眼睛,难道他要?   仿佛看穿她的心思,唐继闯停住他的撕咬,眨了眨眼睛,戏谑地笑:“怎么?你的小脑袋里在想什么?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饥不择食的禽兽吗?”在她的心里,他真的就是那么无恶不作吗?宋浅樱流产时,医生说一个月不能发生关系,他硬是忍了三个月。   “没,没。”她摇着头,神情中多了几分慌乱。   “不过,易小绽,”他用一只手肘撑起身子,摸着她被他咬的殷红的锁骨,“如果,你想离婚也不是不行。如果今天你能让我满意了,我也不是铁石心肠,说不定可以为你们的爱放一条生路。今晚,看到你和你男朋友那么情深意浓,卿卿我我,我都被感动了。”   易小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在思考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刚刚在小区门口还是咬牙切齿不肯松口,现在怎么会如此心地善良放她走?   唐继闯低头舔了一下她肿胀的粉嫩唇瓣,她认真的样子让他心痛:“怎么样?小绽,考虑一下,趁我现在心情好,赶紧做决定,过期不候啊。”   易小绽咬着嘴唇,试探着问:“你,唐先……继……继闯,今晚如果我和你,你也会放过我妹妹吗?”   唐继闯觉得胸口被挤压地喘不过气,他咬着牙点点了头。   易小绽不再说话,开始默默地脱衣服。唐继闯忽然冷着脸坐起来:“易小绽,你还真是一个幼稚的小丫头?我不知道凭你这点情商怎么在这个社会上混,你从我这里拿了多少钱,只让我上了一次,就想这么轻松地拍拍屁股就走了?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唐继闯不会做赔本生意的。”他拍拍她的小腹:“这里不流血了吗?现在让我上,我还嫌脏呢?”   他走出房间的时候,易小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自己怎么会那么傻,怎么就被他的几句甜言蜜语给蒙了心智呢?   唐继闯一直都是一个心狠的人,为了报复最挚爱的爱人和最至亲的亲人,他都可以拿着婚姻为儿戏,对于她这个非亲非故的人,他又怎么不会极尽嘲讽打击之能事呢?他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自取其辱呢?   那厢,潘华奇对着白润泽开始了十万个为什么:“老白,你说老大怎么就突然结了婚呢?”   白润泽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那傻子,我怎么知道?”   潘华奇两个脸蛋红红的,嘻嘻地笑着:“那家伙是傻,跟个愣头小伙子争女人,不过,这老大也真够怂的。你说,那易小绽怎么会移情别恋、红杏出墙呢?你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白润泽抠抠耳朵,有些不耐烦:“潘二,你不能安静点,那傻子疯,你跟着捣什么乱?”本来,今天晚上他在家陪老婆的,可是那两位都喝醉了,非得让他去开车,他把潘华奇挂了电话,没想到这家伙又给姜澄澄打电话。这一晚上,自己就陪着这两个醉鬼争风吃醋了。   潘华奇笑得妖娆:“老白,你别说,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傻的老大,刚刚忘了没给他录下来。好久没见到老大吃醋的样子了,你说,小绽嫂子真得给老大戴绿帽子了吗?你别说,小绽嫂子那身材多窈窕,仔细看比澄澄嫂子还挺有味道。”   看着潘华奇八卦的样子,白润泽烦得要命:“戴个屁?说不定人家正在滚床单呢。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了,你不别让凌子给你戴绿帽子就行了。对了,不准在姜澄澄面前提胖瘦这些敏感字词。”姜澄澄现在减肥正闹得凶呢。   潘华奇打了一个呵欠:“床单这一个月是滚不了了。老白,我先睡一觉,到地叫我啊。   身心俱疲,易小绽无力地躺在床上,她很困,前几天睡眠并不好,半夜里总是从睡梦中哭醒。但是,她的脑袋很痛,一闭上眼,许逸然和唐继闯的脸就交替在她眼前晃,许逸然的真诚与急切,唐继闯的冰冷与嘲讽。外面一片寂静,唐继闯应该是睡着了。   黑暗中,唐继闯根本无法入眠,他的脸很痛,但是此时更痛的是他的心。他这个人喝了酒有一个特点,脑子特别清醒,而且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即使喝醉了也能保持很好的风度,不会出丑。   但是,今天晚上,却是一个例外,借酒装疯不是他的风格,但是,他的确是忍不住了,看易小绽和那个男孩在眉来眼去,他怎么都不甘心。虽然他心中也暗暗劝慰自己,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为什么让这么一个耍得自己团团转,完全失去了方寸。   但是,看到他俩拥抱在一起,他彻底崩溃了,不怕潘华奇和白润泽诧异的眼光,只是他的心受不了,自己对她百般忍让,即使她擅自把孩子打掉,他都没动她一根手指头,他手上的伤还没好,她却投进别人的怀抱,这无异于在在他伤口上撒上一把盐。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1 章     易小绽被唐继闯拉着见他的朋友们,是在一个周六的晚上。   那日的下午,易小绽正在为一道解不出的难题而绞尽脑汁,唐继闯伸手从她的手中将笔抽出来,摸着她的马尾道:“走,出去散散心,再学就学傻了。”   易小绽郁闷地抬起头,有气无力道:“不用,我一定会把这道题做出来的。”六月了,快高考了,易小绽开始变得心浮气躁,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复习好。   唐继闯用唇碰了碰她的额头:“宝贝,再皱眉就变成小老太太了。”   易小绽很不情愿地看了一眼书本,考前剩下的时间并不多了,她如果不好好抓紧,那上了考场只能抓瞎了。   唐继闯拉着她的手安慰说:“考试成绩早就在你平时的学习中表现出来了,不在乎这么一两天。”记得高考前学校放假,他是痛痛快快地玩了三天,一眼课本都没看,高考时照样考高分。所以,看着眉头紧皱、心神不宁的易小绽,他决定载着她出去逛一逛。   远远地,坐在车里的易小绽就看到一大片金色的花海,夕阳下,千朵万朵随着微风摇摆跳跃,千朵万朵迎着太阳肆意地绽放,那是一种震撼人心的壮美。   “哇,好漂亮!”易小绽提高了音调,喜不自胜。   唐继闯无声地笑,就知道她会喜欢这个地方。   “我怎么不知道威城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易小绽惊诧地问。   唐继闯得意洋洋地答道:“跟着我,还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下了车她就迫不及待地扑进去,唐继闯却静静地倚在车旁,望着花田里娇俏的身影,她穿了一件粉红色的T恤,在黄与绿的色彩中格外显眼。她捧着一个笑脸仔细地端详,然后露出同样灿烂的笑容。   看着夕阳下这个与花海融为一体的女孩,唐继闯的心莫名地温暖起来。他的小狐狸,不就像一颗向日葵吗?最朴实、最乐观、嗅一嗅满是阳光的味道,那一刻,他真的想变成她的小太阳,在她苦闷的时候给她肩膀,在她失落的时候给她力量,在她寒冷的时候给她温暖。   回家的时候,唐继闯接到楼夕海的电话,二话没说便拉着易小绽到了“金阁”。   “不回家吗?”易小绽察觉到他没有走来时的路,奇怪地问他。   唐继闯瞅她一眼:“说了让你散心,让你好好玩,那我们就玩的痛快一些。”   “可是,我今天的学习计划还没完成呢。”易小绽眉心微拧,语气中有些担心。   唐继闯伸手捏捏她的手心:“放心吧,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其实,唐继闯并不在意她考不考上大学。他早就想好了,既不能让她离开威城,还想让她上省内最好的大学,省大是唯一的选择,凭着他的人脉,让她上重点是探囊取物、轻而易举的小事。   唐继闯将车开到金阁,易小绽望着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迟疑地说:“我们要进去吗?”她知道金阁是威城最豪华最上档次的夜总会,实行会员制,一般人根本没有资格进来。   唐继闯一乐,牵起她的手:“小绽,还害怕我把你卖了?”说完,他抚上他的耳朵,悄声道:“放心,你是我的宝贝,我可舍不得给别人。”   旁边有两个保安不是地往他们这儿瞧上两眼,易小绽脸一红,不再说话,任凭他牵着手,低头乖乖地跟在他的后面。   两人走进包厢的时候,屋里的人都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到易小绽的身上。   唐继闯将易小绽揽在怀里,大方地介绍道:“哥几个,这是小绽,易小绽,我老婆。”   楼夕海朝小绽打了个招呼,好奇地问:“老大,是准老婆吧。”   唐继闯含笑,指了指楼夕海:“小子,赶明儿让你看看哥的证儿。”   他的这句话引来一帮弟兄的一片嘘声。   “小绽,这个楼夕海,你见到过,那个络腮胡是他的朋友;那个白润泽,他身边是他女朋友李澄澄;那是……”   他正挨个介绍着呢,忽然他眼一瞥竟然看到了常乐乐,就像被泼了一盆凉水一样,心里顿觉拔凉拔凉的。   他走到楼夕海跟前,小声问道:“夕海,你怎么把我三婶也叫来了,她现在可是贤妻良母,要在家相夫教子的。”   楼夕海看了常乐乐一眼,连忙摆手:“老大,乐乐可不是我叫来的,是她自己要来的。”   常乐乐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哈哈笑道:“闯哥哥,这回你三叔真的去出差了,昨天,我把他送上飞机的。再说,你不想看到我,不是怕我把你以前的事情抖出来吗?放心,我这人最喜欢成人之美了,嘿嘿,我做梦都想做红娘,你以前那些糗事我不会多一句嘴的,其实,你也没什么事啊?咱俩谈的时候就是俩小屁孩,连手都没摸过,你那个前任女朋友一张脸比润泽还面瘫,一看就是个没什么情趣的人……和夕海比,你那些□□就是小儿科……”   常乐乐这一通话还没说完,倒把旁边那两个男人惹急了。   楼夕海脸上挂不住了,拉起旁边崔广宇的手,急着解释:“广哥,你知道乐乐是个大嘴巴,那些事都是我认识你之前的事了,当然,和你在一起我也做过错事,不过,我知道错了,现在我心里只有你。我的心意,你该明白的。”   崔广宇并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边,唐继闯同情地看着楼夕海,只盼着兄弟自求多福。   白润泽则拍了拍常乐乐的头:“乐乐,我面瘫吗?我还比你家水叔面瘫吗?”   常乐乐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呵呵笑着:“嗯,彼此彼此吧,不过你们都比不了那个宋什么樱的,小绽,过来,过来,我正和澄澄讨论怎么减肥呢,你给我们传授传授经验吧。”   易小绽看了看唐继闯,唐继闯笑了笑,却把目光转向常乐乐。   常乐乐知道自己的话几乎引起众怒,小声道:“大侄子,我只和侄媳妇谈女人之间的话题,绝不涉及你,不,是绝不涉及男人,我发誓。”   唐继闯笑得温和:“到三婶那里去坐吧,不过,她说的话你只能信一半。”   楼夕海叹口气道:“老大,如果,你当初对着我这么笑得这么妖冶,说不定我就会跟了你的。”   唐继闯喝了一口水之后,冷哼一声,楼夕海马上回过神来,对崔广宇说:“小广,我刚才都是开玩笑的,当初老大就是对我笑到嘴抽筋,我也不会跟他的,你一定相信我。”   崔广宇笑得淡然:“夕海,我无所谓的。”   楼夕海慌了神:“小广,你不相信我吗?我说的是真的,老大就是整天绷着一张脸装酷罢了,你才是真酷,我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离不开你了。”   那边白润泽受不了:“楼夕海,秀恩爱也不用这么肉麻吧,幸亏潘二不在这里,要不,他会疯的。”   唐继闯这才发现潘华奇不在这里:“潘二,怎么没来?”   楼夕海撅撅嘴:“有台手术。”   常乐乐确实是个自来熟,虽然只和易小绽见了三面,却能天南海北地谈了一个晚上,吃完饭后,常乐乐意犹未尽:“我们去K歌吧,我好久没开嗓了。”   大家纷纷摆手,都知道常乐乐是一个麦霸,当然麦霸也没什么,关键是五音不全的麦霸让人真心受不了,天底下只有一个人喜欢听常乐乐K歌了,可惜那人今晚不在这里。   回家的路上,唐继闯问:“小绽,今晚开心吗?”   易小绽点点头:“嗯,很开心。”   “我三婶那个人……”   易小绽淡淡地笑:“三婶很有趣。”   “有趣?”唐继闯想了想,点点头,“确实有趣。”   躺在床上,唐继闯将易小绽搂在怀里,嗅着她头发上清淡的薄荷香味:“小绽,我们聊会天吧。”   易小绽本来已经有了睡意,听了他的话,她的头动了动:“聊什么?”   唐继闯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想想说:“聊聊家人吧。”   家人?易小绽一愣,随即变了脸色,他是想了解易小蓓吗?他对小蓓还没有死心吗?   唐继闯倒没注意到她的变化,慢慢开口道:“我有一个哥哥,前年,出车祸去世了。我们哥俩的关系并不好,因为他是跟着我父母长大的,我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所以,我们比较生分,其实,我哥哥人很好,不管是学习还是性格,绝对不会让父母操心。可是我就是看不上我哥,嫌他窝囊,没主见。现在想一想,可能是嫉妒吧,因为我嫉妒他从小得到父母的爱多一些。”黑夜中,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甚至有些哽咽。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宝贵,爱情如此,手足情也是如此。   “小绽,你在听吗?”唐继闯伸手捋了捋她的黑亮的秀发。   “嗯。”易小绽轻轻地答道。   “我从小就希望有个姐姐。”唐继闯挪了挪胳膊,让两人的距离更近些,“因为,奶奶家旁边有一个漂亮的姐姐,每天她就牵着我的手上学放学,那时,我想如果长大后能挣好多好多钱,我除了给爷爷奶奶花,还要给她花。” 作者有话要说:  闷头码字。 ☆、第 32 章     唐继闯看着她,无声地笑了:继续说:“说实话,小时候,我很胆小,有一年夏天,下午放学,我记得太阳还很高,我和姐姐背着书包,夕阳下的两个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我踩着姐姐的影子一蹦一跳,想想那时是多么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啊,当走进一个小胡同的时候,突然从一个拐角处,跳出两个女生,拦住我和姐姐,现在都记不得他们拦住姐姐的原因了,姐姐把我挡在后面,那两个女孩上来捉住姐姐的头发,我很害怕,但是我想,我不能害怕,姐姐需要我的帮助,所以,我把书包一扔,就和那几个比我大两三岁的女生扭打在一起,最后,那两个女孩被我和姐姐打跑了。姐姐把我从地上拽起来,抱着我哭,虽然我的脸被他们抓破流血,可我却是笑的,因为,我保护了姐姐。姐姐拉着我的手走在夕阳斜照的小街上,那时,我想,我是一个男子汉了,我要保护我姐姐。长大以后,我还要保护我心爱的女孩。”   说到这里,唐继闯没有言语,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那个他曾经发誓要保护一辈子的女孩,现在又在哪里呢?那个一颦一笑都曾让他心动的女孩现在在谁的怀抱了呢?   “后来呢?”易小绽难得地问一句,刚才他的讲述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小广。   “后来?后来姐姐到外地上大学了,毕业了,工作了。后来我也找到了要保护那个的女孩。”说着唐继闯用力地搂紧她,“小绽,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吧?”   “我?我小时候,很快乐,家里很穷,但是我们一家六口很幸福。”易小绽寥寥几句答道。   “小绽,小绽,”唐继闯将胳膊用劲地一提,易小绽的身体也随之往上,他覆上她的唇,红润绵软,似水蜜桃一样的触感,“我会让你更幸福的。”他的舌头在她的口腔里扫荡,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他的攻城略地让她无招架之功。   高考的前两天,易小绽拒绝了他陪她回家考试的要求,这件事是她几年的心愿,她希望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完成。   三天的考试,考场上的易小绽很自信、很镇定,因为在那边花海她变得沉静。   走出考场,她知道不管成绩如何,她自己已经成功了。   望着午日的太阳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她就是那一刻小小的向日葵,永远保持一颗追求的心,不要灰心,不要绝望。   回家看望了父母,她便马不停蹄地回到威城,她还要去打工,赚自己的学费,赚父母的生活费。   坐上回家的公交车,已经是傍晚时分,她接到了妹妹的电话,说唐继闯带她去复查了,骨头恢复地很好,让她不用担心。   一听到这个消息,易小绽很高兴,但是却又感到隐隐不安,唐继闯会不会对妹妹……?   推开门的时候,唐继闯正对着满桌子的饭菜发呆,看见她笑弯了眼:“快点说说,考得怎么样?”见易小绽似乎不愉的神色,他又改口:“高考不好也没什么,还有下次。”   易小绽没有心思说这些,扯了扯嘴角勉强一笑:“考的还可以。”迟疑了片刻,她问:“你带小蓓去复查了吗?结果怎么样?”   唐继闯给她挪开椅子:“嗯。我让陈叔带她去的,结果应该还可以吧。”   “你,你见过小绽了吗?她心情怎么样?”   “没,不知道。”他回答的很简单,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宝贝,咱先别谈这些。这几天你不在,想死我了。”   易小绽向后躲了躲,拿起筷子:“快吃吧,我饿了。”   吃过之后,易小绽来到书房,拿出几份晚报,看上面的招工信息,将几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工作勾出来。   唐继闯推门进来,挥了挥手上一本花花绿绿的画册,笑嘻嘻地说:“宝贝,考试完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放松一下,我们去旅游吧,”   易小绽摇头:“我得找工作。”   “你累死累活的干一天活,还不如别人一顿饭的花费。”唐继闯将旅游画册放到报纸上,伸手撩起她耳际一缕细细长发,卷起放下,放下卷起。“你陪我旅游,我一天给你一千。”   易小绽轻笑,将画册放在旁边,前一段时间两人相处得比较融洽,要不是妹妹打来电话,她几乎忘了两人是怎么到了一起,而刚才他的话,更如当头一棒敲醒她。她不过是她的一个小宠物。她怎么忘了她的本分?   “怎么样?你想去哪?我们去西双版纳?要不去大理。”他乱翻着。   “可是,相比较旅游,我更喜欢打工,好不好?”易小绽伸手拉着他的手摇晃着,似乎在撒娇。   唐继闯最受不来了这样的易小绽,让步到:“让我亲一下,我才答应。”   逼他闭上眼睛,易小绽小鸟啄食般轻点了他的唇。   应付,敷衍,他不满意地嘟囔。   他建议她去原来工作的西餐厅问一问,毕竟那里的工作轻松一些,待遇也不错。   易小绽心里嘀咕,那里有那么好的事情,毕竟她离开那里一个多月了。   唐继闯笑,捏她的鼻子:“我的宝贝好福气,说不定那里就有一份工作等着他呢。”   第二天,易小绽便去了转角,没想到,运气还真不错,她每天又开始忙碌起来。对此,唐继闯也抱怨,但是看到她心情不错,也就作罢。   那天,易小绽刚要进入转角,忽然后面有人叫她:“易小绽!”   久违了的熟悉的声音。   没有回头,后面的人已经大踏步过来走到她的跟前:“易小绽。”   许逸然表情复杂:“你在躲我?”   “没,没。”易小绽摇头。   “那你怎么不联系我?”许逸然质问,明明说好高考之后就会见面,可是高考之后,她便杳如黄鹤,一去不返。   “小许,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不要再联系了。”易小绽埋着头。   “我不信,你骗我。”抓住她的肩膀,许逸然几乎在吼,这几天,他就在她住的那个小区外等着,而今天,终于看到她,所以他便一路跟踪而来,而她竟然说有了男朋友,他怎么能不生气呢?   “小唐,是我不好,但是我真的有男朋友了,他很爱我,我,我也爱他。”易小绽抬头,眼里蓄满泪水却努力抑制。   “你的手机也没被偷吧,易小绽,耍的我想猴子一样团团转很有意思吗?”   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与其解释,不如这样。   望着那个转身离去的背影,易小绽理了理发丝,走进了转角。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3 章     十几天的等待之后,高考成绩出来,易小绽的成绩高出一本线40多分,唐继闯一高兴抱起她转了好几圈,转的头晕眼花的两人人抱在一起。   “宝贝,你真棒。”他的高兴溢于言表。   “谢谢你。”易小绽开心地笑,两只杏眼眯成了月牙儿。   唐继闯一瞬失神,很快他反应过来,不待她挣扎,低头含住她的唇。   “宝贝,报省大吧,学校又不错,离家还近。”吻到几乎窒息,他终于松开她,气喘吁吁地建议。   易小绽点点头,这也是她心里所想的,按照以往的录取分数,她应该很有把握。   在网上报完志愿,易小绽的心又悬了起来,她能被录取吗?其实,能让她上大学就足够了,省大那样的重点,她根本不敢想。   “小绽,明天我们去奶奶家吧。”明天她休息,怕她在家乱想,唐继闯提议。自从易小蓓住院的那两个月,唐奶奶一提起易小绽,他就推托她工作忙,后来烦了说分手了。两人好了之后,她忙着复习考试工作,现在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趁着她休息,应该去看看奶奶了。   唐继闯要上班,打算将易小绽送到了奶奶家,等晚上再来接她。两人路过超市时,进去买东西。   两人正在买鱼,忽然被人叫住。   “继闯,你就是为了这个女人和我分手吗?她是你的新女朋友吗?”自从分手后,赵欣瑶给他打电话,他不接,去公司找他,他避而不见。   唐继闯眯了眯眼,晦气,怎么碰上她?   “小绽,我有点事处理,你先出去等我。”他握了握易小绽的手。   “别走,都在这,我们把情况说清楚了。”赵欣瑶尖着嗓子说道。   正要离开的易小绽停住,看了看唐继闯。   “乖,听话,回头我会给你解释。”唐继闯示意她离开。   易小绽转身走出超市。   “欣瑶,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吗?好聚好散的。”唐继闯的声音低了低,他已经给了她足够的分手费,他不知道她要闹什么。   “可是,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啊!”不甘心,赵欣瑶真的很不甘心,她怎么就会败给那个小丫头?   “是我错了,”唐继闯叹口气,毕竟赵欣瑶在他最落寞的时候给了他身体甚至心灵上的慰藉。   “我并不爱你。我们在一起也不会快乐。”他是错了,他以为他不会再爱,所以他放纵了一次。还好,他已经和爱的人在一起,他需要做的是好好对她。   “从来都没爱吗?”赵欣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红着眼圈问。   “从来没有。”异常地坚定让她的最后那一丝希望幻灭。   易小绽坐在超市外面的椅子上,这些日子唐继闯对她太好,以至于让她忘了新人笑旧人哭的亘古不变的道理,刚刚这个女人不就是在转角逼她喝酒了吗?曾经那么盛气凌人,而今只能独自聊疗伤。而自己什么时候会变成那个痛哭的旧人?易小绽,快快醒醒吧。   “生气了吗?”唐继闯不知站了多久,而她是低着头用手抠着椅子边。   “没有。”易小绽仰头看着他摇头。   “我早就和她断了。”他按住她的手,“我只爱你。”   抬头望望天,易小绽想, 爱与不爱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见易小绽,唐奶奶喜不自胜,自然数落起了唐继闯,说他肯定是怠慢了易小绽,才发生愉快,幸好现在又在一起,要唐继闯好好疼媳妇。   借口公司有事,唐继闯脚底抹油溜了。   唐奶奶拉着易小绽的手:“小绽,小闯性子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奶奶待他向你赔个不是。”   “奶奶,小闯对我很好,很关心我,很照顾我。”   吃饭的时候,看着满桌子的饭菜,易小绽并没有食欲,但是又怕唐奶奶伤心,夹起一块红烧肉,忽然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一般。   她放下碗筷,跑到洗刷间,掀起马桶盖,手扶着边缘,一阵呕吐。唐奶奶也跟了过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递给她一杯水,迟疑地又有些期待地问:“小绽呐,你是不是有了?”   易小绽一愣,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口,吐进马桶:“奶奶,有什么了?”   “有喜了呗,你这傻孩子,怀孕啊。”唐奶奶满脸欣喜,   “不会吧。”易小绽心中莫名的慌张,她和唐继闯只有过那么两回,事前事后都没有防护措施,虽然例假过了时间还没来,但是她的例假一向不准,只道是学习紧张,并没有朝这方面想。   “我给小闯打个电话,明天让他陪你上医院检查一下。”唐奶奶说话间就要掏电话。   “别,奶奶。”易小绽忙阻止。   “怎么,那小子不想要这个孩子,还是不想结婚了,你告诉我,我找他算账。”唐奶奶早就想抱重孙子,如果唐继闯不要这孩子,她绝饶不了他。   “不是,奶奶,我应该,没有怀孕,我们一直都有保护措施,而且,我们商量好了,暂时不要孩子。我可能是肠胃不好,等下午我去买点胃药。”易小绽解释着。   “那让小闯陪你去。”她的脸色蜡黄,奶奶还是不放心。   “别,奶奶,我这是老毛病了,再说小闯工作忙,就不麻烦她了。”   从唐奶奶家出来,易小绽到小区外的药店里买了一个早孕试纸,心情忐忑地回到家中,算算日子,可能还不长,可她等不到说明书上早晨测验的建议。   她死死地盯着试纸上两条红线,怎么会?怎么会?她下意识地按住自己的小腹,很平坦,如果不说,根本看不出这里有一个正在孕育的小生命。   这个孩子不能要,这是她的第一反应,或许,她是自私的,但是她的处境,他与她的关系却容不得她做出第二种选择。   能上大学是她的夙愿,她不能让这个突然冒出的孩子而扰了心智,放弃梦想。   而这个孩子,是被唐继闯期盼的吗?与其被唐继闯逼着她做,不如她自己去做决定。   退一步说,即使他能留下这个孩子,而她呢?说不定哪一天她就新人变成旧欢,那怎么办?索性长痛不如短痛。她以后总归是要有家庭的,多年漂泊在外,她渴望一个温馨的小家,没有贫穷,但也不必多么富有,只要家人健康幸福。她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为自己留下后患。   不知坐了多长时间,直到胃里有些不舒服,易小绽叹了一口气,明天到医院吧。   傍晚唐继闯到奶奶家,听说易小绽不舒服,匆匆吃了几口,就奔了回来。   推开门,见她缩在沙发的一角发呆,连他回来都没注意到。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摸了摸她的额头。   易小绽推开他的手:“没什么事,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第二天,易小绽打电话请了假,她在一家小诊所门口徘徊了好久,却不敢进去,她刚刚来到威城的时候,听别人说过,有一个女孩未婚怀孕,便偷偷地到了一家小诊所去做人流,没想到引发大出血,最后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女孩已经不行了。   不管生活有多苦,易小绽还是很惜命的,特别是像她这样一个人去做人流的,虽然到正规大医院去花钱多了一些,还会遭到医生的白眼,但是她还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她没了,爸爸妈妈怎么办?她也不想上民生新闻,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聊资。   她又坐车来到省医院,挂了号坐在妇产科外面的长椅上,周围是大着肚子满脸喜悦的准妈妈,而身边无一例外都是同样喜悦的准爸爸。   医生是一个冷着脸的阿姨,易小绽小心问道:“医生,流产疼吗?”   “现在知道疼了?”后面的话医生没说,但是意思很明显,以前快活的时候都干什么去了?   “大夫,流产不会影响以后的生育吧。”以前听说有人因为流产不懂而不孕不育,所以她担心。   “流产后好好休息,这种几率很小的。现在的女孩啊……”女医生怒其不争地摇了摇头,男人们获得了一时的欢愉,而女人却要承担快活后的痛苦,但真正无辜地却是那个小小的生命,真是作孽。   在B超室里的医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姑娘,对着屏幕上的那颗小种子,热情地给易小绽解说着,或许面对的都是爱的结晶,对未来的希望,可是,她不知道这颗种子来不及发芽,长大便要夭折。  在等待手术的几天里里,易小绽心情无比的纠结,盼望着时间快点过,早点将肚子里的小种子除去,但是又希望时间能慢点来,这是她的孩子,她又怎么舍得?   唐继闯也觉察到她的异样,问她,她只说担忧自己不能被录取。   他安慰道:宝贝,别太紧张了,我要出差几天谈个项目,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你肯定能被录取,相信老公,没错的。   易小绽只得应付着点头。   手术那天,易小绽躺在手术床上,闭上眼睛,有泪划过。   当眼泪流尽的时候,留下的应该是坚强。一会儿,打在易小绽身上的麻醉药起了作用,短短的几分钟,一个刚在母亲的温床上着陆发芽的种子便终止了生命,这似乎很残忍,但是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等着肚子里那块肉团被冰冷的器械剥离,她失去意识的一刹那,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是不是该拿这个孩子去敲唐继闯一笔,至少唐奶奶是盼望这个孩子的到来的,而他一向出手大方,这次怎么又会吝啬呢?   在外面的长椅上做了很长时间,直到医院门诊里空空荡荡,易小绽才捂住肚子慢慢地往外走。   其实外面很暖,太阳还高高地挂在西边,一股热浪柏油路上升腾起来,旋即将她的整个人裹挟住,这样正好,易小绽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可以让冰冷发抖的身体感到一丝的暖意。   一辆汽车从她身旁驰过,忽然停下来,车窗摇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笑得灿烂。   “喂,美女。”男子摘下墨镜,是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   易小绽一怔,男子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4 章     “嫂子,你不认识我了?”潘华奇打开车门,笑得迷人,俊俏的眉眼倒比女人还好看,易小绽茫然地摇摇头,西面天空的夕阳照在易小绽的脸上,却掩不住她脸上的苍白与倦意。   “你不是易小绽吗?”潘华奇确定自己不会认错人,又眯着一双桃花眼仔细看了一下。   易小绽点点头,眼神涣散无光。   “真伤心,我是潘华奇啊,唐继闯的哥们儿,忘了,那天晚上在医院。”潘华奇提示着,像他这么一个帅哥,竟然会有女孩没注意到他。   “潘先生,上一次,谢谢您。”易小绽虚弱的笑了笑,上一次,她又着急又伤心,只顾着哭,怎么会注意到出来打酱油的人呢?他去病房的那一次,她也只顾照顾妹妹,忽略了别人。   “怎么了?病了吗?上来吧,我送你。”一出医院他就注意到前面这个人,走得很慢,看样子病得厉害,家里人怎么放心让她自己出来?待到前面回头一看,竟然是易小绽。   “不用了,不用了。”易小绽无力地推辞着。   “和我客气什么。”潘华奇打开车门,把易小绽推上车,“我和闯哥什么关系,那是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如果让他知道我怠慢了他的朋友,他可饶不了我。小绽,以后到医院看病就找我。”   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呸了一句,“瞧我这张嘴,最好别找我,不过,生孩子除外。”自以为说了一个不错的冷笑话,潘华奇呵呵地笑着。   “谢谢。”易小绽勉强地笑。   “不用谢,不用谢。”潘华奇从反光镜看了她一眼,易小绽紧皱眉头,似乎很不舒服,“小绽,你住哪里?”   “枕水人家。”   潘华奇又看了她两眼,便不再说话。   在车上,疼痛让易小绽双目紧闭,顾不上什么礼貌去和潘华奇搭话。   到了小区门口,易小绽慢慢地下了车,步履不稳,潘华奇有些担心,手扶着车门问道:“小绽,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了,谢谢你了,潘医生。”易小绽摇头,苍白着的一张小脸更显柔弱。   “不客气,不客气”潘华奇朝她摆摆手,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最后拿出了手机。   回到家,易小绽,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大睡一觉,睡醒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是易小绽一直都没有睡踏实,不管她走到哪里,总有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孩子跟在她后面,叫着她:“妈妈,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你为什么不要我?”   “宝宝,宝宝,对不起,对不起。”易小绽看着孩子泣不成声,“宝宝,妈妈不是不要你,妈妈也没有办法,你原谅妈妈。”   她呜呜地哭着,竟从梦中哭醒,睁开眼,房间一片漆黑,哪有什么孩子,她的孩子早就被她狠心地杀死。   “宝宝,对不起,”她重复着,哭泣着,直到她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只能如死人般静静地躺在哪里,   黑暗中,她总感觉房间有一个人,呼吸粗重,有了这种意识,她一阵头皮发麻,伸手将床头灯打开。   果然,在床边,唐继闯就坐在那里,铁色铁青。他不是出差了吗?怎么出现在家里?   “你、你怎么回来了?”她心升寒意,双手抓住被子,牙齿不住地打着架。   “易小绽,”唐继闯愤怒的的声音中有一丝哽咽,“你怎么那么狠?嗯?你对自己狠?对自己的骨肉更狠?”   橘黄色的灯光下,他的眸子里满是戾气和伤痛,眼眶中似乎有亮晶晶的东西在打着转。   天知道他多么渴望有一个孩子,这是第二次他失去孩子。   而且两次都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他还没感受到为人父的喜悦,便尝到了失去孩子的悲痛。   第一次是他和宋浅樱在一起,两人闹别扭,他回了自己的家,两人吵架的原因也不外乎那一个。他总觉得宋浅樱看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而那个人曾是他的亲人,曾是她的爱人,而此时却总是两人心中的那个死结,是两人迈不过去的那个坎。   等到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宋浅樱已经面如白纸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而他那个还没有成形的孩子也因为母亲的意外滑到而失去。失去孩子后,两人虽然尽量地避免争吵,但是摩擦仍在。   后来,两人商量或许有个孩子会好些,不管是对两人的感情,还是家里人对她的态度,可医生建议一年后再怀孕,但是此后不到一年,两人便劳燕分飞。   而这一次又重复了相似的悲剧,不同的是这次竟然是孩子的母亲一声不响地去做了人流,竟然没有告诉他这个孩子的父亲。至少他是精子的提供者,他有权知道。   接到潘华奇的电话,他不相信,他还存有一丝侥幸心理,潘华奇说话向来口无遮拦,凭他两年的医生经验如何就判断出她去做了人流手术?有哪个母亲会那么狠心不要自己的骨肉?有那个女人会那么傻偷偷把孩子拿掉,而不是以此为要挟狠狠讹他一笔,更何况是易小绽这样拼命打工挣钱的人?   尽管都诸多的理由不相信,他还是放下手头的工作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当他回到家,翻到她包里的病历,和那一堆药,他有些蒙了。   即使这样,他还是抱有幻想,或许也是意外呢?就像上一次那样。厨房里是冷锅冷灶,他特意熬了小米稀饭。   但是,听到易小绽的呓语,他的世界彻底崩溃了,原来这世界上还有他看不透的女人,他深爱的女人,他的小狐狸,他的向日葵,表面上简单如水,但心思却比海还深。   “易小绽,你凭什么剥夺一个孩子活着的权利。”他努力忍着,试图不让泪水留下来,倾身慢慢逼近易小绽,双手死死地钳住易小绽尖尖的下巴,恨不得将她狠狠地捏碎。   见她沉默不语,他更怒火中烧。   “说话!”唐继闯大吼一声,指着她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现在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想要狠狠地撕咬这只可恨的小狐狸。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她?他又怎么懂得一个母亲的心?孩子应该是两情相悦的结晶,而不是娘不疼爹不爱的小可怜。   “唐继闯,是他投错了胎,是他活该倒霉,就算生出来他也是一个让人唾骂、遭人白眼的小杂种。”易小绽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叫着,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恶毒的话让她心痛,可是,这不是事实吗?   “你说什么?你他妈再敢说一遍?”唐继闯两眼通红,拳头攥了又攥。   “她就是一个杂种,是一个祸害。”失去理智的易小绽早就泣不成声,满脸泪水,头发散乱,瑟缩在床头,那么无助。   “你他妈闭嘴!”带着一阵冷风,唐继闯抡圆了巴掌甩了出去。   砰地一声,并没有想象中的痛,易小绽眼前一黑,耳边传来玻璃撞到墙上落到地上的声音。接着桌子上的东西被扫到地上,不知是什么东西掉到地上发出重重的砰地一声。随后,一声巨响,房门被重重地卡上。   屋子里是死一般地寂静,易小绽压抑在喉咙中的哭声终于冲了出来。   来到外面,小区的广场上,有凉风吹过,人们还在乘凉,不知是说了什么笑话,有人在开怀地笑着,有孩子蹒跚地朝他走来,嘴里咿呀地不知地说这些什么。   唐继闯的手上在流着血,但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因为他的心已然碎了。   他坐下来呆呆地看着,听着,却是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电话不知响了多少遍。他吸了吸鼻子,终于按通了电话:“催命呢。”   潘华奇难得一本正经:“老大,你哭了?”   “听出来了还问,你小子找打啊。”丢人就丢人吧,反正都是自家兄弟。   “老大,没什么丢脸的,我小时候都不知在你跟前哭了多少次了。”潘华奇犹豫了一下,“你没打她吧?”   “没。”唐继闯看了看左手,血已经凝固,只不过看上去有些骇人,“没什么事就挂了吧,我现在心情很差,就想骂人,别伤了咱们兄弟感情。”   “好好照顾她。”潘华奇叮嘱了一句。   “嗯。挂了吧。”   唐继闯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星,是不是又多了两颗,幸好两个孩子可以在天上做个伴,要不,一个人多寂寞多孤单。   他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土,转身走的时候,有个奶声奶气地声音说说:“叔叔,再见。”   “宝贝,再见。”他摸了摸孩子的头,小声说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5 章     回到家,他把家里所有的灯打开,又到厨房重新盛了一碗小米饭,端到她的床前:“吃饭吧。”   易小绽扭过头,不去看他。   他拿勺子盛了一勺,试了一下,温度正好:“听话,把粥喝了。”   易小绽仍是一声不吭,偶尔抽泣一下。   “如果你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他不会原谅你的,下辈子也不会。”唐继闯捏勺子的手在不住地颤抖。   几秒钟后,易小绽才明白过来他口中的那个“他”是谁,伸手接过他的勺子,闭着眼将小米粥咽下去。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小碗的米粥才被喝完,唐继闯又将她包里的药拿过来,照着说明书,一一让她吃下去。   他将屋里的一片狼藉收拾好,碎玻璃,米饭扫起来,地板拖干净。待一切做完之后,他走到门口,背对着她,缓缓地说道:“好好休息,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第二天,易小绽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八点多,金色的阳光隔着粉红的窗帘射进来,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大概是昨晚哭的太多,感觉头昏脑胀。她挣扎着来到客厅,客厅里竟然有人在打扫卫,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穿着一件宝蓝色的短袖衬衫,看见她出来,笑了笑:“小绽,起来了。我是唐先生家的保姆,我姓刘,你叫我刘阿姨就可以了。”   “您好,”易小绽扶着门,下身似乎有一股热流在汩汩地往下流着,她快走几步来到厕所。   “小绽,别碰凉水,洗手洗脸都用热的。”刘阿姨跟在后面嘱咐着。   “知道了。”易小绽虚弱地应着,她看到厕所里有一大推不同包装的卫生巾,应该是刘阿姨带来的。   洗手的时候,易小绽才发现,自己的眼睛肿的像桃子一样,不知道这个样子能不能去上班,是不是要把同事和客人吓一大跳。   洗刷完毕,她走出来,刘阿姨正在饭桌前忙着:“小绽,没事吧?饿了吧,快点吃饭吧。”   饭桌上是两个鸡蛋,一碗小米红糖粥,还有一杯热牛奶。还有一碗黑乎乎地不知是什么汤。刘阿姨见易小绽愣神,将那碗汤推到她跟前:“这是乌鸡汤,补血的,”易小绽朝她笑了笑,舀了一小勺。   刘阿姨见易小绽吃的并不多,勉强吃了一个鸡蛋,喝了一碗米粥。叹口气道:“小绽啊,这小产,就等做小月子,养不好,更伤身体。喏,这个乌鸡,是继闯大清早从市场买的,多吃点,有营养,身体好得快。”   想是刘阿姨大清早便要煮汤,又要从那家到这,易小绽便不好拒接刘阿姨的好意,又拿起筷子吃了一阵,吃完之后,便要起身收拾,却被刘阿姨制止。   刘阿姨麻利地收拾着:“小绽,你快躺床上休息去,要做什么你就告诉我,可别不好意思。”   易小绽笑道:“阿姨,我哪有那么金贵。”   她这么一来,她打工的时间势必要减少,而支出又要在增加很大的一笔。再加上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她不能保证唐继闯不和她解除关系。所以,她要抓紧时间为自己和父母多积攒一些钱。   在床上休息了一上午,吃了中午饭,易小绽穿好衣服,便准备出门。刘阿姨听到声响忙从厨房里跑出来,着急地问道:“小绽,你这是要到那里去?出去买什么东西,告诉我就可以了。”   易小绽摇摇头:“刘阿姨,我去上班啊。”   “上班?”刘阿姨擦了擦手上的水,有些惊讶,“小绽,你才流完产,身子骨虚着呢,你可得在家好好休息啊!”   有这样一个人像母亲一样关心自己,易小绽心生感动,又笑:“刘阿姨,不要紧,我又不是做什么体力活,真的没有关系。”   刘阿姨见劝不住她,拿出手机打了出去,刚接通,便把手机递给她。   “易小绽,你不要命了!”接到刘阿姨的电话,唐继闯立时气的火冒三丈,将手旁的茶杯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嘭地一声茶杯炸裂,茶水溅了一地。就知道这个视钱如命的女人不会顾惜她自己的身体。   “没事,我……”易小绽低着头解释,全然没有昨晚的气势,昨天已经将他激怒,她不敢再惹恼她,不想拿自己的前途和家人做赌注。   “没事?等出了事就完了。你他妈以为你是铁人呐!易小绽,我已经给你请了半个月的假,如果不想丢掉这份工作,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为等易小绽说话,唐继闯便挂断了电话,他活了快三十岁,就没见到过这么死心眼的人,他翻着桌子上的文件,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便将文件往旁边一推,起身甩门而去。   刘阿姨接过易小绽的电话,安慰道:“小绽,快去躺着休息吧。”   易小绽点点头,转身走进了卧室。躺在床上,脑袋发昏,一闭眼都是浑身带血的婴孩,她用双手捂住耳朵,但耳边仍旧是器械相碰的声音和婴儿的啼哭声。   宝宝,宝宝,对不起,对不起,她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抚摸着,她是罪恶的刽子手,这种耻辱将伴随她一辈子。   曾经,她羡慕同伴手里漂亮的布娃娃,于是便央求妈妈给她做了一个娃娃,虽然很粗糙很简陋,但是那个娃娃却陪了了她很长时间,分享了她的许多秘密,带给了她无数的快乐。那时,她真的把那个娃娃当成了自己的宝宝,给她换新衣服,给她梳小辫子。可是当她真的有了宝宝,她却残忍地把他打掉。宝宝,对不起,希望你能去到天堂,去享受妈妈不能给你的快乐。今生无缘,我们来世再见。   接到易小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易小蓓声音有些急切,埋怨二姐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警告易小绽,如果她再这么挣钱不要命,以后就不再理她。   易小绽一接到妹妹的电话,心中紧张,但是仔细听来,妹妹并不知道她生病的真正原因,紧张的心才放下。   刘阿姨的确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人,怕她吃腻了,每顿饭都变着花样去做,以至于易小绽实在过意不去,说自己是个苦孩子,吃什么都可以,不挑食的。   在床上躺了七八天,感觉身上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易小绽去了医院复查,恢复地还不错。   第二天,便去了西餐厅,同事们都嘘寒问暖,易小绽这才知道自己请假的缘由是劳累过度,低血糖住院。   工作的时候,同事很照顾她,她倒不觉的累。   休息的时候,小陈的眼圈红红的,关切地说:“小绽姐,你没事了吧。钱是永远也挣不完的。身体可是自己的,以后可不准那么卖力,连身体都不顾。”   “知道了,知道了。”易小绽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点头应道,“小丫头,你看姐姐不是都胖了吗?现在我的血糖只高不低。”   “对了,小绽姐,你不在这的这几天,有一个男孩天天来这找你。”小陈笑嘻嘻地看着他,“小绽姐,那个男孩长的很帅啊!是不是在追你啊!”   易小绽愣了一下,能到这里找她的只有许逸然,可是自从那天他生气走了之后,开始两天并没有联系她,后来倒是打了几个电话,可她当时心情极差,并没有接,是他吗?   她笑了笑:“你这坏丫头,瞎说什么?我和他只是认识而已,算不得什么朋友。”   “那他怎么天天来找你?”小陈将信将疑,忽然眼睛一亮,指着门口道,“小绽姐,你看,说曹操,曹操到。那个小帅哥来了。”   易小绽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许逸然并没有打算过来,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幽幽地看着她。易小绽觉得很不自在,暗暗吸了口气:“再胡说,我就生气了。”   见她真的有些动怒,小陈便不再开玩笑,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易小绽挪了挪脚步,最终还是走过去。许逸然只是侧着头打量着她,半天没有说话,   “小许,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易小绽先开了口,只是目光躲闪,看向别处。   许逸然轻哼了一声,语气冷淡,显然是在生气:“谁说我要找你?”   易小绽愣了一下,随即释然,这样的结果应该是最好的。她转身要走,手腕却被他一把握住。她没有回头,暗暗地用力要挣脱他的手,无奈他的力气实在太大,她只好作罢。许逸然也意识到他的用力,松开手,不等她抽回,便用手指勾住她的。   “你又躲我,我们做朋友还不行吗。”许逸然这几天过得很不好,每一天都在煎熬,以至于父母提议让他出去旅游,他也拒绝了。生了两天闷气,等再联系她,打电话却也不接,来她工作的地方也没见到人,她的同事只说她病了,却并不知道她在哪里。   “没有,”易小绽趁机后退了几步,“我只是病了。”   “怎么不接我电话?”他咄咄逼人地问。   “可能电话坏了。”话语一出,易小绽都感觉自己的理由可笑。   “那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许逸然紧逼几步,眼角微微扬起,不给她分辩的机会。   “小许,现在我在上班,我们以后再说好吗?。”   “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6 章     那一下午,许逸然就坐在转角的一角,一杯一杯的喝咖啡。   下了班已是晚上,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谁也没有说话。正好公交车停下来,似乎同时,两人都想起来去年的那个冬天,公交车站牌下,一个男孩对一个女孩说说:“我送你回家?”   许逸然拉起她的手上了车,默默地前后坐着,没有那句“好巧,我们同路啊!”更没有那个大男孩得逞似的笑容。   下了车,来到小区外,两人沉默相对,   “许逸然,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好,让你这么锲而不舍?”应该是做了断的时候,易小绽觉得曾经的自己太自私,明明不能给他一个如愿的结果,却贪恋他给予的关爱,明明给他的只是失望,却总是给他一个有希望的假象。   “一切,一切,我喜欢你的一切。”许逸然几乎没有思索,这几天,他也一直在想,他为什么会喜欢他,没有什么原因,喜欢她疲惫时微眯起的眼睛,喜欢她无拘无束地微笑,喜欢她的坚韧毅力,喜欢她对家庭的担当……反正,在他想要恋爱的时候,他就遇到了这么一个人。   “我真的,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易小绽眉头微蹙,“有时候,想想自己做的事情,我都讨厌自己,鄙视自己。我不是一个值得你爱的人,我早就失去了被人爱的资格,你的家人也不会接受我。   小许,我知道你喜欢我,除了家人,从没有一个人对我这么好,所以,我得寸进尺,不想那么快失去,如果因为我的贪婪,给你造成了什么错觉,给你带来了麻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我只希望你过得好。世界上比我好的女孩好多好多,你会找到一个值得你爱的好女孩,你们会过的很好很好。   “过得好?易小绽,谢谢你的好意,”许逸然恼怒地看着他,却易小绽无可奈何,“易小绽,我不知道你以前做过什么事情,让你如此自卑。但是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我都不在乎,不管你当过小三,还是离过婚,或者生过孩子,我都不在乎,真的,我爱的就是你,不管是什么样的你,我都会心疼,就想爱惜。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说出最后一句话,许逸然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易小绽的眼睛模糊了,不管面前的这个男孩说的是真是假,不管他是冲动而为还是深思熟虑,听到这些就够了,真的就够了。   “小绽,别再折磨我了,求你了,等我到了年龄,我们马上去登记,不用去管我的家人。我会努力工作,努力挣钱,我会让你幸福的。”许逸然左手紧紧地搂住她,右手擦着她的眼泪,可是总也擦不净,他曾经以为这个女孩不会哭,可是哭起来却是如此肝肠寸断。这几天他真的不好过,满脑子都是她。   会幸福吗?真的会幸福吗?易小绽的脑袋里一片混沌,她是一个理智的人,但是此时感情的潮水却汹涌地翻滚而来,就要冲破理智的大坝。   “会幸福吗?”她哽咽啜泣,似乎再问他,又好像是在自问。   “会的,会的,只要我们相爱,只有我们在一起。”许逸然回答坚定。   “真是一场感人的爱情告白。”伴着几下鼓掌的声音,一个沙哑的男声缓缓响起。   两人都是一惊,转头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倚在一辆黑色的车前。   夜幕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易小绽脚下有些发软,她想推开许逸然,但是许逸然手上根本没有松劲,他斜了男人一眼:“你是谁?这有你什么事?”   易小绽伸手拽了一下的衣襟,许逸然轻轻地对他说:“小绽,没事。有我在。”许逸然从小学跆拳道,且是从不惧怕打架的。   唐继闯站直了身子,摇晃着朝他们走去,这时,车门打开,走出两个男人,潘华奇拉住唐继闯:“老大,冲动是魔鬼。”   唐继闯一摆手,竟将潘华奇推了一个趔趄,头也不回:“放心,我就是想和他们掰扯掰扯,把事情问明白了。不关你的事,回车上去。”潘华奇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放心,但还是回到了车上。   自从那天早晨打完电话,一连三天他就窝到了他和宋浅樱住的房子。关掉手机,喝酒,喝酒,还是喝酒。古人不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还真是不无道理。酩酊大醉,什么也不用想,心也不会再痛。   今天,接到刘阿姨电话,说易小绽去上班,他心里有些窝火,宋浅樱流产时,他一直让她休息了一个月。而这个易小绽刚过了一个周便去上班,根本就是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晚上的时候,潘华奇又拉着他去喝酒,他心情烦闷,只喝酒,不吃饭,潘华奇一看情况不对,便要送他回家,没想到这家伙竟去了易小绽工作的地方。   只是到了那里,易小绽已经下了班,唐继闯又逼着白润泽将车开到这里。   只是这两个人只顾抱头痛哭,互诉衷情,竟然没有注意到旁边这个观众。   唐继闯走近,易小绽才看出来他脸色阴沉,目光阴鸷,手上缠着绷带,他凝目注视两人半晌,倏然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易小绽,你还真是来者不拒啊。”   易小绽的表情僵住,她的手不住地抖着,一股寒意从心底涌出:“唐先生,我们不是,不是、不是。”   唐继闯慢慢嘴角勾起,沉声说道说道:“易小绽,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刚刚从我床上爬下来,就能找到下家,我倒没看出,这个毛头小子除了嘴巴甜点,还有什么本事,让你能够下狠心作出那么残忍的事情。难道你忘了?我们还没离婚呢!” 听了这话,车上的两个人诧异地对视了一下,这小子真的结婚了?   许逸然紧握着她的手,怒视着唐继闯:“唐继闯,是吗?明白地告诉你,我喜欢易小绽,你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能和小绽离婚。”    唐继闯将目光投降易小绽身旁这个青涩的男孩,嘴角露出哂笑,不屑地说:“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个?”    “我是她的男朋友。”许逸然捏着易小绽,感觉她的手仍在颤抖的手,就不觉加重了几分力,“她和你并不幸福,如果你爱她,就放了她。”   “爱她?真是天大的笑话,知道我是谁吗?易小绽,你告诉他我是你什么人呢?”唐继闯并没有看许逸然,嘴角噙着笑意望着易小绽。   见她不说话。他又提高声音,哑着声音说道:“易小绽,你听好了,我不会和你离婚,我不会让你和这小子在一起,不会。我要看着你受到良心的谴责。”   “你这变态,真是无耻,”许逸然真有一种想冲上去揍他的冲动,但是看到身边浑身颤抖的易小绽,便顾不得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小绽,不要怕,有我在。”   唐继闯收敛了笑容,阴着脸望着他:“你他妈找死!”没等许逸然反应过来,唐继闯一拳便挥了出去,他身材高大,肌肉健硕,虽然是喝得有些醉意,脚跟不稳,但是用了十分的力气,挥在许逸然的脸上,也是火辣辣地疼。   “你才他妈的找死。”许逸然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唇齿间满是血腥味。许逸然也是从小没受过委屈的主,怎么会咽下这口恶气。他一步上去 ,一只手揪住唐继闯的衣领,另一只则攥紧拳头狠狠地捣在他的脸上,唐继闯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小许,不要打了。”易小绽扯住许逸然的衣袖。   “没事,”许逸然摸了一下她的头发,“你站在旁边,别打了你。”   有一股粘稠的热流从鼻子流出,唐继闯抬手擦了一下,扑上来和许逸然扭打在一起。   一看这时坐在车里的两个人都跑过来,潘华奇和白润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人拉开,两人脸上都挂了彩,即使被拉开,两人还是怒目相向。   易小绽拿出纸巾小心地擦着许逸然脸上的血渍,不小心碰到伤口,许逸然扯着嘴角嘶了一声。   “没事吧。”易小绽停下动作,关切地问。   “没事,没事。”许逸然低下头说,“小绽,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7 章     易小绽犹豫地看了一眼唐继闯。   他的情况也不怎么样,眼角上青了一大片,嘴角也肿了起来,头发凌乱,雪白的衣领上沾染了鲜红,在小区路灯的笼罩下,整个人没有了平时的英挺,显得颓败憔悴。   “易小绽,你想好了,你可以跟着他走,但是你的家人呢?”唐继闯甩开身旁的两个人,晃晃悠悠地走近她。   “但是你的家人呢?”这句话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她走了,她的妹妹怎么办?她怎么忘了他是在什么情况下与她发生了关系,她怎么能把妹妹推进这个泥潭中?   易小绽猛地一颤,低头的刹那,眼底是无尽的悲哀,甚至绝望,为什么这个人总能抓住她的弱点,让她毫无反击之力。   “小绽!”觉察出她的犹疑不决,许逸然着急地叫着她的名字。   “小许,你先回去。”易小绽专注地看了他几秒,粲然绽笑,“问题迟早要解决的。”   在易小绽的几番催促下,许逸然最终不情愿地坐上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易小绽见出租车走远,也转身走进小区。   “你俩,不走干什么?”唐继闯扫了那两人一眼。   “老大,你醉了,我,我们不放心你。”潘华奇的眼睛在唐继闯和易小绽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放心,我不打女人的。”唐继闯看着易小绽的纤细的背影,“她不是说了吗?问题总是要解决的。”   两人一前一后回家。   关上门,唐继闯一转身将易小绽圈在怀里,凑上嘴唇在她的脸上探寻,呼出的语气灼热带着酒气,   “唐继闯,你要干什么?”易小绽尖着声音叫道,她用力推着他,后退了一步,她背后是冰冷坚硬的墙。   唐继闯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在他愣神之际,易小绽摆脱他的束缚。   “唐继闯?”唐继闯呵呵地笑着,一粒一粒地解开衬衫的扣子,“有了新男人,底气也足了,不再是受气的小媳妇了?啊?不再低三下四地叫唐先生了?小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   他一伸手,重新将易小绽搂在怀里,她嗅到他身上特有的男人的味道,还有淡淡的烟酒的味道,这些混合的味道让她头晕。   “唐先生,唐先生。”她叫着他的名字,竟是如此的柔弱,“别这样,别这样。”   她不能惹他生气,她的薪水,她的妹妹,只凭他的一句话。虽是拒绝,可是在男人听来却有一股欲拒还羞的娇怯。   “我不是什么唐先生,我不是你的唐先生。”唐继闯吻着她的额头,沙哑的声音又在她的耳边想起“叫我的名字。”   “唐先生,”易小绽不知所措。两人好的时候,她不再称呼他唐先生,也不叫他的名字,但是此时她对他的称呼又尊敬起来。   “叫我的名字。”唐继闯低头专注地望着她,“听不懂我的话吗?”   “唐……继闯,”她的声音沉沉的,伴着细碎的颤音。   他似乎不满意,一用力咬住她细嫩的颈肉,好疼,她忍不住叫出声来:“继闯,继闯。”   唐继闯拦腰将她横抱起来,撞开她的房的门,两个人一起摔倒床上,易小绽被摔得七晕八素,那个人肿胀的脸就在她的眼前。他的左眼肿了起来。这么看,这人一点都不帅,他像野狼一样在撕咬着她的锁骨。她身子一僵,瞪大眼睛,难道他要?   仿佛看穿她的心思,唐继闯停住他的撕咬,眨了眨眼睛,戏谑地笑:“怎么?你的小脑袋里在想什么?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饥不择食的禽兽吗?”在她的心里,他真的就是那么无恶不作吗?宋浅樱流产时,医生说一个月不能发生关系,他硬是忍了三个月。   “没,没。”她摇着头,神情中多了几分慌乱。   “不过,易小绽,”他用一只手肘撑起身子,摸着她被他咬的殷红的锁骨,“如果,你想离婚也不是不行。如果今天你能让我满意了,我也不是铁石心肠,说不定可以为你们的爱放一条生路。今晚,看到你和你男朋友那么情深意浓,卿卿我我,我都被感动了。”   易小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在思考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刚刚在小区门口还是咬牙切齿不肯松口,现在怎么会如此心地善良放她走?   唐继闯低头舔了一下她肿胀的粉嫩唇瓣,她认真的样子让他心痛:“怎么样?小绽,考虑一下,趁我现在心情好,赶紧做决定,过期不候啊。”   易小绽咬着嘴唇,试探着问:“你,唐先……继……继闯,今晚如果我和你,你也会放过我妹妹吗?”   唐继闯觉得胸口被挤压地喘不过气,他咬着牙点点了头。   易小绽不再说话,开始默默地脱衣服。唐继闯忽然冷着脸坐起来:“易小绽,你还真是一个幼稚的小丫头?我不知道凭你这点情商怎么在这个社会上混,你从我这里拿了多少钱,只让我上了一次,就想这么轻松地拍拍屁股就走了?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唐继闯不会做赔本生意的。”他拍拍她的小腹:“这里不流血了吗?现在让我上,我还嫌脏呢?”   他走出房间的时候,易小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自己怎么会那么傻,怎么就被他的几句甜言蜜语给蒙了心智呢?   唐继闯一直都是一个心狠的人,为了报复最挚爱的爱人和最至亲的亲人,他都可以拿着婚姻为儿戏,对于她这个非亲非故的人,他又怎么不会极尽嘲讽打击之能事呢?他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自取其辱呢?   那厢,潘华奇对着白润泽开始了十万个为什么:“老白,你说老大怎么就突然结了婚呢?”   白润泽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那傻子,我怎么知道?”   潘华奇两个脸蛋红红的,嘻嘻地笑着:“那家伙是傻,跟个愣头小伙子争女人,不过,这老大也真够怂的。你说,那易小绽怎么会移情别恋、红杏出墙呢?你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白润泽抠抠耳朵,有些不耐烦:“潘二,你不能安静点,那傻子疯,你跟着捣什么乱?”本来,今天晚上他在家陪老婆的,可是那两位都喝醉了,非得让他去开车,他把潘华奇挂了电话,没想到这家伙又给姜澄澄打电话。这一晚上,自己就陪着这两个醉鬼争风吃醋了。   潘华奇笑得妖娆:“老白,你别说,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傻的老大,刚刚忘了没给他录下来。好久没见到老大吃醋的样子了,你说,小绽嫂子真得给老大戴绿帽子了吗?你别说,小绽嫂子那身材多窈窕,仔细看比澄澄嫂子还挺有味道。”   看着潘华奇八卦的样子,白润泽烦得要命:“戴个屁?说不定人家正在滚床单呢。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了,你不别让凌子给你戴绿帽子就行了。对了,不准在姜澄澄面前提胖瘦这些敏感字词。”姜澄澄现在减肥正闹得凶呢。   潘华奇打了一个呵欠:“床单这一个月是滚不了了。老白,我先睡一觉,到地叫我啊。   身心俱疲,易小绽无力地躺在床上,她很困,前几天睡眠并不好,半夜里总是从睡梦中哭醒。但是,她的脑袋很痛,一闭上眼,许逸然和唐继闯的脸就交替在她眼前晃,许逸然的真诚与急切,唐继闯的冰冷与嘲讽。外面一片寂静,唐继闯应该是睡着了。   黑暗中,唐继闯根本无法入眠,他的脸很痛,但是此时更痛的是他的心。他这个人喝了酒有一个特点,脑子特别清醒,而且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即使喝醉了也能保持很好的风度,不会出丑。   但是,今天晚上,却是一个例外,借酒装疯不是他的风格,但是,他的确是忍不住了,看易小绽和那个男孩在眉来眼去,他怎么都不甘心。虽然他心中也暗暗劝慰自己,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为什么让这么一个耍得自己团团转,完全失去了方寸。   但是,看到他俩拥抱在一起,他彻底崩溃了,不怕潘华奇和白润泽诧异的眼光,只是他的心受不了,自己对她百般忍让,即使她擅自把孩子打掉,他都没动她一根手指头,他手上的伤还没好,她却投进别人的怀抱,这无异于在在他伤口上撒上一把盐。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8 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夜未睡、两眼布满血丝、嘴角都是胡茬、满脸淤青的唐继闯来到公司,他的小秘书被华丽丽地吓到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唐总,您没事吧。”   “没事,” 唐继闯抓了一把凌乱的头发,“小李,你帮我办件事。”   “好好,您说。”小秘书连声答应。   小秘书办事很有效率,很快,一张电话详单就到了他手里。   “喂,老李吗?最近忙吗?我还那样,瞎忙,老李,老弟有一事相求啊。是这样的,你帮我查个人,叫许逸然,十□□岁吧……改天,我请你啊。”   放下电话,唐继闯摸着眼角的伤,冷笑,小子,你和我争,还嫩了点。   下午,阳光正炽,射在柏油路上,烤的人心烦意燥。易小绽坐在角落里发呆,一大早,唐继闯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家。他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了吗?   “小绽,有人找。”罗姐招呼她。   “哎,来了。”找她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士。   “易小姐吗?”向宁川眼角微红,上午接到一个神秘电话,说她的儿子正在追求一个有夫之妇。她听了并不相信,以为这是谁的恶作剧,可是那人却把那个女子的姓名和工作地点都告诉了她。   有些发慌,放下电话,她去询问儿子,谁知,儿子竟然向她摊牌,大有一副非那人不娶的架势。   听了儿子的话,她如五雷轰顶,他才只有18岁,怎么会和有夫之妇扯上关系?   “我是许逸然的母亲。”向宁川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   “阿姨,您好,您叫我小绽就可以了。”其实,看到她的第一眼,易小绽就猜到了她是谁,因为母子俩的面容非常相像。   “想必你已经知道我想和你说什么了。”向宁川并不是一个咄咄逼人的人,只是这件事让她实在不能忍受。   “阿姨,我只是把小许当做弟弟一样看待。”易小绽看着面前的咖啡杯,杯子里的热气袅袅升起。   她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这个女孩竟然回答的这么爽快,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给说些什么。   叹了一口气,她开口道“小绽,其实我并不介意你的年纪比小然大,只是,我不能接受你……”看了看易小绽,她低头喝了一口一口咖啡,“小然现在在家闹呢,既然你不喜欢他,我希望你把事情和他讲清楚了,别让他误会你对他的感情。”   向宁川拿出手机,拨了号码递给她。   易小绽接过电话:“喂,小许。”   “小绽,我妈去找你了?”许逸然不顾父亲在身边,骂了一句,“她给我说不去找你的麻烦的。”把他关在家里,没收了手机还不够吗?还要去找易小绽?   “小许,你别激动,阿姨并没有找我麻烦。”易小绽停顿一下,“小许,昨晚我想了一晚上,我们并不合适,我只是把你当做弟弟一样看待。”   “小绽,你爱他吧?”许逸然突然问,   易小绽一下怔住,不知该如何回答。既然他这么认为,就让他误会好了。   见她没有反驳,许逸然在沉默中发出一声苦笑:“小绽,可是他对你并不好。”   两人都不在说话,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许逸然说:“小绽,你记住,我放手,并不是我不爱你,如果你不爱他了,我还在那里等你。”   放下电话,易小绽笑:“阿姨,没问题了。”   “那谢谢你。”向宁川感谢道。   送走了向宁川,易小绽还是呆呆地坐在那里,忽然嘴边咸咸的,她抬手擦了擦,原来是流泪了。   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可是为什么最近总在流泪?她只想好好地工作,好好地上学,为什么要让她纠缠于这些复杂的所谓的情感?她真的想从中抽身。   接下来的时间,唐继闯并没有再找她,还好他并没有找易小蓓,易小绽的心才稍稍地安下来。她想赶紧地搬离那个家,但是她无法有骨气地挥一挥衣袖,因为她没有能力多付一份租金。   不过,这段时间也有令人高兴的事情发生,一个是她收了到省大的录取通知书,另一个是妹妹的腿基本没有问题,已经回到了学校。   开学报到前,易小绽辞去了转角的工作。   收拾完自己的东西,装在两个不大的旅行包里面。在这里生活了一年,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让她难忘的事情,有坏的,有好的,又恨的,有爱的。虽然她早就想要离开这里,但是,真的要离开了,心中竟然还有一丝的不舍。   她嗤笑,易小绽,你是不是老了?这里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人或事吗?   将在手里捏了好长时间的东西放在了茶几上,她提起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唐继闯打开门,家里悄寂无声,他朝四周扫了一眼,眼尖地发现茶几上放着一张纸,纸张那么白,安静地躺在在红木的茶几上,上面放着一把钥匙,还有一只玉镯。他的眼皮跳了两下。   他走过去,抓起那张纸,果然,是一张离婚协议书,只看到这五个字,他就太阳穴冒火,这个易小绽,还真是一个狠角色。在他的心上狠狠地捅了一刀,再撒把盐,然后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他生她的气,所以,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等待,等待她的一个电话,等待她的一句道歉,等待她的一句软话。他找人查过,她被省大经济学院录取。然而都快开学了,也没有等到她的丁点音讯,他终于坐不住了回来找她,却看到了人去楼空的场面。   如困兽般,唐继闯在客厅里转来转去。他将手上的离婚协议书撕成了碎片却还不解恨,钥匙早已不知被他掷动了那个角落里。他拿起茶几上的玉镯,举了又举,最终一声长叹整个人跌坐在沙发上,而那只玉镯紧紧地贴在心口的地方。   省大是百年名校,文化氛围浓厚,环境优美,楼房错落,盛夏的校园一片郁郁葱葱,正是新生报到的时候,到处都是青春的笑脸。   走在绿树成荫的校园里,易小绽心中是无尽的喜悦。以前,她看妹妹时曾来过这里,但那时她只是一个为生活而奔劳的小小打工妹,而从今以后她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坐在教室里上课,在幽径上漫步了。   八月底的天气骄阳似火,没有一丝风吹过。本来妹妹易小蓓是要来接她的,后来又说临时有事不能来。易小绽放下书包在树荫下的长椅上休息,细数着火辣的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大树洒下斑驳的光斑。   交上学费,易小绽的身上的钱不多了,她的当务之急是找几分课余时间的兼职。唐继闯给的钱是万万不能再要了,说不定他早就吧那份协议签了,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了关系,也不会再给她钱了。而自己欠他的的两万块钱等以后再还吧。   打听着找到宿舍,里面静悄悄的。除了她的上铺有人在睡觉外,其余的并没有人。   易小绽的床铺在下面,穿上放着新床单,新被褥,这一切都像是在梦中一样。她把脸深深地埋在其中,使劲地嗅着,一切都是新鲜的味道,   “喂。”这时从她的上铺探出一颗毛茸茸、乱蓬蓬的脑袋“你好,?”   易小绽打量着女孩,眼睛大大的,一笑起来脸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很可爱。   “刚才把你吵醒了吧,对不起。我轻点。”   “没事,没事。我不困,就是无聊。”林丛笑着说,昨天晚上在火车上睡了一夜,别人打扑克大声吆喝一点都没干扰她。今早她第一个来到宿舍,竟然没人,没人和她聊天这真是一件无趣的事情,她索性蒙头睡觉,因为她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睡觉了。   “我叫林丛,双木琳,树丛的丛,刚过18岁生日。你呢?”林丛平生的第二大爱好就是聊天。   “我叫易小绽,23了。”易小绽直起身子,礼貌地笑。   “真的?”林丛像小兔一样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凑上前仔细打量着易小绽“看不出来啊,你有那么大了吗?你复习了好多年呀。”边说边掐着指头在计算。   “不是,是我辍学了,工作之后又考的。”   “哇塞,你好棒啊,真是我的偶像。如果,我早认识你点,我就能考上清华了。”林丛满脸崇拜的表情,“你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两人说话期间,易小蓓打来电话,几分钟后便匆匆赶过来。她满脸是汗,脸上化的妆有些花,见到易小绽,她连声道歉:“二姐,我有事,真是不好意思。”   易小绽递给她一块毛巾:“不用挂记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呢?腿都好了吗?别累着。”   姐妹俩聊一会儿,易小蓓说还有事又匆匆离开了。   “小绽姐,刚才那是你妹妹啊?”林丛又从被窝里爬起来。   “是啊,怎么我俩不像吗?”其实,她们姐妹俩长得都像母亲王铁莲,两人有七八分像,外人一看便知道是姐妹。   “真像。不过你们姐妹俩不是一个风格的。”   “哦?我俩分别是什么风格呢?”易小绽觉得这小孩还真有趣。   “怎么说呢?”林丛换了一个姿势,趴在床上,双手托住下巴:“你就像一杯茶,你妹妹就像一杯酒。”   “有什么区别呢?”易小绽停下手里的动作,饶有兴趣的问。   “好茶历经四季的交替,秉天地之灵气,然后由人们采摘下来,经过晒、炒,晾、压等等的工序才能制作而成,而好女人的性情,也要经过岁月的磨砺,人生的历练,就像你刚才的故事。小绽姐,你不觉着你给人的感觉像一杯清香悠远茶,淡淡的,清清的,很简单,很澄澈,让然很舒服很安静。苏东坡不是说 ‘戏作小诗君一笑,从来佳茗似佳人’吗”   看她认真的样子,易小绽忍不住笑:“林丛,看不出你小小年纪还有这么深的人生感悟啊。”   林丛得意地笑:“那是,我从小可是在茶园长大的。”   “那我妹妹呢,她像什么?”   “你妹啊,就像红酒,艳丽妩媚,回眸一笑,风情万种,诱惑力十足,你发现没?你妹笑起来是桃花眼啊,这样的眼最勾人了。所以啊,小绽姐,你呢,最适合做妻子,喝一口安心;而你妹妹最适合做情人,喝一口让人欲罢不能。”   见她说的头头是道,易小绽笑问:“林丛,那你像什么?”   “我呀,像苹果吧。”林丛蹙了蹙眉道。   “怎么说呢?”易小绽不解。   林丛捏了捏自己胖嘟嘟地圆脸,“你们都长得那么瘦,还那么漂亮。我可不就是一个大苹果吗?我什么时候能像你们那么苗条啊。”说完又狠狠地咬了一口薯片。吃零食是林丛此生的第三大爱好。   “林丛,你长得也很可爱啊,人又热情……”易小绽开始收拾自己的床铺。   “真的?小绽姐,你觉得我好吗?”林丛有坐起来神采奕奕地看着她。   “当然了。”   “那,我认你当姐姐可以吗?”林丛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她。林丛是家里的独生女,特别希望有个姐姐。   “好啊。”易小绽点点头。    ☆、第 39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军训之后,易小绽便开始了属于自己的紧张却充实的大学生活,学习、打工,一刻也不得闲。每天中午她到学校的餐厅打工,晚上到学校附近的咖啡厅打工,周末去做家教。   经常是宿舍的姐妹还没起床,她就出去学习,直到晚上熄灯才回来。   姐妹们心疼她,易小绽很感动。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停下来的理由。   夏天走了,秋天来了。易小绽似乎已经习惯了着忙碌的生活,一件普通的棉质衬衫,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一双半新的帆布鞋,是这个初秋她的一身行头。   每天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穿行在校园中,她觉得很快乐。有时,后座上会驮着林丛,在林丛大呼小叫的喊声中歪歪扭扭地前进。   这样充实的日子让她忘记了以前的不快,让她忘记还有一个叫唐继闯的男人还在对她咬牙切齿,念念在心。   唐继闯的日子过得没滋没味,每天面对着的是看不完的文件,每天有忙不完的应酬。   有时,他真的很累,希望喝完酒回家后有一个人给她泡一杯解酒汤,希望每天早晨醒来时会有一个温软的身体依偎在他的怀抱,希望在外面虚与委蛇之后可以有一个让他心安的家。可是,这一切只能是希望。   其实,他知道她的境况,但是却拉不下脸来去找她,毕竟做错事的是她,拍屁股走人的是她,让他难堪上火的也是她。   那日,唐继闯正和一堆生意上的伙伴喝酒,酒桌上的男人几杯黄汤进肚,便荤话连篇,丑态毕露,人前的君子立马变成只有欲望的禽兽,对身边陪酒的小姐左拥右抱,上下其手。他并不言语,只是听完别人的黄段子之后,点头淡笑,而身边的姑娘正在忐忑,不知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这位老板。   一位有求于他的胖老板讨好道:“唐总,怎么兴致不高?是不是对这位姑娘不满意?那我们再换一位,这里的姑娘都是大学生,还有省大的高材生呢,个顶个聪明,漂亮,那小身材也是火辣。”当下便换来了一位。   当唐继闯看到走进来的陪酒小姐,惊得眼珠差点要掉出来,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那位老板只当是唐继闯被那位姑娘的外表迷住,禁不住喜笑颜开   不是她,怎么会是她呢?唐继闯慢慢地安慰着自己,身旁的女孩画着浓浓的妆容,就像戴了一副假面具,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暧昧的灯光下,女孩的酥胸露出大半,更显刺眼,而她只是在笑,弯弯的眉眼看向他,一只手抓着酒杯慢慢地往他身边凑。   忽然,唐继闯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只觉得想要出去透透气。   他借口接电话,和一圈人打了一声招呼,快步走出包厢。   来到外面的洗手间,唐继闯洗了一把脸,打开窗,让凉凉的晚风吹进,才稍微感到舒服一点儿。   不想回到包厢,他靠着窗户,点上一支烟,闷头抽着。   一会儿,一双高跟鞋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往上是性感的黑丝袜,再往上是一件明黄色的半透的短裙。   “唐先生,”易小蓓朝他抛了一个媚眼,“怎么,刚才认错人了吗?”   唐继闯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并不看她,徐徐问道:“易小姐,好久不见,找到压你的人了吗?”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易小蓓有几秒钟的诧异,脸色红了又白,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往前凑了凑,娇嗲地说道:“唐总,您脑子真好使,这么长时间还记着呢,人家只是开了一个玩笑嘛!”   唐继闯不耐烦地推开她伸过来的手,易小蓓身上喷了浓浓的香水,刚刚在包厢里他的头就被这股子味道熏得发昏。   站直了身子,他正色道:“易小姐,我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   易小蓓见状并不纠缠,往后退了退,仍是微笑的模样:“唐总,是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别因为这个把自个的身子给气坏了。”   唐继闯并不答她的话,将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扭头看向窗外。   易小蓓并不在意这非常明显的闭门羹,她轻轻地笑:“看来,唐总好像还没搞定我二姐呢。”语气中有一丝轻佻,有一些幸灾乐祸。   唐继闯脸色一沉,话语间有些被人拆穿的恼怒:“谁说我要搞她?”   “唐总,别生气了,既然易小绽那么难搞,你,”易小蓓一顿,接着是放肆地笑,“你可以搞定我啊?”眼底是一片暧昧,神情是故意的挑逗。   唐继闯仍无动于衷,   易小蓓眯了眯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他:“唐总……”低低的声音像极了某个人。   刹那间,唐继闯眼前恍惚,仿佛面前站的就是那一个人,总喜欢垂着头。   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的可笑,唐继闯捏了捏拳头,心中暗自告诉自己道:唐继闯,她不是你的那个小狐狸,她是一只成精的狐妖。   “我对你不感兴趣。”唐继闯绷着一张严肃的脸,拒绝地直截了当,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即使对女人也不会留半分情面。   “唐总,难道我比我二姐差吗?”易小蓓挺了挺傲人的胸,脸又向前凑近了一分。   唐继闯倒是看清了她的浓妆,她的脸化得惨白,嘴唇猩红,眼睛是浓浓的烟熏妆,明明和那个人差得很远,他刚刚怎么会认错呢?   “唐总,从小到大,我穿的都是我二姐穿剩下的衣服鞋子,我都习惯了,也不在乎再穿这一双,更何况是这么崭新崭新的名牌?”易小蓓理了理头发,笑得粲然,就像黑夜中的一朵怒放的罂粟花。   唐继闯皱眉,上扬的嘴角带了几分冷漠,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清寒:“你并不比她差,只不过和她比,你少了一点东西。”   易小蓓没说话,也不着急,只是眯着一双俏眼等待他的答案。   “想知道吗?”唐继闯将手搭在她如雪的香肩之上,粗糙的指腹轻轻地摩挲:“你就是比她少了一点儿羞耻之心。”说完之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唐总,”易小蓓将他叫住,吃吃一笑,“我们做笔生意吧……”   这几天,唐继闯一直在注意自己的手机,他在等一个电话。他不在公司的时候,也会打电话给秘书,问是否有一个女孩打他办公室的电话。   在秘书迷惑的眼神中,他才回过神,她怎么会知道他办公室的座机呢?   易小绽打电话的时候,唐继闯正在开会,下属们个个低头,即使过了吃晚饭的时间,肚子咕咕作响,也不敢喘一声大气,因为老总很生气,虽然老总的脾气差点,但是公司的薪水待遇都不错,生怕自己那句话说错了卷铺盖走人。   “我们的公司不是养老院,你们也不是就会晒太阳抓虱子的老头老太太。你们是我们公司的精英,是我们公司的希望。”唐继闯将设计图往桌子中间一扔,淡淡地扫了一眼垂头丧气地下属们,声音不怒自威:“我们的精英就是这么做事的吗?”   “我们不是在开追悼会,一个个垂头丧气干吗?我们是在开反思会,查找问题所在,提出改正措施……”这时,他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低着头的下属们错过了老总看了手机之后嘴角露出的笑意。   唐继闯挥了挥手:“今天的会儿就先开到这,回去都好好思考一下,明天拿出一份切实可行的方案。”   就这么完了吗?下属们面面相觑,没一个敢先走。   唐继闯见他们还坐着不动,有些不耐烦:“怎么?不想吃饭了?难道还让我请你们吃大餐不成?”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下一秒钟,如鸟兽散,会议室里只剩下了唐继闯一个人。   他并没有急着接电话,直等到最后,才按下接通键。   而手机那边仍是那个怯怯的声音:“喂,是唐先生吗?”   刚刚听着手机里不断重复的声音,她暗暗鼓励自己,再等一等,再等一等,说不定他有事呢,因为如果挂掉电话,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打第二遍。过了这么长时间,那个人的形象已经在她的脑海中变得模糊,要不是妹妹的哭诉她几乎要忘记她。   再打电话之前,她不知道看着那个号码看了多少分钟,最后转身进了超市买了两斤排骨,坐上公交车到了枕水人家的小区门口,才最终鼓起勇气拨通了电话。   接通电话的那一刻她还在做着无用的挣扎。   “我是……”   “请问,你是谁?”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耳边是清淡甚至有些冷漠的声音。    ☆、第 40 章     易小绽有些后悔自己的冒昧,她是谁?他的身边不乏温香软玉,他凭什么还会接受她的投怀送抱?   “唐先生,我是易小绽。我想……”易小绽抓紧了手中的袋子,里面是她买的肉和菜,是她打工一天的收入,她三四天的生活费。   “易小绽?”电话里的男人似乎在思考着,“哦,是你啊!怎么,找我有什么事吗?有话就说,我正忙着呢。”唐继闯的语气有些恶劣。   “我学做了红烧肉,不知……你想吃吗?”易小绽一咬牙说出自己要说的话,或许会遭到拒绝,或者是更难听的话,但是她却没有后退的理由。   其实,这个主意是林丛帮她出的。她已经做得那么绝,实在找不出什么借口再回去找她。只得向林丛讨教。不过,故事中的主角变成了她的老乡。   当时,林丛一拍大腿,说了一句:“小绽姐,你这会算是找对人了。”   她迅速地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翻着:“根据丛式恋爱独家秘籍第一篇,要想抓住一个男人,必须抓住他的胃,以此类推,要想换得一个男人的原谅也许如此。小绽姐,你老乡的男朋友最喜欢什么,就让你老乡做什么,做的时候还要使出苦肉计,美食完成之后,还要在自己的小嫩手上留下一小道刀口,这样就可以万无一失了。”   易小绽琢磨了一下也对,她思来想去,她记得唐奶奶说他最喜欢吃红烧肉。   果然,唐继闯干咳一声:“易小姐,对不起,我已经吃饭了。”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以后有机会我再做的。那……”听到他的拒绝,易小绽不知是高兴还是失望,其实这种结果不是早就在意料之中了吗?   “那个,”唐继闯提高了一下声音,看似漫不经心地打断她,“好久没吃红烧肉了,还真有点想。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坐车去,很方便的。”易小绽不敢说自己已经在他的小区里。   再一次来到这间房子前,易小绽忽然之间有一种陌生感,这就是她住了一年的房子吗?上一次离开时候,她曾信誓旦旦,不再迈进这里半步,却没想到短短的两个月她又出现在这里,并且是自取其辱。她倚着墙慢慢地蹲下来,易小绽,你为什么这么没有骨气?一下子全身没有了力气,她无力地靠着墙壁坐在了地上,只有这一次,只有这一次了。   “小绽,起来了,怎么在这里睡着了?来,回家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易小绽睁开眼睛,那个高大的男人蹲在她的跟前叫着她。   “唐先生,你回来了。不好意思,我睡着了。”易小绽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默默地跟在他后面。   进了门,她定定地站在玄关处向里面看,熟悉的摆设,似乎在指引着她回忆起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小绽,累了吧,进来休息一下吧。”在路上堵车的时候,他还暗暗发誓,一定让她道歉之后才给她个好脸色,可是刚刚在门口看她锁在墙角熟睡的模样,他的心便柔软起来。两个多月不见,她又瘦了。   “不,不累,唐先生,你饿了吧,我这就给你做饭吧。”易小绽迅速换上拖鞋,拿着东西往厨房走去。   走进厨房,易小绽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盆子将排骨倒了进去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她往四周看了看,厨具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应该是好久没有开火了吧。   听着厨房里锅碗瓢盆相碰的响声,唐继闯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这种场景像是午夜梦回中出现的吧。   曾经以为爱情就是我喜欢你,你的心里必须也只有我,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而现在他发现和喜欢的人一起做饭,吃饭,聊聊天才是一种幸福。   当抽油烟机的嗡嗡声停下来的时候,易小绽细柔的声音响起:“唐先生,吃饭了。”   饭桌上的菜还算丰富,一盘红烧肉,一盘炒油菜,一个西红柿鸡蛋汤,一个凉拌菜。   两人落座后,易小绽略带歉意地笑:“红烧肉做的不太好。”   唐继闯夹了一筷子,是不太好,这肉烧的不仅糊,还有些咸,比起唐奶奶的手艺来,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但他还是客气了一下说:“还可以,挺不错的。”   没想到易小绽听了之后,连着给他夹了好几块:“那您就多吃点。”   唐继闯倒也不含糊,早忘了刚刚说气话时说的吃过饭的事。米饭吃了两大碗,红烧肉全歼,本来开会时间就拖延了,再加上路上堵车,回到家已经快七点了,等到了这时将近八点,他早就饥肠辘辘了。   唐继闯问了一些学校的事情,易小绽倒是有问必答,但也不多言。   最后,唐继闯放下筷子,抽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小绽,生活费还够吗?用不用……?”   “不用,不用,够了,我可以打工的。”还没等他说完,易小绽忙摇头,自从搬出去,他给她的钱她就没动过,她想堂堂正正地生活。   洗完碗筷,易小绽走出厨房,看到唐继闯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难看。是刚才自己拒绝了她的好意吧,她有些气恼自己的鲁莽,明明是来求他的,为什么又惹到他?   她定了定神,缓缓走过去。   他正在看书,见她走过来,并不抬头。   易小绽在他旁边蹲下来,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勾上他的,他的手温暖、干燥,慢慢的她把脸埋在他的手里,有淡淡的烟草的味道。   唐继闯的手挣了一挣,易小绽并没有松手,他便不再动弹。   易小绽抬头,眼底是一片迷离,似乎有些润湿。   唐继闯顺势一拉,易小绽便扑坐在他的怀里。   伸长好看的脖颈,她送上自己粉嫩的唇,慢慢地辗转厮磨,甚至她伸出舌头轻轻□□着。   好长时间没有和异性有如此的亲密行为,唐继闯有些意乱情迷,反客为主,一个翻身将她按倒在沙发上,噙住她的唇瓣,直到听见她重重的气息。   放开她的唇,他的舌头又在她的脖子上流转,她在他的吮吸下柔弱如水。   忽然他一惊,她的手,竟然在解他的腰带。   如闪电般,他早已迷乱的大脑里闪过一道亮光,照亮那个似曾相识的场面,那个同样如此主动的人,假,一切都是那么假,浓重的挫败感涌上心头,将目光投向积极迎合却紧闭双目的小狐狸,这是他想要的爱情吗?相拥在怀却如此不甘,投怀送抱却如此不愿。   该死,他开始后悔和易小蓓的那个交易。易小蓓当时只是说可以帮他劝劝他姐姐,可是她似乎并没有起到好作用。   “你宿舍该关门了。我送你回去。”推开她,唐继闯理了理凌乱的衣服,冷静开口。   易小绽显然没从刚才的激情中回过神来,她脸色绯红、粉唇微张,迷惘地看着他。   唐继闯避闪开她的眼神,站起身来粗声粗气地朝她吼道:“没听懂我说的话吗?还有,我对你妹妹已经不感兴趣了。”   易小绽的脸发烫,双手撑起身子,贴着沙发边坐起来,不是来之前就做好这种受辱的准备了吗?她庆幸,这幸好不是发生在两人上床之后,那样的话,她真的是无地自容了。   车子在暗夜中穿行,速度不快。   两人都是沉默,车里只有缓缓的音乐声,还是那首英文歌,是一个寂寞的男声。   快到省大门口,易小绽忽然开口:“在这里停下就可以了。”   一个急刹车,唐继闯将车子停下。似乎没听清楚,他回头问:“你说什么?”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睛是如此的明亮,似乎一眼就要穿透她的内心。   汽车的惯性让易小绽猛地往前,她身手按住门把,嗫嚅着:“就在这里停下吧,让人家看见了,不好。”她的愿望很简单,上学,打工,每天很忙碌,但很充实,在别人看来很苦,但是她却感觉到幸福。   他那辆车够招摇了,如果就这样停下楼底下,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她就会变成整楼人卧谈会的谈论焦点,小三、二奶、傍大款,一盆一盆的脏水真的是让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1 章     “好,随你。”唐继闯的脸色沉下脸,从牙缝儿里狠狠地挤出三个字来。   易小绽的双脚还没落地。汽车便发动而去,几秒钟之内便消失在夜色中,只有几片被带起来的枯叶在风中飘摆。   易小绽望着消失在夜幕中的车,身边就是公交车站的站点,她缓缓地走了几步,坐在了旁边的长椅上。   这次真的是把他得罪了,没有完成的□□,绝尘而去的汽车,他应该也不会对她有兴趣了,今天他已经箭在弦上,却戛然而止,应该是感到厌烦了吧。   虽然他说不再打算打妹妹的注意,但是她还是隐隐地担心妹妹,易小绽用双手捂住了脸,很累,只想躺在床上好好地睡一觉,一觉之后,什么都不会再想起。   一阵轰鸣声之后,一辆汽车吱的一声停在她的面前。   易小绽抬头,车窗缓缓滑落,还是那张英俊如冰的脸。   “上车。”他没有看她,只是冷冷地扔出两个字。   易小绽诧异地看着他。   “我们谈谈。”唐继闯这回转过头来,语气轻柔了一些。   ……   回到宿舍,吴佳佳正在和外地的男朋友煲电话粥,崇庆正挂在网络论坛上聊得正欢,而林丛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花花绿绿的言情小说,背倚着墙打瞌睡,顶着一头如鸟窝般乱乱的短发,小脑袋上下摇晃。   易小绽伸手拍了拍她的床铺:“小瞌睡虫,起来睡觉了。”   一见她回来,林丛一下子精神起来,揉揉眼,晃了晃脚丫子:“小绽姐,你回来了?哎,你老乡那事成功了没?”   自从易小绽问了她之后,这一个周,林丛一天三遍地问结果,美其名曰售后服务,反馈结果。   易小绽脱掉毛衣,简单地答道:“没。”   “是没去做,还是没成功。”林丛眨着大眼睛追问道。   “没成功。”撂了三个字,易小绽端着盆进了洗手间。   “没成功?”林丛翻着她的爱情宝典自言自语道:“不会吧,不应该的啊,实践证明,这一招可是屡试不爽。要不你老乡那男朋友是铁石心肠?”   崇庆抬起头来,二目炯炯地望着林丛:“小丛丛,我猜啊,说不定还有一种可能呢?”   “哪种可能?”林丛像狼一样两眼冒绿光,“好庆庆,好姐姐,告诉我吧。”   吴佳佳关上电脑,不疾不徐地说:“说不定那男人是GAY。哈哈哈……”   “去,一边去。”林丛一翻白眼,不慢地说“死崇庆,坏崇庆,你笑得好YD.。”   洗刷完,易小绽走出来,见姐妹们笑成一团。   见她出来,林丛朝她招手:“小绽姐,过来。”   “什么事?这么神秘?”易小绽一脸疑惑地走到床前,拿着梳子梳着头发。   林丛合上爱情秘籍,凑上去使劲吸着鼻子闻着。   “怎么?有什么味道吗?”易小绽也闻了闻,除了香皂的味道应该没有别的异味。   林丛满意地点了点头,笑得露出了小虎牙:“闻到了,闻到了,是一股陌生男人的味道。”   知道被她耍了,易小绽用凉凉的手拍了拍她圆鼓鼓热乎乎的脸蛋:“小丛丛,我有点怀疑了,你属狗的吗?”   林丛笑得更放肆,前仰后合:“老实交代,今天晚上干什么去了?回来这么晚?嘴唇也红红的。”   易小绽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想想那个吻也是两个多钟头的事情了,知道林丛是在诈她。她钻进被窝,使劲往上拽了拽被子:“不是出去找老乡了吗?”   林丛不满地哼了一声:“小绽姐,这句话可是我的专利。”林丛性格开朗,广泛交友,从大一到大四,她的老乡遍地都是。   想到易小绽的老乡,林丛又开始哗啦啦地翻起来:“小绽姐,你等着,我再给你找一招,肯定好使。”   “不用了。”易小绽掩上嘴打了一个呵欠。   “怎么?他俩分了么?”林丛向来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   分了吗?不算吧,本来就没有在一起过。应该是解脱了吧。   易小蓓最近比较忙,忙着谈恋爱。这唐继闯还算给她介绍的这个朋友还算靠谱,长得不错,出手大方,虽然有家有室,但是对她宠爱有加。短短几天就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银子。今天晚上他回去陪老婆孩子了,五点多钟,时间还早,易小蓓有些无聊,便拨出去一个电话。说不定有一顿浪漫的晚餐,还有一个激情的夜晚。   唐继闯正在翻看文件,接到她的电话的时候,感到有些意外,他不记得自己把电话号码告诉了她。   易小蓓咯咯咯地笑着,听上去非常地开心。   “唐总,怎么样啊?”她看着自己漂亮的指甲,今天刚刚做的美甲,效果还不错。   “什么怎么样?”唐继闯明知故问。   “你和易小绽呐!”提到这个名字,她笑得更爽朗。   “不错。”唐继闯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情。   “不错?”易小蓓吹了吹指甲,“唐总说谎了吧。不错的话,应该像我一样啊,大功告成,开心得不得了。”   “你有什么事?”唐继闯不想和她扯闲篇,准备挂电话。   “唐总,不是我马后炮,遇到我二姐那样的女人,那您可够糟心的,唐总,要不,您也别那么死心眼,考虑一下我这个替补啊。”   “没事我挂了。”唐继闯的脸阴沉着,他见过的女人不少,但是想她这样死皮赖脸的倒是不多,都是一个爹妈生的,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唐总,我错了,看您不开心,我就是逗逗您嘛!”易小蓓见他真的不高兴了,忙打住,这样的男人抓不到手心里,虽然遗憾,但也不能把他惹毛了。   “唐总,我不是过河拆桥的人,您给我介绍了个不错的主儿,那我也给您支两招?”说完,易小蓓故意停顿了一下,等待那人的反应。   唐继闯并不买她的账,淡然道:“易小蓓,她没告诉你吗?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所以,留着你的招数给自己或者给你二姐找个好男人吧。”   仍然是清清冷冷的声音,只不过却多了一份落寞。   易小蓓收起笑容,小心问道:“唐总,你没事吧。”   唐继闯沉默了下,才觉自己刚刚的表现有些好笑,忽的提高了声音:“你觉得我能有什么事呢?”   易小蓓嗤的笑了一声:“就是嘛,有钱的男人都一个德行。我还以为唐总和男人不一样呢,原来只不过是那条亘古不变的道理——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唐总那颗男人的自尊心没得到满足呗!”   是吗?唐继闯将易小蓓的一番话反复地玩味了一番,随后淡淡地一笑,是吧,要不自己怎么会精虫上脑,对那么一个土不拉几的丫头那么伤心着迷呢?   放下电话,他翻着通讯录,小狐狸,从什么时候起他将她的名字改了呢?他记得最初的时候,上面只是两个字家政,后来在两人暧昧的时候他将名字改成了易小绽,而在两人关系最和谐的时候,他改成了小狐狸。而现在呢?唐继闯轻轻一按,一切都和没发生过一样,一切都结束了。   唐继闯给公司的法律顾问打了一个电话,他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爱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他不会死缠烂打,即使最刻骨铭心的那段爱恋,即使彻夜难眠,痛如刀绞、唯有自己轻拭伤口,他也会放手。   但是即使放手,他忘不了那天晚上,他开着车载着易小绽来到扇子湖旁边。   因为已经是深秋,湖畔并没有夏日里熙熙攘攘的人群。   洁白的月光下,他望着易小绽的脸,无比的清晰却又模糊不明,似乎她从来就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他说:“小绽,我们谈谈吧。”   易小绽抬头望天,嘴角似乎噙着笑,又似乎没有,她呼出一口白白的热气:“唐先生,你想听什么?”   唐继闯也抬头:“听你内心的声音,真实的想法。”   易小绽沉默,似乎在思考他问的话的意图。   唐继闯不动声色地望着扇子湖里映出的一盘月亮,古人说,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这千年的月,不知见证了多少度生离死别,或许只有在这月亮之下,他们才可以敞开心扉,畅谈心境。   易小绽吃地一声笑,再开口声音有些凄凉:“唐先生,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我只想平平凡凡、平平安安地过日子。我不想过什么富贵的生活,我只想通过自己的双手来劳动挣钱养家,我只想有尊严的活着。我希望我的父母,我的姐妹能够健康,快乐。”   唐继闯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小绽,和我,和我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比快乐吗?”可能是因为冷,他说话时声音有些颤抖。   易小绽看着夜色中流淌的湖水,望着湖水中那盘有些模糊的圆月,凄然道:“唐先生,非常感谢这一年来你对我的帮助,我妹妹住院,我上大学,在这期间,由于我的私心,做了很多让您生气的事情,对不起。”   再后来,易小绽说了些什么,唐继闯记不得了。他的眼睛里、他的大脑里就是那曾经喜欢垂着的头的女孩,高高的仰着望着天空中的那盘圆月,。 作者有话要说:  。    ☆、第 42 章     妈妈,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你为什么不要我?   不是的,不是的,宝贝,妈妈也爱你,可是妈妈没有办法啊,对不起,宝贝,真的对不起,易小绽不敢正式那个粉嘟嘟的小人儿,只是一个劲儿地流着泪道歉。   妈妈,妈妈,你看看我,没人陪我玩,我很孤单很寂寞。忽然,小人儿又往前走了一步,粉嘟嘟的小脸变得血肉模糊。   “不——”易小绽撕心裂肺地大叫着,扑向那个孩子,在就要抱住他的时候,她被惊醒,但耳际仍回荡着那孩子稚嫩的声音。   原来,只是一个梦,她摸了摸加速跳动的心脏,幸好,只是一个梦。   房间里一片漆黑,她眨动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不觉捉紧了被子将自己盖的严实一些,适应了黑暗之后,她摸索着拿起床头的手机,凌晨三点,昨晚回到家里又扫又擦,忙到十一点多,上了床倒头就睡,却没想到又做了这个许久都没做的梦。   有些口干,易小绽翻身坐起来,摸了摸额头,都是汗水,睡衣也尽湿透,黏黏的贴在身上很难受。她下了床倒了一杯热水,大口大口往下灌,又慢慢地坐回床上。她的大脑一片清醒,完全没有了睡意,又想到了梦中的孩子,如果那个孩子活着,比宋煜尧还要大一些,应该上幼儿园了。   她翻开手机,刚刚看时间的时候,她注意到有一条短信,是昨晚那个相亲对象发来的:明天有时间吗?我们去看电影吧。   易小绽按了两下键将短信删除,明天,不,是今天是星期天,她肯定有时间,只是她不想看什么电影。   昨天那个人,是宋品超介绍给她的一个同事,威城本地人,昨晚两人去了咖啡厅,聊了一会儿天,但是现在易小绽却记不清那人什么模样,只记得皮肤白净,并不是很健谈。   自从工作之后,易小绽也相过几次亲,但都是无疾而终。   每次大姐打电话的时候,说的最多的也是她的个人问题,因为在他们哪里,想她这么大的姑娘早已经结婚生子。   最后易小绽实在被逼的没有办法,只得撒谎说正在和一个男孩交往着。   其实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与打拼,虽然易小蓓也在威城,可是因为工作的原因经常出差,姐妹俩见面的次数甚至比以前还要少。   至于爱情,还没有出现在她三十岁之前的人生规划之中,她不会单身,但至少现在易小绽并不想身边多一个他。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照顾另一个人。   二十八岁了,二十八岁的女人,在别人眼里就是一朵即将凋零的花儿。   一次,宋品超曾和她开玩笑说:“小绽,你到底要找什么样的男朋友,哥给你介绍,我一定得在你三十岁之前嫁出去,要不就变成齐天大圣了。”   其实不只和她关系非常好的宋品超这样想,认识她的人有很多都认为她的要求高,是挑花了眼,已经到了二十八岁也没有一个固定的男朋友。   易小绽不以为意地笑着说:“宋哥,那齐天大圣等了五百年才等到唐三藏来收了他,我再等几年也无所谓的。”   而只有夜深人静地时候,只有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时候,易小绽才会想起那个人,那个人变成什么样子了呢?他过得怎么样了呢?是否也会像她一样无眠的时候回忆起往事?   易小绽叹了一声,双手用力地抱住自己的身体,其实,她何尝不渴望有一个人在她的身边,在她快乐的时候,和她分享,在她烦恼的时候,为她解忧,在她失意的时候,给她支撑。可是,这样的一个人注定不会是他了。   人海茫茫,相遇是缘。易小绽想,他和她还真是孽缘未了,那是半年前,她陪老板参加威城年度十大经济人物颁奖大会,大会结束的时候,她坐在台下一个角落里,默默地看着他和陈总谈笑风生,他的身边同样是一个漂亮的女特助。   当时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手心里湿漉漉地都是汗,她的眼神跟随着他,他还是原来的样子似乎没什么变化,甚至比以前更多了一份成熟的味道,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她从来不会这么放肆地看着他,而那一天她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她要把他留在心底,将他铭刻在她年轻时的记忆里。   以至于陈与端走到她跟前,她都没察觉。   陈与端一手撑着前面的椅背,一手弯起食指瞧着桌子揶揄道:“易助理,赶紧擦擦口水,有一个帅哥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也没见你这么正眼瞧过。”   易小绽脸一红,低声道:“陈总,我哪有瞧人家?你就会开我玩笑。”   陈与端往前方一瞥,打趣道:“小绽,要不我和唐总说说,给你俩牵个线?你看唐总年轻有为,风流倜傥,我长这么大,还没当过月老呢。”   易小绽的脸更红,像火烧一样,她提起包站起身::“陈总,你不是四点钟还有一个会儿吗?再不走就晚了。”   陈与端伸手点点她,哈哈笑着,大步走出会堂。   在同事眼里,易小绽虽然是陈总面前的红人,却是一个很随和的人,看起来柔柔弱弱,但是工作起来认真严谨,不会出什么差错。   当然其中不少人也会怀疑两者的关系,一个事业有成的老板,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助理,郎才女貌,近水楼台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这些风言风语易小绽也不是没有耳闻,只不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对于这些猜疑,她也是一笑了之。   其实,陈与端对待易小绽确实有些不同,为什么不同,易小绽也不明白。   在工作中,陈与端是一个严肃的人,尤其对待工作上的问题,丁是丁卯是卯,从来不含糊。平时里,他几乎不和自己的手下人开玩笑。但是对易小绽,却是一个例外,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总会对她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当然,易小绽不会天真到以为陈与端对她有什么企图,因为听说陈与端有一个幸福美满的三口一家,他的妻子高端大气上档次,女儿也聪明可爱又伶俐;而且他的玩笑都是很善意的,更不会有那一方面的暗示。   一开始,易小绽不太适应陈与端的玩笑话,慢慢地,她也习惯了,偶尔也会顶他几句,而陈与端不仅不会生气,反而更有兴致。   原来老板有受虐倾向,不过伴君如伴虎,为一个喜怒无常的老板服务也真够呛,易小绽也酌量着玩笑的分寸,万一哪一天老板不高兴了,还不得炒她鱿鱼?   这样胡思乱想着,易小绽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睡过去,直到被电话铃声叫醒。   她睁开一只眼,看了看是易小蓓:“喂,小蓓啊,什么事啊?在哪里?好好好。”   她过了电话,趿拉着拖鞋去开门,门口站着浓妆艳抹的易小蓓,易小绽掩着嘴打了一个呵欠:“小蓓啊,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出差了吗?”   易小蓓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昨天刚回来,今天有个采访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就顺便看看你,二姐,有没有水,渴死我了。”   易小绽到厨房给她倒了一杯水,打开袋子,里面是几件衣服,还有一套化妆品。   易小蓓喝了一口水,抱怨道:“化妆品我用过敏,你用用试试;衣服是去年的,有两件我还没穿,今天一穿就瘦了,真是气死我了,怎么你吃什么都不胖,我喝凉水都长肉。”   易小绽拿出衣服抖了抖:“这些衣服我可穿不了,都属于半成品。”要不太短,要不袒胸露背。   易小蓓将腿搭在沙发扶手上,舒舒服服地躺下:“二姐,不是我说你,你虽然瘦吧,但是该大的地方还是很有内容的,你把它藏起来还真是暴殄天物。”   易小绽一巴掌拍下她的腿上:“易小蓓,你不能说点正经的。”   “哎,二姐,你还记不记得你原来的那个雇主?”易小蓓随口问道。   易小绽一惊,但很快平静下来,她故作若无其事地问:“我以前做过那么多工作,我的雇主多了,怎么都能记得清呢?”   “唐继闯啊,他以前还追过你呢?”易小蓓打断她的话。   易小绽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化妆品,回道:“易小蓓,又瞎说,他什么时候追过我?我怎么不知道?小蓓,那样的人,只不过把女人当成衣服而已,穿旧了就会扔掉了,他们追女人,不过是玩弄感情而已,这样的人,我凭什么要记住他?”   易小蓓啧啧两声:“二姐,你这些话还真得到有妈妈还有大姐的真传,不过,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怎么说呢?有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感觉你好像被他玩弄过一样。”   “你,你这死丫头。”易小绽掐她两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3 章     “易小绽,你是被说中心事了吧。”易小蓓边躲闪,边瞅着功夫还击。   姐妹俩开心地闹了一大会儿。   易小蓓走后,易小绽把出租房收拾了一下,做完这一切,易小绽坐在床上上,环视着这个不大的地方,这一年的生活对于易小绽来说,就是工作,工作,工作,但是每当累了、倦了,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这个小窝的时候,她会真切地感受到一种温暖,让她无法忘记的温暖。   手机响了,她一看,是宋品超。   她接起电话:“宋哥,有什么事情吗?”   宋品浩清亮的声音响起:“小绽,你现在在哪里?”   易小绽想了想,前几天自己已经和他说了,这几天要回老家一趟:“宋哥,我现在家里,怎么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宋品浩打开车门走出来:“没事,你不是今天搬家吗?我来接你。”   “不用了,不用了,宋哥,我的东西并不多,我自己就可以的。”易小绽忙推辞,她只记得自己不经意间说了一句要搬家的事情,没想到宋品超竟记在心上。   宋品浩走到一颗高大的法国梧桐下面,一只拿着手机,一只手手扶着粗粗的树干,笑道:“你到窗前看一看。”   易小绽握着手机,几步来到阳台上,俯下身,看到树下一个男人仰头微笑,见到易小绽,朝他摆了摆手。   易小绽也挥挥手,说道:“宋哥,你等我,我马上下去。”   说起和宋品超的相遇,易小绽知道那是一个只有她和宋品超知道的秘密,一个男人,只有被女人伤到深处,只有在酩酊大醉时,才能那样不顾形象地大声哭泣,才能那样不顾脸面地剖开伤处给人看。   后来,宋品超酒醒之后曾旁敲侧击地问过易小绽,那晚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没有。   易小绽则是歪着头故作思索状,良久摇摇头,没有,真没有。   宋品超知道易小绽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即使听到什么,她也不会告诉他,只为顾及他一个男人的面子,当然她也不会告诉别的什么人,也不会暗自讥讽嘲笑他。渐渐地,他也不再放在心上。   几分钟收拾妥当之后,易小绽走出出租房。   她穿着绿色的短袖体恤,下着一条浅蓝色的牛仔短裤,曾经高高的马尾变成了披肩的短发,手里提着两个大包。   宋品浩迎上来,接过她的包放在后备箱里,拍了拍问道:“易小绽美女,祝贺你乔迁新居。”   易小绽捋了捋头发,嘴角扬起笑道:“宋哥,庆祝仪式这么不正式,一点诚意都没有。”   宋品浩盖上后备箱,挠挠头笑道:“是啊,我考虑不周,那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今天中午请你吃大餐庆祝你搬新家好不好。”   易小绽止住笑:“宋哥,我开玩笑的。谢谢了,说到感谢,我还真得感谢你的,现在的大学生一毕业就失业,去年这个时候我能找着工作还真得感谢你了,按理说,我还得请你吃饭呢。不过,宋哥,我今天要去新的出租房,这不前两天才找好,我要买买东西,回去收拾一下。”   “这样啊,”宋品浩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笑得比阳光还灿烂:“那今天我就把我们爷俩都奉献给你吧,不仅请你吃饭,还要帮你干活,这总行了吧。”   爷俩?易小绽转头往四周看了看,稀稀落落的有几个身影,并没有宋煜尧的身影。   就在她左顾右盼的时候,一脸笑容的宋品浩一拉车门,一个小肉团带着笑声从车上连滚带爬的出来。   “小绽姐姐,小绽姐姐。”穿着一身短袖迷彩服、手拿冲锋枪的宋煜尧下了车便往易小绽身上扑。   易小绽惊喜地蹲下来,一把抱起宋煜尧,:“煜尧,想姐姐没有?”   啪的一下,宋煜尧红红嫩嫩的小嘴唇亲到她的脸上:“姐姐,你好几天没来没陪我玩了,我问爸爸,爸爸说你忙,我以为你会像妈妈一样不要我和爸爸了呢,姐姐,你不会不要我吧,你不会不要爸爸吧,我和爸爸都会乖乖的。”宋煜尧眨着一双晶晶亮的大眼睛,紧张地看着他。   宋品浩有些尴尬,白净的脸上有些红晕,他搓着手心不好意思地说道:“小绽,那个,小孩子说话口无遮拦,你,你不要往心里去啊,来,煜尧,爸爸抱。”   “没事,宋哥。”易小绽摇摇头,童言无忌,但是小孩子的话确是不造假的,面前的这个小东西,只是希望得到母爱或类似母爱的关心。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奶香,易小绽的心一软,拉着宋煜尧的小手放到嘴边亲了亲:“尧尧,姐姐不会离开你的,这几天姐姐回家了,看姐姐的爸爸妈妈,以后姐姐一定抽出时间陪你玩好不好。还有,尧尧,你妈妈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工作,所以她才会离开你和爸爸的,而不是你不乖,尧尧是姐姐见过最听话最可爱的小孩子了。”   “真的,小绽姐姐?嗯,漂亮女孩是不会撒谎的,”宋煜尧歪着小脑袋,但是还不放心,像小大人一样问道,“小绽姐姐你发誓?”   易小绽忍不住笑,对宋品浩说:“宋哥,你家尧尧好可爱啊,嘴这么甜,这么会夸人呢。”   宋品浩嘟囔了一句“这小东西!”打开车门。易小绽也抱着宋煜尧坐了上去。   “小绽,你在哪里租的房子?离公司远吗?”宋品超问道。   “在西城,”易小绽正在给宋煜尧讲故事,逗得小朋友哈哈大笑。   “那离你的公司也不近呢,”宋品超知道,从西城在威城的最西边,坐公交车最少要一个钟头。   “宋哥,我以前租的那个房子每天坐公交车来回要四个钟头,这个方便多了。”易小绽这回租的是一个一室一厅,是一个90年代的小区,虽然房子老旧了些,但是比起现在住的房子来说地理位置还算好,离公司也比较近,租金也还合理。   宋品超载着两人来到较近的超市,易小绽推上一辆购物车。   宋煜尧张着两只小手兴奋地叫着:“小绽姐姐,我要坐,我要坐。”   易小绽弯腰将宋煜尧抱起放在购物车上,叮嘱道:“尧尧,抓好了,我们要开始购物之旅了。”   宋煜尧抿着小嘴,奶声奶气道:“预备,出发。”   易小绽屈着食指轻轻地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夸赞道:“小朋友,真棒。”   三人买了一大堆东西,宋品超一手一个大大的塑料袋,跟在易小绽和宋煜尧的后面。   在外人看来,俨然是幸福和睦的三口之家。   说到易小绽和宋品超的相识,还真是缘分。   那是易小绽大三,同学给她介绍了一份周末在酒吧打工的工作。本来那个场合易小绽是不愿意去的,但是是同学的亲戚开的,同学拍着胸脯保证,不会有什么问题。   见同学真心帮助,易小绽也不好拂了同学的好意,去了之后,发觉朋友的亲戚对她还真是照顾,她便在酒吧干了下去。   那晚,易小绽下了班要回家,刚走出酒吧门口,便被地上的东西绊了一下。易小绽被绊了一个趔趄,借着酒吧里的灯光,她弯下腰一看,地上竟然半坐半躺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嘴里嘟囔着:“帮帮忙,我想借钱,我的钱包被小偷偷走了。……” 说话的同时一股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易小绽忙躲闪,看来这是一个喝醉了酒的醉鬼。   她往外挪了挪步子,想绕开这个人,没想到那男人竟然伸手拽住了她的包。易小绽心中着急,用力想去拽那包。   那男人并不放手,嘴里一个劲地说着帮我,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口齿不清地解释着:“我,我真不是……不是骗子,刚刚我……妈给我还给我打电话了,说,说我儿子住院了。可是我的……钱包不见了,小偷真……真……他……妈的可恶……”   易小绽想离开,和醉酒的人真的是没什么可说的,可是男人表情痛苦,不断地打着酒嗝,万一这男子说的都是真的,那他的生病的儿子怎么办?   这时,有别的同事从酒吧里出来,见两人拉拉扯扯,便过来问明了情况之后,朝易小绽摆摆手,示意她赶紧离开。   “大、大姐,求……求你,我的钱包被人偷走了,我儿……子生病住院了,我老婆……也跟人跑了,明明,快回……来吧,我爱你,明明,我想^你,尧尧也^想你。尧尧,爸爸^对不起你,爸爸把妈……妈给弄丢了,爸爸一定会把她找回来,为什么?为什么都欺负我?连小偷都欺负我,妈,我的心好痛,妈……我儿子生病了……小偷把我的钱包偷走了……”地上的男子语无伦次地说着车轱辘话,说道最后的时候竟然啜泣了起来。   易小绽有些不忍,她从男子手里拿过手机,想了想,便要按报警电话。没想到,男子的手机响了,显示的是妈妈。   易小绽犹豫了一下,径自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声音紧促:“小超,你怎么还不来?尧尧发高烧呢,医生说可能是肺炎,你来的时候多带点钱,我身上的钱不够.\\\"   易小绽低头望望醉的不省人事的男子,开口道:”阿姨,我是小超的那个,同事,他喝醉了,待会我陪他过去,您告诉我您的具体位置。”   老人叹了一声:”这孩子就是心眼小……我在省医院……儿科,几楼呢?请问,大夫,这是几楼?……”   易小绽拦了一辆出租车车,可是的哥一看还要拉一个醉鬼,便不想做这单卖,易小绽好说歹说才说服了的哥。   那天晚上,宋品超进了医院便呼呼大睡,而宋煜尧的事情都是易小绽跑来跑去,住院费也是易小绽垫付的。   第二天 ,脑子还发蒙的宋品超半天才搞清状况,却被宋母骂个半死。   宋煜尧住院的那几天,易小绽一有空就往医院跑,陪他玩给她讲故事,宋煜尧也非常粘她。一来二去,易小绽和这一家人也熟悉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4 章     “小绽,昨晚的那个小伙子怎么样啊 ” 宋品超忽然想起了前一天晚上易小绽相亲的事情,这件事是半个月之前他就说好的,只不过易小绽因为这段时间回家才拖了又拖。   “那人啊,不错啊。” 易小绽夹了一块鱼肉给宋煜尧 ,叮嘱道,“尧尧,慢点吃,小心鱼刺儿。”   “谢谢,小绽姐姐。” 宋煜尧弯着小嘴巴朝易小绽笑,小孩子纯真的笑容无比灿烂。   “那个,小绽,今天早晨小王给我打电话,让我问问你的意思。他昨天晚上给你发了短信,你没有回。”宋品超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儿子小猫一般的嘴。   “宋哥,那你告诉你那个同事,我和他不太合适。”易小绽停下筷子,看了看宋品超,她眨着纯真的眼睛,看起来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怎么会不合适呢?小王这个人不错,虽然家境一般,性格内向一点,但是怎么说也是一表人才,工作能力也很强,我觉着你俩挺般配的。\\\\\\\"宋品超解释着。   和易小绽相识了两年多,他知道这是一个善良的好姑娘,眼见她进入了剩女的行列,他的心里当然发急。 “宋哥,你也多少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不想连累别人。”易小绽说的也是实情,虽然易小蓓已经工作了,但是她也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再加上挣一个花一个的大手大脚的习惯,所以每月寄给家里的钱也很有限。易小广研究生还没毕业,只能供给自己。易小芳家的那两个小外甥也到了上学的年纪,家里的花销也渐渐大了,而父母的病还得靠吃药。这样的家庭对易小绽来说是责任,但是对别人来说就是一个负担了。 “小绽,这怎么能说是连累呢?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两个人互相扶持,共同把双方的家庭支撑起来,对于相爱的两个人来说,这应该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吧。宋品超澄澈的目光盯着易小绽,认真的样子就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易小绽抿嘴笑了笑:“宋哥,这是你的想法,别人或许不是这么想的。或者,他即使真是这么想的,也是一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我不想让他以后再后悔。”   宋品超似乎有些急,说话有些结巴:“小,小绽,你连试都不试,怎么会知道他后悔呢?”   易小绽没有说话,喝了一口饮料,转头看向落地玻璃窗外来去匆匆的人流,慢慢地说道:“我怕试了之后,伤得更深。”   吃完饭之后,宋品超把易小绽送回新的出租房,帮着她收拾了一下,父子二人便离开了。   易小绽又将家里擦了一遍,直到自己满意了才停下来。   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窗前,她租的房子在二楼,外面是郁郁葱葱的大片绿色,竟然能听到枝桠间不知哪处藏着的鸟儿发出清脆的叫声。   这些年来,易小绽鲜有闲下来的时候,在她看来忙碌着,工作着,心中也会有充实感,紧迫感,责任感。其实,慢下来静静地享受这生活的美好,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易小绽把胳膊肘支在窗台上,双手托着下巴出神地望着外面。   陈与端打来电话的时候,易小绽还坐着窗前,只不过手里多了一本书。   “陈总,有什么事情吗?”易小绽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仿佛这个男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的假是到今天。   “小易啊,”陈与端心情似乎很好,声音里满是笑意.,“回来了吗?”   “嗯,陈总,我昨天就回来了,公司有什么事情吗?”易小绽小心翼翼地问道。因为在平时,陈与端除了公司的事情,几乎从不因私事打电话给他。   “哦,原来还真是……”陈与端顿了顿,没有了下文。   原来是什么?易小绽被陈与端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小易,今晚有什么事吗?”陈与端问道。   “陈总,没有。”易小绽的夜生活并不多,最多和林丛约出去逛逛街。   “我以为你急着回来要和男朋友约会呢。”陈与端手指敲着桌子,语气中充满戏谑。   “陈总,我没有男朋友。”易小绽慌忙解释。   “哦,我还以为中午的时候,你在和男朋友吃饭呢,我就没打扰你。”陈与端笑着说道,故意把男朋友三个字念得重重的。   “陈总,您误会了,那是我的朋友。”易小绽的脸一下子变红了。   “既然晚上没有约会,那我约你吧。”陈与端一本正经的语调中又带着一点调侃,让易小绽一时之间分不出真假。   “陈总……”易小绽叫了一声,不知说什么好。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有个派对,要携女伴的,你知道萱萱的妈妈最讨厌这种场合的,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只好求助你了。”陈与端的声音很厚重,最后的一声笑传进耳朵里让人舒服。   易小绽很少出现在这种场合,一是她没有机会,二是她不是一个喜欢应酬的人。   “陈总,我……”易小绽思忖如何推掉这个突然而来的邀请。   “就这么定了,你的家在哪里?我去接你。”   “不必了,陈总,你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易小绽推辞道。   “小易,那样做,可就不绅士了。”   易小绽只得告诉他自己的住址。   陈与端又重复了一遍,才挂了电话。   易小绽捏着手机,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早知道陈与端说的是这个事情,她早就说自己有约会了,要不,也要编个别的理由,感冒了?她望了望外边闪着红光的大太阳,叹了口气,要不就拉肚子?哎,不会说谎的孩子伤不起啊。   易小绽看了看时间,和陈与端约的时间是晚上六点钟,现在已经是五点多,她到洗涮间简单地冲了一个澡,接着就为穿什么衣服而发愁了。   既然是参加别人的派对,她就不能穿的很正式。   易小绽打开衣柜巴拉着挂在衣架上的衣服,这些衣服绝大部分是工作套装,仅有的两件小礼服,还是易小蓓给她的。   她拿出一件,在大衣镜前面比划了一下,袒胸露背;她又拿出另一件穿上,这一件又太短。到底该穿哪一件呢?哪一件都不是她心仪的,但是必须从中选出一件。她左看看,右看看,拿不定主意。   实在没有办法,她索性将两件衣服往床上一扔,闭上眼睛去摸,摸着哪件算哪件,最后,还是那件较短的和她有缘。   易小绽换上衣服,在镜子面前转来转去,怎么看怎么别扭,她使劲往下拽了拽,埋怨易小蓓怎么不买长一点的礼服。   她又打开化妆盒,对着镜子慢慢地描摹了起来。   完成这一切,她慢慢地坐回椅子上,又摸起窗台上那本书心不在焉的看起来,只等着陈与端打电话。   墙上的时钟指针刚刚指向六点,陈与端的电话响起。易小绽拿起包走到楼下。   陈与端的车就停在楼下,见她下来,他将车窗慢慢摇下。   “陈总。”易小绽叫了一声,却觉得很不自在,刚想拽衣服,又感觉这个动作很不雅,便快速地打开车门,坐在了后面。   “小绽,今天很漂亮。”陈与端回过头看她一眼,由衷地赞道。   易小绽本身就是那种看上去很养眼的女孩,给人很舒服的感觉,平时上班的时候,她只化着淡淡的妆,而这一次,她用的是易小蓓刚刚给她的彩妆,所以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时要妖娆一些。   “陈总,您过奖了。”易小绽微露贝齿笑道。她表面上看着很镇定,其实心里是砰砰砰直跳的,原因嘛,也很简单,她从来没有在老板面前穿得如此暴露。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5 章     陈与端回头望她,目光在她的衣服上逡巡,眼神有些放肆,嘴角是好看的弧度。   此时作为视觉动物的这个陈与端与平时的陈总大不相同。   易小绽有些难为情,这件衣服也是胸部开的也很大。   本来易小绽属于骨感美女,可是她的胸部却是有些内容的,穿上这件衣服双峰更有呼之欲出之势。   易小绽手里拿着着包故意遮了一下,却又感觉欲盖弥彰。   对于易小绽左躲右闪的羞涩,陈与端了然。   他收回目光,笑道:“小绽,我说真的,今天你真的很漂亮。”易小绽属于古典美女类型,双上套装自然有一种端庄典雅之美,但是今天的这身打扮又让他看到她的另一面。   易小绽松了一口气,低声道:“陈总,谢谢。”   陈与端发动汽车之后,易小绽将挡在胸前的手放下来,身体也往后靠了一下。   早知道这么尴尬,她就找一个借口把今天这个本该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劳什子聚会推辞掉了。   陈与端的车子里放的音乐都很欢快,易小绽的心情也随之轻松了好多。   “小绽,你父亲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陈与端问得很随意,听口气就像相处多年的朋友一样。   这一次,易小绽回去是因为父亲易福军要住院,姐姐易小芳既要忙家里的孩子,还要照顾老人,实在忙不过来。   易小绽便请了一个周的假回家去照顾父亲。   “嗯,”易小绽笑了笑,“陈总,谢谢关心。”   陈与端回头看她一眼,轮廓清晰的脸上有一层暖暖的光。   “县城医院的医疗水平还可以吗我有个朋友就在省医院,如果你想让你父亲来威城住院,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这样照顾起老人来也方便一些。”   见他又回头,易小绽本来已经放松下来的心情又紧张起来,她连连摆手:“不用,不用,陈总,我父亲那是老毛病了,在我们县医院治疗效果还不错的,谢谢陈总的关心。”   陈与端看着她无措的表情,扯嘴一笑,又转头继续开车。   “小绽,你有没有男朋友?”这回,陈与端没有回头。   “没有。”易小绽小心地把衣服往上拽了拽,心中后悔,早知道是这种状况,她还不穿工作装了。   “哦?真的?”陈与端用了一个上挑的语调,“像你这么优秀的女孩,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小绽,是你的眼光太高了吧。”   易小绽进入建安集团刚刚一年,做陈与端的助理不到十个月的时间,虽然他时而会与她开个小玩笑,逗她一下,但是,两人却还从来没有这么面对面地聊这些家长里短 。   “可能是缘分不到吧。”易小绽慢吞吞地说道,这一年也相了四五回亲了,有一回还竟然是林丛那丫头给她介绍的一个研究生,年纪还没她大,让她哭笑不得。当然年纪大小不是很么问题,可是那几个人没有一个让她有心安的感觉。   心安的感觉?想到这个词,易小绽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张脸,虽然只是一闪而过,虽然好长时间不曾相见,但是那张脸确是如此清晰。   “缘分?”陈与端嘴里念叨了一句,“缘分这个问题,还真不是我们能把握住的。”   和宋品超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易小绽可以很轻松地面对,可是如果还个人换成她的老板,她还真是不能淡定,毕竟做下属做惯了,和老板还是谈公事更自在一些。   “小绽,你对男朋友的条件有什么要求,给我说一说,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我们公司,还有我的朋友里面看有没有适合你的?”   “谢谢陈总关心,我没有什么要求,一切,一切都随缘吧。”易小绽蹙了蹙眉,她从来不知道陈与端还这么热衷于下属的婚姻大事。   在她的印象中,陈与端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即使下属的工作做得不好,他也并不大发雷霆让人下不来台,只是告诉你下次要注意。   如果下属工作做得出色,他也并不进行言语上的大事表扬,一句简单的赞许外加更实际的物质上的奖励、职位上的晋升是他的特色。不得不说,他的这种对待员工的方式是更加收拢人心的。   “小绽,以前,我和你说过没有?”陈与端说完这句话,忽然停了下来。   易小绽仔细听着,却等不到他的下文,还以为是刚刚自己走神错过了什么。   “陈总,您刚刚说什么呢?”易小绽盯着他毛发浓密的后脑勺小心地问道。   “哦,没什么,我也一时忘了我刚刚要说什么。”陈与端只接了这一句,又是一阵沉默。   易小绽倒是乐得如此,这才是陈与端的风格。   六点半的时候,陈与端的车子在金阁外面停下。   易小绽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再来金阁,几年的时间,从外面看这里似乎更加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见易小绽发愣,陈与端走到她身边,笑笑,“小绽,走吧。”   在男侍者的引导之下,两人走进包厢。   易小绽更加后悔自己的决定,围坐在一圈的看起来都是像陈与端一样事业有成的男人,有两个还是易小绽有过一面之缘的 ,而他们的身旁,无一例外的都是年轻漂亮、穿着暴露的时尚女孩。   见陈与端领着一个高挑俊俏的女孩走进来,其中一个打招呼道:“老陈,怎么这么晚才来,这儿都酒过一旬了,我们这一帮人可是等你等的花儿都谢了。”   陈与端帮易小绽拉开椅子落座之后,才斜那男人一眼,语气不善道:“老赵,你说的那话鬼才信,挤一挤能挤出一半的水分吧。我看你红光满面的,倒是你旁边的那位小倩姑娘,被你辣手摧花,快□□地不行了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一圈人个个笑得前仰后合,猥琐不堪。   老赵看着也跟着哈哈地笑着,啪地在女孩脸上来了一大口。   易小绽竟然撇到旁边另一位女孩□□在外的大腿上多了一双咸猪手,而女孩却笑得花枝乱颤,朝那男人嗲声嗲气地撒娇。易小绽不禁打了一个大大的寒战,□□的肩膀上竟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陈与端注意到她的异常,转过头来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冷吗?是冷气开得有些大了。”因为包厢里的那帮人说话声音较大,陈与端说话时靠她很近,甚至他呼出的气息就喷撒在她的耳际,让易小绽感觉很不自在。   当然,陈与端的这个动作在别人看来,更是暧昧无比,刚刚那个老赵揽住小倩女孩的细腰用力地捏了一下,问道:“老陈,这个妹妹怎么以前没见过?”   接着又盯着易小绽看;“小姑娘,你是不是叫什么真的那个演员,就是前两天电视里面演的那个宫廷剧里的小丫鬟?”   那个老赵四十多岁的模样,有些发福,似乎是喝了酒,本来挺周正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红,一双虎目里透着邪邪的光。其实这个人长得不赖,就是看人的眼神有些邪。   易小绽被老赵盯得心里发毛,浅笑一下解释道:“我不是演员,您大概认错人了。”   那老赵挠了挠稀疏的头发,嘟哝着:“不对呀,我看你长得跟那个小丫鬟一模一样的,看那个小眼神,幽幽怨怨的,那小红嘴唇,咬上一口可好受地不得了,是不是,宝贝?”说着,那老赵用油光光的嘴唇亲了一下身边的女孩。   陈与端淡定地坐在那里:“老赵,我看你是演戏演多了,看谁都是演员,我说你人前人后地这么演着,累不累。”   老赵性子软,比他老婆小五六岁,家里、公司里的大权都是他老婆一把抓,是典型的妻管严。他老婆对他还是不错的,只不过强势了一些,他的男人的自尊心便打了折扣,所以,他就喜欢出来找小姑娘投怀送抱地补补男人的面子。   老赵听了陈与端的话,难得的正经起来,他砸了一小口酒,敛了笑容道:“老陈,你说这人世间,谁不是戴上一副面具藏起真实想法来做人,你敢说你不是?老孙,你敢说你不是?”   继而他又把目光转向易小绽,朝她举举酒杯,语气有些温柔有些轻佻地问:“小妹妹,你说你是不是?”而她身边的那一位女孩见状缠上去娇声道:“亲爱的,我可是真心爱你的。”   老赵将女孩揽在腿上,大手揉搓着腻腻歪歪说:“我知道,我知道,就我的宝贝对我最好了。”   那个被称作老孙的,白白胖胖,像是弥勒佛的模样,他朝陈与端努努嘴,会心一笑:“老陈,那位在家又受委屈了,都是男人,大家理解万岁吧。”   陈与端心领神会,拍拍坐在那里发呆的易小绽:“那家伙喝醉了,别理他的醉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6 章     老赵耳朵尖,听到了两人的耳语,红着脸大着舌头道:“小姑娘,我没醉,别听老陈瞎说。嘿嘿,你说我怎么没在老陈前面认识你呢?怎么样?跟我吧,我可比老陈温柔多了,不信你问小倩呢?”   小倩姑娘听了这话,虽然仍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但是眼里却含了戒备,瞥了易小绽一眼。   老孙拍拍老赵的肩膀,喷着满嘴的酒气道:“你这家伙,可真是醉了,竟然敢摸陈老虎的尾巴,不知道他是最护食吗?西城那块地不想分一杯羹了?如果这事办砸了,你老婆不把你废了,你还敢出来泡小妹妹啊?”   老赵听了之后,点点头,又赶紧地摇了摇,搭着哈哈道:“老陈,老陈,刚刚这话,我就是开个玩笑,你的人儿谁敢碰啊?”   陈与端脸上有笑,却并不说话,只是盯着食指与中指之间的那根烟。   易小绽知道他们误会了她与陈与端之间的关系。   她看了陈与端一眼,而后者似乎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   她刚要张口说话。陈与端却给她盛了一小碗汤,柔声道:“小绽,喝这个,养颜的。”那帮人跟着起哄,说也要养养颜。   陈与端“切”了一声,开口笑道:“就你们那模样,再养还能养成泰国人妖不成?”   易小绽道谢,只得垂着头静静喝汤。   她知道,其实,在这样的场合,多说一句话不如多喝一碗汤,解释就是掩饰,没人会在意他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在别人眼里他们就是男女关系。 几个男人天南海北地胡扯一通之后,又聊起了威城西郊开发的问题,开发西郊是威城未来五年城市规划中的大事,威城的几家房地产公司都对此虎视眈眈,而建安集团作为威城的龙头老大,对西郊的那块地更是势在必得。 陈与端和那些人谈论着生意上的事情,但也不忘照顾身边的易小绽。 易小绽不知道陈与端为什么要自己来参加这次聚会,这个聚会并不是像他说的必须要有女伴参加,而她只不过扮演了一个暧昧的花瓶的角色。   聚会快要结束的时候,那个老孙忽然一怕大腿,指着易小绽“啊----”了一声,朝陈与端笑道:“看我都老糊涂了,我想起来了,老陈,怪不得我看这姑娘这么眼熟,这不是你的那个易助理吗?   ”老孙见过易小绽两次,只不过今晚的易小绽与往日比也有些不同,所以老孙一时之间也没有辨认出来。 陈与端朝那个老孙微微点头:“老孙,还行,这不还没老糊涂。” 老孙呵呵地笑道,一双笑眼睛滴溜溜在易小绽身上打转:“与端,这回怎么吃上窝边草了?” 陈与端看了易小绽一眼,摇着食指冲他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吃饱喝足之后,那帮人要闹着去K歌,陈与端征求易小绽的意见。   易小绽以明早早去上班为由婉拒,其实,和这帮人她一分钟也不想呆在一起。   陈与端对那帮人说要送易小绽回家,便也躲了过去。   走出包厢,陈与端看看身边的易小绽,问道:“小绽,那我送你回家吧?易小绽应了一声,朝他笑了笑:“陈总,出了金阁,往西边走两个红绿灯,就是公家车站点,天晚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大厅里的灯光有些过分地明亮,投在陈与端的脸上,使得他本来黝黑的脸上有些些亮色。   他“哦”了一声,慢条斯理道:“天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自己走,我可不放心。” 易小绽正要推辞,陈与端胳膊一览,手放在她肩膀上,刚刚从有冷气的屋子里出来,易小绽□□在外的肌肤有些凉,而陈与端温热的手掌让她心中一惊。   待易小绽回过神来抬头看他,陈与端已经把手撤回,神色平静道:“哪里有直接不送的道理?那就显得我不绅士了。”   易小绽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正待往外走,忽然一个人影从易小绽的身边闪过。   易小绽差点被撞到,被旁边的陈与端用胳膊揽过,他低头问道:“小绽,你没事吧?”   “陈总,我没事。”易小绽摸了摸肩膀,刚刚被那人撞到,微微有些疼。   陈与端的手并没有松开,而是侧脸转向那个在旁边站定的莽撞的人,声音一沉:“你这人怎么回事?……”   刚刚那人,似乎喝醉了酒,脸色有些潮红,说话也有些结巴:“呦,这不是建安的陈总吗?好久不见啊。”   陈与端挡住他伸过来的手,表情有些戏谑:“原来是卓总,怎么看起来气色不错,近来一定生意兴隆吧。”   那人一甩手,却没想到脚下一个不稳,往后趔趄了一下。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着陈与端的鼻尖,恶狠狠道:陈与端,托你的福,我近来过得确实不错。   陈与端抬手捏住他的食指,笑了笑:““嘘,卓总,非凡,那你就好好做你的生意吧,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陈与端云淡风轻的样子,将那人激怒,他上来一步,揪住陈与端衬衫的领着,就要招呼巴掌。   没想到陈与端的动作比他要快,他一只胳膊护住易小绽,另一只手一下子攥住卓非凡的手腕用力一扳,便把他钳住让他动弹不得。   “啊——”卓非凡发出痛苦的叫声。   陈与端冷哼一声,将手一推,卓非凡踉跄着退出四五步远。   待卓非凡站稳之后,陈与端蹙着眉头,阴沉着脸道:“卓非凡,我非常讨厌别人对我动手动脚,我不想和酒鬼说话,能滚多远滚多远。”   卓非凡摸着手腕,冷笑道:“陈与端,你还有良心吗?我姐姐真是瞎了眼,竟然跟了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扪心自问,如果没有我们卓家这棵大树给你依靠,能有你的今天吗?你真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陈与端松开揽着易小绽的手,掸了掸自己的衣袖,往卓非凡跟前跨了一步,而卓非凡也不退缩,也踉跄着走了一步。   两个高大的男人怒目相向,易小绽一看这剑拨弩张的架势,在他身后轻轻叫了一声:“陈总。”   陈与端侧了侧身子,但是没有回头:“放心吧,没事的。”   他将手搭在卓非凡的肩膀上,露出一丝笑容:“非凡,我没有良心这我知道,只是,我这良心怎么没有了,你们卓家人也应该知道。还有我非常感谢你们卓家这个大靠山,没有卓家,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工地上挥汗如雨呢!我不是一个不知感恩的人,至于我和你姐姐之间的问题,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问题,这就不劳烦你插手了。”   两个人正在谈话之际,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一个人,朝这边大声道:“非凡,我怎么刚停好车,你就跑这里来了,让我好一顿找。”   说话间,那人已经来到跟前,见到陈与端便是一愣,随即笑脸相迎。   “陈哥,是你啊。怪不得非凡跑这里来了。”   陈与端朝那人回了一个笑容,朝卓非凡努努嘴:“非凡喝醉了,看住他,别让他闹事。”   那人赶紧道:“陈总,我知道,我知道。”说着便要搀扶卓非凡。   卓非凡一甩胳膊,斜睨了那人一眼:“你看我像喝醉的样子吗?我卓非凡就那点酒量吗?”   那人叹口气,挠挠头发,然后两手叉腰道:“卓少爷,我喝醉了,行了吧,别闹了,我们不是还有正经事吗?”   卓非凡脖子一梗,指了指陈与端:“那你帮我揍这个白眼狼,竟敢背着我姐姐出来偷腥,还想打我。”   那人听了,尴尬地看了陈与端一眼,道歉道:“陈哥,比别往心里去啊。”   陈与端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忽然看到从二楼走下一群人,他眼前一亮,目不转睛地说道:“非凡,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了,再管别人的事。”   卓非凡这时也看到那一帮人,他紧紧盯着其中一个身影,本来苍白的脸色变得绯红,他胸膛起伏,几步走过去把那几个人挡在楼梯口处。   “哎,哎,非凡,要冷静,要冷静。”那男人在一旁劝着卓非凡。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7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好冷清啊!怎么好久也没人留言了?   打滚儿求收藏……   “我们走吧,小绽。”陈与端说着要伸手拉易小绽的手,却被易小绽巧妙地躲开,陈与端自然看出她的小伎俩,却并不感到不爽,只觉这女孩有些意思。   就在要转身离开的瞬间,易小绽往楼梯口处那闹哄哄的人群中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这一瞥让她呆住。   人群中也有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想她这边观望,他站在楼梯上,一手扶着扶手,一手放在裤袋里,无视他旁边推推搡搡的一群人,专注地看着这边。   “小绽?怎么了?遇到朋友了吗?”陈与端发现易小绽在发愣,皱眉问了一句。   “哦,没,对不起,陈总,走吧。”易小绽收回眼神,抱歉地看了陈与端一眼,跟着他走出大厅。   易小绽本想坐在车后座上,可是陈与端先她一步,很绅士地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易小绽只好无奈地坐了进去。   陈与端上了车,却并不急于开车,而是等易小绽坐好了,回头看她,陈与端并不是长得英俊帅气的人,但是他的一双眼睛却极其特别,很黑很深,让人看不透其中的情绪,却有着一种吸引人不断去探寻的魅力。   易小绽的心有些紧张,她只觉得今晚陈与端的表现与往日有些不同。   忽然,他一倾身,半个身体压了过来,   易小绽被吓了一大跳,啊了一声捂住嘴巴。   陈与端似乎早就猜到她的反应,并不吃惊,手上的动作也并没有停止:“你这丫头,上车不知道要系安全带吗?”他的语气及其温柔,可是惊慌中的易小绽并没有注意到他称呼的改变。   他贴得易小绽很近,看上去把易小绽整个人都圈在怀里,说话时火热的气息就喷在易小绽的胸前。   易小绽背脊僵挺,呼吸似乎停滞,但是此时她的嗅觉却无比的灵敏,他身上的烟草味侵袭了她的整个鼻腔。   她暗自用力,努力向后抵着椅背,拉开与陈与端的距离:“陈总,谢谢,谢谢您,我自己就可以了。”她自己都能听得出声音的颤抖不止。   陈与端低低一笑,吧嗒一声系上安全带,这才撤回身子,他深邃的眼里似乎有了涟漪:“我可是酒后驾驶啊,要注意安全啊。”   这人怎么这样啊……易小绽心中不悦,不过却不敢表现在脸上,这人怎么可以拿自己和别人的生命来开玩笑呢?而且说得那么坦然?   陈与端又瞟她一眼,也约摸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笑问道:“小绽,会开车吗?”   易小绽犹豫着点了点头,他不会想让她来开吧。   在大学最后一年学过车,是被林丛逼着去的。她本来是不舍得花那笔钱考一个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用到的一个驾驶证,可是,架不住考证族林丛的死缠烂打,受了几个月的罪,倒也把证考下来了,不过自从拿了证,她就再也没摸过方向盘,更何况是在晚上开夜车?   没想到,陈与端并没有提让她开车的事情,而是发动了汽车。   “陈总,酒驾呢。”易小绽小声的嘟囔着,为了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安全她必须给他一个善意的提醒。   “嗯?你要开吗?”陈与端眉目舒展,看起来心情不错。   “不,不……”易小绽摇头,他明明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却还要曲解,这人还真是可恶。   陈与端咳了一声:“放心吧,我今晚可是滴酒未沾的,怎么,刚刚你没注意吗?”   在酒桌上,易小绽只怕自己多说一句,被人家误解,怎么会注意到他是否喝了酒?   陈与端理了一下头发,笑语道:“你这助理当得可太不用心了。”   易小绽讪讪地看向窗外,她不知道助理要陪老总出席这种场合。   “小绽,你家离公司太远了,这样吧,明天我给你配台车。”陈与端知道这个助理脸皮有些薄,与那些善于钻营职场女性有些不同,所以他的玩笑都是点到为止。   易小绽听了此话一愣,给她配台车?   她到建安只不过一年的时间,她的职位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助理,即使是陈与端的助理,她也没有资格让公司给她配一台车,那不消两日,她便会成为建安集团的焦点,那些风言风语便会漫天飞舞。   “不不不……陈总,我家离公司不远的,前台的小贾比我要远多了,坐公交车要两个钟头呢。”易小绽忽然觉着自己的新家还是太远了,这还有半个钟头的路程呢。   前台的小贾长得什么样子,陈与端还真没什么印象,不过易小绽花容失色的样子他还是很少见到的。   “要不,我让人给你找个近一点的房子?”对面有车开过,明晃晃的车灯照着陈与端的眼有些睁不开,他将速度慢了慢。   “谢谢,陈总,我已经交了三个月的房租,现在的房子还可以,房东对我也非常好,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再麻烦您好吗?”易小绽斟酌着这婉拒的话语,她不想让自己的老总脸上挂不住,从而得罪他让自己卷铺盖卷滚蛋。   陈与端并没有她的拒绝而不悦,相反,他满脸溢笑。   半个钟头之后,陈与端将车开到易小绽的楼下。   易小绽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谢道:“陈总,谢谢您,天色晚了,您路上开车小心,改天我再请您喝咖啡。”   陈与端并不言语,只是静观她的言行。   易小绽想打开车门,可是老总不说话,她只能按兵不动。   陈与端朝楼上努了一下嘴:“小绽,不请我上去坐一下吗?”   啊?易小绽心中一颤。   她没想到陈与端把话说得这么直接。   她故作镇定地笑道:“陈总,这么晚了,不方便吧,房东不让我领异性回家的。”   陈与端笑得更欢:“和你开玩笑的。”   易小绽提起的小心脏才又慢慢放下,小声道:“陈总,那我回去了。”   陈与端点点头,低声道:“走吧,明天见。”   易小绽挪了挪身子,打开门。   陈与端忽然叫了一声:“小绽。”接着却没有说话。   易小绽停住,目光投向他,有些怯:“陈总,还有什么事情吗?”   陈与端仰仰头,思忖了几秒钟,下定决心道:“小绽,考虑一下吧。”   易小绽身子一僵,回头看他。   陈与端早已敛了笑容,脸上是平时工作时的表情。   他的一只手摸索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掏出一支烟,放在嘴里。   “考虑一下,我不会亏待你的,除了名分,其他方面我不会亏待你的。”说这句话的时候,陈与端并不看她,只是拿出打火机来点烟。   “上去吧。”陈与端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对一动不动的易小绽开口道。   易小绽这时才感觉大脑正常一些,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从那一句说起。   听了陈与端的话,她迅速地下了车,逃也似地往楼上跑去。   “小绽,”陈与端打开车门,走出来。   易小绽闻声驻足,却未敢回头。   陈与端扯着嘴角招呼了一句:“我不着急,考虑好了,给我一个答案,上去休息吧。”   易小绽低低地应了一声,急速地上了楼。   陈与端倚在车上仰望着天空,慢慢地吞吐着烟雾。   这里虽然是算是郊区,但是夏日的夜空还是鲜见漫天闪烁的星星,这样的天空让人很不舒服,他想起小时候,在院子里他倚在妈妈的身旁看着数着满天的星斗,那时候,无忧无虑,是那么的快乐。   他看着楼梯的灯光上一明一灭,一分钟之后,变成黑洞洞的。   他又吸了一口烟之后把烟蒂扔在地上踩了一踩。   掏出手机,用手划着着键盘,陈与端看了看通讯录上第一个名字,却终究没有按下去。   找到易小绽的名字,他笑了笑,没有打电话,只是发了一个短信,今晚可真是惊到她了吧,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唐继闯安静地坐在车里。   看着陈与端的车疾驰出小区,他才从车里走下来。   五年了,五年了,知道她就生活在这个城市里,这前四年里,他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打听到她宿舍的具体位置,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做。   不是不想,不是不念,只是不扰。   既然离开他,她会生活的自由快乐有尊严,那么他有什么权利把她禁锢在身边,让她与忧愁相伴?   五年的时间,说短很短,他已然过了而立之年,爷爷奶奶整天给他安排相亲,甚至连母亲陈冬令也坐不住了,经常会唠叨他曾经的同学都已经结婚,谁谁谁都抱上孙子。   然而,五年的时间,说长也长,将近两千个日日夜夜,白天还好,还有工作填满生活,可是每当夜里,住在两人曾经生活在一起的房子了,总会想起她在的点滴,在梦里,梦见的是她无情转身的身影,是那个那没出世的孩子。   每当从梦里惊醒,唐继闯会拿起枕边那个玉镯,夜色中,冰冰凉凉的。他将把镯子放在胸口暖着,就像那个人伏在她怀里。 ☆、第 48 章     打开门进了屋子,易小绽倚着门大口喘着气。   她摸了摸心脏,砰砰砰跳动如鼓。   她摸了摸脸颊,很热,如发烧般。   刚刚发生的那一切应该都不是她想象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她慢慢地走到沙发前,浑身没有了力气,双腿有些发软。   易小绽一屁股陷进软软的坐垫。   这就是传说中职场的性骚扰吗?还是上司的潜规则?   明天要去辞职吗?说实话,建安集团对员工的待遇确实不错,易小绽知道离开这里,她将很难再找到这样的工作。   可是,真要做陈与端的二奶吗?或许还可能是三奶、四奶?   哎呀,易小绽将一脚甩掉高跟鞋,烦躁地揉搓着头发,怎么办?怎么办?   她光着脚缓缓地挪动到窗前,一个侧身躲在窗帘后。   他轻轻挑开窗帘看那个始作俑者,楼下,车子还在。   易小绽定定地注视着,慢慢地眯起眼睛,横竖都是一刀,长痛不如短痛,当面把话说清楚,最多把陈与端得罪了被他炒鱿鱼,而威城这么大,总有适合她的一份工作,再不济,她就回老家。   就这么决定了,易小绽从墙角处找出一只被甩掉的鞋子,要弯着腰从沙发底下拖出一只。   她匆忙地把鞋穿上,又咚咚咚地跑下楼。   在楼口处,她停了停,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款款地向车子走去。   车子里的人并没有开门,也没有开窗。   易小绽轻轻地敲了一下车窗,叫道:“陈总?”   车窗被慢慢地摇下来,一张英俊帅气的脸慢慢地露出来。   夜色沉沉,昏黄的路灯下,那张脸似乎在笑,但是,那绝对不是善意的笑。   易小绽如被雷击一般僵在那里。   那个人仰头看她,缓缓开口:“怎么,易小姐认错人了吗?”   易小绽颤了颤唇,没有吭声。   那人打开车门,高大的身躯如高山般给人一种压迫感:“还是,易小姐要找的人不是我?”   他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易小绽终于回过神来,往后退了一步,仍是沉默不语。   唐继闯也跟着她向前一步,眼神咄咄地看着她。   易小绽微微扬起下颌,稳定了一下情绪。 有微风吹过,她脸颊边的碎发轻轻地随风飘起,又慢慢垂落在她的唇边。   易小绽笑了笑:“唐先生,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唐继闯凝着目光望着眼前的人,几年不见,她比以前成熟了好多,不仅是容貌上的改变,还有很多别的东西,比如说气质。   这个人就是他曾经的小狐狸吗?那个努力讨好他却又别扭地保持自尊的矛盾的人儿吗?   见到她从楼门口走过来,他的心竟然紧张得不得了,明知道她下来不是找他,他却如此热切地盼望她走过来和他说几句话,然后他狠狠地羞辱她一番。   今晚他很憋气。 本来,参加潘华奇的生日聚会应该是很高兴的事情。没想到,柳芳依,也就是白润泽曾经的女朋友,不请自来,好好的一顿饭变成了低气压漩涡。   聚完会还没出金阁,便碰上了易小绽和陈与端这两个人。 他和陈与端都是威城商界的风云人物,年轻有为,事业有成,两人虽然没有生意上的往来,但会在各种场合碰见,也算是相识的朋友。   陈与端这人精明有生意头脑,但是私生活方面确实很不检点,圈子里的人都盛传他是属于荤素不忌的那种人,什么都能玩,什么也会玩。   今晚易小绽怎么会和陈与端在一起,而且是那种场合,当时他的心里就莫名地升起一种愤怒的情绪。   “是啊,好久不见。”唐继闯垂下手,盯着她的双眸。   易小绽心中紧张,但是眼神却并没有躲闪:“唐先生……”   唐继闯抬手抚上她□□在外的肩膀,皮肤很凉。 易小绽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绽,看起来,今晚你很快乐啊?”   唐继续用食指摩挲着她肩头那一处白皙柔嫩的肌肤,曾经,这个地方,是一抹他印上去的殷红。   “唐先生,我……”易小绽语噎,今晚她实在难挨,走了一个难缠的又来一个让她穷于应付的 。   唐继闯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而是追问到:“小绽,和陈与端在一起快乐吗?” 易小绽这才明白过来,唐继闯是误会她和陈与端的关系了。   见她沉默不语,便当她是默认,唐继闯心中更是恼火:“易小绽,我不知道你爱人的标准是什么,做那种人的小三就那么快乐吗?做我唐继闯的妻子就是那么得不堪吗?”   说话间,唐继闯的手上的力道便加重了几分。   易小绽咬着唇使劲忍住痛并不出声。   “还是,你们家的姐妹都有做小三的潜质。”唐继闯忽然凑过来,气息中有淡淡的酒味。   易小绽皱眉侧头,这是她曾熟悉的男人的味道。   唐继闯并不放过她,他伸手抚上她的下颌,轻柔地摩挲着。   易小绽想摆头挣脱,却被他的手钳住。   在惊恐中,她看到那张脸越来越近,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清晰。   “唐先生,请您自重,您不是已经有未婚妻了吗?”易小绽急中生智,想起那日易小蓓来看她时提起过这件事。   唐继闯一愣,手上的动作也一滞。   易小绽趁机摆脱他的束缚,往后退了几步。   夜色中,她的眸子是如此的明亮,眸子中满是惊恐,却故作镇定。   唐继闯松开手,点点头。   “是啊,我怎么忘了?我已经是有未婚妻的人了。”上个月,他刚刚和刘若璇订了婚,算是两家老人皆大欢喜的一件事情。   见他冷静下来,易小绽才感动稍微有了一点安全感。   却没想到唐继闯这回猛地低头,含住她的软软的唇。   易小绽被这突如其来起来的变故吓呆,几秒钟之后,抬起脚朝他的膝盖踹去。   唐继闯没想到会遭到突然袭击,顿时一股痛感从腿上慢慢地往心脏蔓延。   易小绽摸着嘴唇,往四周看了看,颤声道:“唐先生,请您不要靠近我,要不,我就喊人了。”   唐继闯咬了咬嘴唇,这小狐狸还是和当年一样,偶尔会露出尖利的牙齿给他一击。   唐继闯摸了摸小腿,低声笑道:“小绽,我就是喜欢你这个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9 章     他的声音就像这夏夜里吹拂过的风,低低的,让人迷惑其中。   有一瞬间,易小绽感觉自己灵魂出窍,仿佛回到五年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   那时在她学习的时候,那个人喜欢从背后搂住她,用这么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但那只是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易小绽立刻回到了现实中。   她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脸庞,脸色一定是涨红的,幸亏有夜色掩盖。   易小绽稳了稳情绪,给自己暗暗鼓劲道:“易小绽,你早就不是从前那个青涩的姑娘了,你见过太多优秀的男人,不必再为这样一句假话而脸红。”   “在想什么呢?”夜色中,唐继闯的目光炯炯,有如夜幕上璀璨的星星。   易小绽挺胸抬头,迎向他的目光:“唐先生,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先回去了,明天我还要早起上班呢。”继而,她又补充了一句:“天晚了,你也回去早些休息吧。”   唐继闯听了这句话,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转身走近车子。   见他终于要走,易小绽也要转身上楼,忽然,她想到了什么,驻足喊了一声:“唐先生,你喝酒了。”   在晚上酒驾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和他没有了关系,但是易小绽还是觉得有义务提醒他一下。   听了这话,唐继闯站住,感觉心脏多跳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夏夜闷热,还是喝了酒的缘故,脑门子竟然渗出汗珠。   他攥了攥车把手,用力打开车门。   第二天,易小绽一睁眼,外面天已经大亮,   她匆忙从床上爬起来,抓起桌上的手机扫了一眼,六点多了。   她苦笑,自己得是多困啊,定的闹钟响了都没听到。   易小绽揉了揉眼睛,踩着拖鞋来到洗刷间拧开水龙头就着自来水洗了一把脸,又拿起梳子简单地撸了两把头发。   照镜子的时候,易小绽发现自己的眼泡竟也是肿的,昨晚,等唐继闯走了之后,她也上了楼睡觉,只是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睡不着,过了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因为今天早晨是第一次从新出租房到公司,易小绽把握不好时间,便决定不做早饭,她拿起桌子上剩下的一小块面包狼吞虎咽地吃下去。   出了楼,易小绽碰到了一对拿着扇子、背着长剑要出去晨练的大爷大妈。小区的旁边就是一个公园,每天清晨这里就聚集了很多跳舞练剑的老头老太太。   “大爷大妈,出去锻炼啊。”易小绽笑着向两位老人打着招呼。   “姑娘,这么早去上班啊。”大爷大妈呵呵地笑着。   看着大爷大妈幸福的笑脸,易小绽想,等自己的经济好一点,一定把父母从老家接过来,他们吃苦吃了大半辈子,现在,做儿女的再苦点,也要让父母安享一个安乐的晚年。   像打仗一般,易小绽在上班前五分钟进了办公室,刚刚经过前台的时候,小珍给她打了一个ok的手势,这说明老板还没来。   易小绽的心才慢慢稳下来,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出门时吃的那块面包,是她在从老家回威城的火车上吃剩下的,早就变得又干又硬,她又吞咽的急切,一路上只觉得硬硬的划嗓子。   她缓缓喝了两口水,这才觉得嗓子滋润得舒服了一些。   她的办公室是一个面积不大的独立房间,就在总经理办公室的外边。   易小绽刚刚工作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小的前台,当时,她在犹豫着是回老家在威城,恰好宋品超的朋友在建安集团,他便帮她递了一份简历,她便进了建安集团。   她朝总经理办公室张望了一眼,陈与端还没有来。   她暗暗叮嘱自己,等会儿他来了,一定要镇定,不能让他看出她的紧张。   可是左等右等,一直到三个钟头之后,陈与端才才推开办公室的门慢慢走进来。   听到门响,易小绽听到自己的心猛然跳了一下。   她从文件中抬头,朝陈与端笑了笑,她知道自己笑得很勉强。   陈与端倒没有在意,走到她的办公桌前:“小易,这两天你不在,我把工作交代给了小马,得会让小马把近期的工作安排告诉你。”   易小绽轻轻地嗯了一声。   陈与端转身要进办公室,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身说道:“小绽,昨晚没睡好吗?”   易小绽愣了一下,转而才明白他一定是看到她肿胀的眼泡了。   她摆摆手:“没,谢谢陈总关心,昨晚上,我睡得很好。”   陈与端没再说什么,挑了挑眉,走进了办公室。   易小绽轻轻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气,还好,他还没有提昨天晚上说的事情。   其实,陈与端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易小绽知道,他不会把个人的恩怨扯到工作中去,这是她做了陈与端大半年的助理得出的一个结论。也正是这样,建安才在他的实际领导下越做越大。   中午的时候,易小绽和小珍一起结伴到餐厅去吃饭。   建安中午提供免费的午餐,而且午餐的质量不错,易小绽对这一点也是非常满意的。   小珍是今年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进公司刚刚两个月的时间,就和去年的易小绽一样,还没有被这个社会大染缸侵染,对什么都还抱有幻想与希望,对于身边的不平事会抱不平。   两人去的比较晚,端着餐盘转来转去,才在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   小珍吃了一口米饭,朝着一个方向目不转睛地看着,很解气地咀嚼着。   易小绽喝了一口西红柿鸡蛋汤,举手在她面前摆了摆:“珍儿,看什么呢?有情况吗?”   小珍一撅嘴:“什么情况?那些臭男人都是外貌协会的,谁会看上我这样心灵纯良的姑娘。?   易小绽听着小珍酸溜溜的语气,扑哧一下笑了。   “珍儿,你不仅心灵纯良,更是模样俊俏。谁会忽略你这枚小美女呢?”   小珍听了这话,咧开嘴嘻嘻笑着:“小绽姐,你这话和我爸爸说的一模一样。”   易小绽板脸,故意装作不情愿道:“我的话和你爸一样,荀珍珍,你这是夸你姐呢,还是损你姐呢?”   小珍吐出鱼骨头,解释道:“小绽姐,我爸爸不老,真的,很帅的,前两天还有两个姐姐为我爸爸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可惜了,我没看到这惨烈的场面。”   易小绽听了不厚道地笑。   小珍用筷子指了指某个方向:“小绽姐,你不在公司的这两天,那个人差点把尾巴翘到天上去,老远我就味道一股狐狸骚,有事没事就往老总办公室跑,那声音嗲的,陈总全身的骨头都得酥成渣。”   易小绽回头,顺着她筷子指的方向看去,在视线的最尽头,正和陈与端笑靥如花的,果真是她心中想的那个人。   马安娜,市场部主管,比易小绽早毕业几年,人长得妩媚漂亮,处事长于世故,很有手段能力,算是领导面前的红人,但这人却喜欢倚老卖老,总爱对新人指手画脚,吹毛求疵。   易小绽回过头来,朝小珍说道:“这孩子,多吃饭,少说话。你帅哥爸爸没教导你吗?   小珍咯咯地笑着,闷头吃了几口饭。   易小绽工作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便被陈与端提拔为助理,原因是他把原来的助理打发的连城的分公司, 对此,公司里的同事当然是议论纷纷,而反应最大的应该是马安娜。   她拼死拼活的干了好几年,才混到今天的位置,没想到易小绽这个刚刚结束试用期的小妹摇身一变成为老总的助理,马安娜心里的那口恶气当然是咽不下去的。   所以,当时公司里沸沸扬扬传的那些总经理与小特助之间的花花绿绿的绯闻也就出现了。这些都是易小绽后来自己琢磨出来的。   这之后,虽然马安娜之后对她也是笑脸相迎,但是背后捅刀子的事情也没少干。   只是,易小绽是一个极力隐忍的人,知道马安娜有能力有手段,这也是她能够讨得上司欢心的重要原因,所以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理会马安娜明里暗里对她的针锋相对。   小珍吃得差不多了,又忍不住抬头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小声道:“小绽姐,你说他俩到哪种程度了?”   易小绽没听明白小珍话里的意思:“什么哪种程度?”   小珍看外星人一样瞅了易小绽一眼:“小绽姐姐,你别告诉我你还是一颗黄花菜啊。”   易小绽这才回过味来,红着一张脸嗔道:“你这死丫头,小脑袋里整天都想些什么玩意儿啊。”   小珍笑嘻嘻地抹了抹嘴:“小绽姐,这都啥年代了,还有说这个脸红的人?你还真是一朵奇葩。你不会真的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吧,今晚,我给你找个……”   被一个小自己好几岁的小姑娘如此调侃,易小绽的脸色像是茄子紫一般,心里很是不爽,这小珍看起来清清纯纯的小丫头,没想到也这么乌七八糟的。   小珍看到易小绽真的生气了,也不再逗她,作揖赔笑道:“小绽姐,你生气的样子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我开玩笑的,别气了,要不你打我两下?”说着把脸凑过来。   易小绽伸手在她肩上锤了一下。   小珍撇撇嘴:“小绽姐,你这那是打人呢,明明是挠痒痒。你说,那个男人娶到你真是三生有幸啊。”   易小绽收拾餐盘,随口道:小珍,你才几岁,动不动结婚嫁人的。”   小珍得意的笑:“我都22了,我爸说,只要我过了22了,就不管我了,随我嫁人生子,随我怎么折腾。”   易小绽拿起餐纸擦擦嘴巴,回道:“小珍,你这股折腾劲应该随你爸吧。”   小珍笑得更起劲,挥舞着油腻腻的手道:“小绽姐,我太喜欢你了,如果你再大个十岁,我就让你当我后妈了,其实,你如果现在愿意也可以,可惜配我爸那二婚头可惜了。”   易小绽不理她的胡言乱语。   小珍又努努嘴,易小绽回头看到两个离开餐厅的一男一女的背影。   “小绽姐姐,你说他俩那个了没有。”小珍挤挤眼。   易小绽懒得理她,摊摊手:“我怎么知道?” 如果在昨天晚上之前,小珍问她这句话,她会回答,不会吧,陈总不是有老婆孩子吗?而今天,她只能回答无可奉告了。   小珍自言自语道:“应该不会,不过,这女人这么骚,再加上这股缠人的劲,也说不定。”   易小绽起身,敲敲桌子:“荀大神探,你今天的推理到此为止吧。”   小珍听了这话,一拍手:“小绽姐,我喜欢这个称呼。”   易小绽只得抚额,无语问苍天了。   易小绽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马安娜从陈与端的办公室走出来。   马安娜个子不高,穿着又高又细的高跟鞋,走起路来很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易小绽朝马安娜笑笑,打招呼:“ 马主管。”   马安娜嘴角动了动,皮笑肉不笑道;“易助理下午好啊,几天不见易助理又见水灵啊。”其中的刁钻语气非常明显。   易小绽刚要开口,陈与端从办公室里慢慢踱出来,慢条斯理道:“马主管,我交代你的事情可要抓紧完成啊。”   马安娜看了易小绽一眼,不再言语,扭着小蛮腰走出了办公室。   “陈总,有什么吩咐吗?”易小绽走到办公桌前,理了理桌上的文件。   陈与端没说话,走到她跟前翻了翻文件,说:“下午,……”只说了两个字,他停了下来。   易小绽的心一颤,紧张地等待下文。   没想到,陈与端一笑:“下午,我们到西郊看看。”   易小绽望着那个走进办公室的高大背影,想:昨天他可能真的喝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 曾经的日子     甜爱   正月里,天真的很冷,宋浅樱包裹得像一只胖胖的小熊,穿着红红的羽绒服,带着天蓝色的毛线帽,手里提着两个大包。他一走出火车站的出站口,看到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朝她走来,然后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怎么来了?”宋浅樱挣脱了他的怀抱,摘下手套,语气中充满惊喜。   “因为我们心有灵犀啊!”唐继闯两只手互相搓了几下,挂了一下她冻红了的鼻头,“小傻瓜,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啊,我去接你。”   宋浅樱笑着,吐了一下舌头:“那多么麻烦啊,你去了,爸爸妈妈还得忙活着接待你,再说,我以前都是坐火车来,自己也都习惯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你有我了。”唐继闯又将她拥在怀里,他的身上凉凉的,有寒风的味道,有冬天的味道,当然还有浓浓的爱的味道。他在这里站了好久了吧。宋浅樱想,心中顿时涌上一阵暖意,又不禁有些心疼,她抓起了他的双手,好冷,放在嘴边哈着气。   唐继闯看着宋浅樱,笑着说:“幸福死了,小丫头终于知道心疼老公了。”   宋浅樱哼了一声,松开握着他的手,板起脸来:“回家!”头也不回大步往前走。   唐继闯摇了摇头,“老婆,等等我!”提起地上的包,几步追上她,揽住她的肩膀,消失在行色匆匆的人流中。   吵架   “樱樱。”唐继闯抓住她双臂的力道不觉加重,语气也重起来。   宋浅樱抬起头,眼睛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像一只受惊吓的楚楚动人的小兔子。站在她面前的唐继闯穿着蓝色的衬衫,领口敞开着,   “我挺好的,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看着面前的男人,宋浅樱低垂下头,不再说话。     唐继闯不禁在心底轻叹一声,这些日子,他忙于工作,又加上不想让她操心这些事情,他便没把与母亲陈冬令的争执矛盾告诉她。他想做她身边那个可以为她扛下一切的男人,给他一个坚实的肩膀,给他一个有力的拥抱。可是,他所做的一切却给他带来如此大的伤害。他不想看到她伤心地哭泣,他的心好痛,心疼身旁这个独在异乡的柔弱的女孩。     “今天晚上我不回家了,到琪琪那里去。”宋浅樱从他的双手中挣脱出来,眼睛看着前方,目光茫然,语气平淡,好似身边人并非枕边人。   “樱樱,我们非得这样说话吗?”唐继闯莫名的烦躁,他胡乱地扯着衬衫的领子。   他希望宋浅樱和他吵,和他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冷不热,因为这让他无法弄清她是在乎他,在乎两人之间的感情,还是只是在生气他的隐瞒。   宋浅樱没有回答,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便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这个女人平时看起来乖巧可人,没想到倔起来真是让人头疼。唐继闯容不得想太多,转身跟上她的后面,隔了十几步的距离,夜晚的街道上少了些白日的匆忙与喧嚣,多了些悠闲与松弛,然而他的樱樱,她的背挺得很直,披肩的卷发一甩一甩的,好像一匹正在和谁赌气的小马驹,唐继闯真是又爱又恨,对这个孩子气的小女人,他拿她还真是没有什么办法。   宋浅樱拦了一辆出租车,左上后座,他刚要关车门,唐继闯几步跟上,挡着车门。   宋浅樱对前面胖胖的司机师傅说:“司机师傅,赶紧走吧。”   “师傅,等一会儿。”唐继闯看着宋浅樱,曾经如湖水般的眼波里,凌厉盖过了曾经的温柔与凌厉。面对宋浅樱的时候,唐继闯都是笑呵呵的,很少会看到他动气板起脸来的样子。宋浅樱心中有些胆怯,他别过脸,看向窗外。   “两位,我还要做生意呢。”黑黑胖胖的司机师傅准过头,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扫了个来回。看样子是吵了架,斗了嘴。不过,车里坐着的女孩清新可爱,车外站着的男人高大帅气,两人看起来确实挺般配。   “师傅,开车!”宋浅樱沉默了几秒钟,最终开口。司机师傅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唐继闯,然后发动车子,绝尘而去,将唐继闯远远地甩在身后。   唐继闯恼怒地使劲将右手甩了一下。够狠,宋浅樱。这次,他真的是被宋浅樱气着了。   唐继闯自认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年少时免不了轻狂一些,一言不合便会挥拳相向,随着年纪的增长,虽然成熟稳重了一些,但是他也不是一个委屈自己的人,或许正是如此,他才有如此魄力,把自己的事业干得风生水起。   但是自从遇到宋浅樱就完全不一样了,就连自己的朋友都说他像变了一个人,脸上的笑容多了,心态也平和了许多。至于变化的原因是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一物降一物吧。宋浅樱这个丫头,就像鸦片,对,就是鸦片,让他心情舒畅,却也让他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父母对他们的反对,让唐继闯有些挠头,但是他的心中却有一个坚定的想法——无论如何,他不会放走宋浅樱。   他不想让自己的人生有无法弥补的遗憾,不想让自己心爱的人儿离开自己。可是,为什么事情会弄成这么一团糟呢?唐继闯用力抓住自己的头发,仰天长叹一声,然后双手慢慢地无力地垂下来。   宋浅樱坐在出租车上,静静听着车上放着低低的音乐声,眼泪无声地落下来。她曾经天真地以为,彼此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幸福,然而现实告诉她,幸福远远没有那么容易。爱他就要面对他的家人,而她的过去……   “姑娘,我看那小兄弟挺不错的。”司机师傅从后视镜中看到泪眼婆娑的宋浅樱,“有什么事情说不开的?”宋浅樱没有作声,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姑娘,你别嫌我唠叨,两人在一起哪有勺子不碰锅沿的?想我家你嫂子那火爆脾气,一点就着,年轻时也打过仗,现在想想,也没什么!”   “大哥,我知道,只不过刚才是在气头上……”宋浅樱回过头往后看去,哪里还有他的身影,回想着刚才的情景,唐继闯确实是动怒了,这还是相处这么就来,他第一次朝他发火,但是,他有什么资格发脾气?是他打破了那个美好的梦,完全是他的过错,想着想着,又是一阵委屈涌上来,眼圈又红了。   来到安琪琪的门前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手敲了门。过了一会儿,门开了,迎接她的是一张惨白的脸。一张大大的面膜,之露出两只眼睛和红红的嘴唇。   “安琪琪,你吓死我了。”宋浅樱拍着自己的胸脯。   “你还吓我一跳呢。”庄安琪琪转身往屋里走去,“这么晚了怎么来了,不用在家陪你的宋哥哥吗?不会是他欺负你了,有外遇了?”   宋浅樱坐到沙发上,盯着电视,没有言语。   安琪走到厨房到了一杯开水,递给宋浅樱,“樱樱,他真的有外遇了?”   “没有。”宋浅樱接过杯子,轻轻啜了一口。   “没有你怎么还摆出一副怨妇的模样,看看,你的眼睛哭得跟兔子一样。”庄安琪琪坐到她身边。   宋浅樱将杯子放到茶几上,用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哭了一晚上,头真的很痛,混混沌沌:“安琪琪,你当初和傅俊分手的时候,痛苦吗?”   安琪琪伸手理了理宋浅樱有些凌乱的刘海:“怎么会不痛苦呢?但是咬一咬牙,就坚持过去了,想开了,也就那么回事,分开了,痛那么短暂的一下子,在一起,或许要纠缠一阵子。长痛不如短痛。你看,现在,我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当初她提出分手的时候,他没有挽留,只是沉默,他问她,分开了是否还可以做朋友?她决绝地摇头,她无法忍受,心爱的人拥着别的女人,而她还要笑脸相迎,送上祝福。而现在在提到他,他竟没有了当初的那份痛彻心扉的感觉,或许不爱了吧。虽然心灵深处会留下一块永远的伤疤,但经年之后,她只会看到淡淡的痕,将会忘记当时的疼痛,甚至连留下疤痕的原因都想不起来。   微微的笑容在她的脸上绽放,但是她的目光中的苦涩是这微笑所掩盖不住的。   “安琪琪,你后悔爱过吗?”宋浅樱坐起身来,双手抱着膝盖。   “当然不。”庄安琪琪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樱樱,人生有几个十年,而又有几个人愿意为你真心付出?你不是真要和唐继闯分手吧?不就吵了几句嘴吗?”   宋浅樱不语,虽然和唐继闯经常吵架,但是她却从没有想过和他分开。   她知道,没了他,她或许再也找不到这么包容她,爱她的人了,更何况,他身上还有那个人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曾经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求支持   和好   三天了,宋浅樱也没有和他联系,唐继闯并没有给宋浅樱打电话。   因为朝夕相处的生活,让他早就知道了这个女人的心理起伏。   每隔一段时间,宋浅樱的心情就会变得很糟糕,会和唐继闯吵一架。   刚开始时,不管谁对谁错,唐继闯一概会将错误揽在自己身上,但是效果甚微。后来,他慢慢知道,不如随她去,和她吵,在她自动失踪的这几天,她会自愈。   这几天里,她会到好朋友安琪琪家窝几天,或者会买上一张火车票,去到她和唐继业曾经去过的地方。这样的日子不会五光十色,丰富多彩,但是宋浅樱的生活过得并不无聊。   第三天的傍晚,在小区门口,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路灯下。   安琪琪朝宋浅樱抛了个白眼;“你俩真是腻味,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酸死了,酸死了,快滚下去吧。”   路灯柔和的灯光冲淡了冬夜月亮倾洒下来的那片清冷,路灯下,那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等了很长时间了吗?”宋浅樱解下围巾,摘下手套去握他的手,话语中的心疼不言而喻。   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不知在底下等了多长的时间,手被冻得冰冰凉。   “没有,没有。快上去吧,我订的晚饭马上就到。”唐继闯搓搓手,牵起了她的。   宋浅樱一甩手,挣脱开。   唐继闯的脸色一黑,一字一顿说:“我把你送上去,一会儿就走。”   宋浅樱淡然一笑:“好啊。”   上了楼,几分钟后,晚餐送来,两人默默地吃着饭。   宋浅樱并没有多说一句话,吃完后,走进了洗澡间。   十几分后,宋浅樱走出来,穿着粉红色的睡衣,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SNOOP,脸上红彤彤的,打着卷的柔软短发贴在耳际,湿漉漉的,一滴水珠滴下来,顺着锁骨慢慢地流淌,滑入进去。   “你怎么还不走?”宋浅樱赌气似的问,她手里拿着一块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眼睛像笼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你就那么不想看见我,我今晚还就不走了,太晚了。”唐继闯将视线从宋浅樱的脸上挪开,电视里的广告又开始了。   宋浅樱知道唐继闯小孩子脾气又上来了。   “那你睡客房吧,待会你把被子抱过去。”喝了酒,又洗完澡,有些口干舌燥,宋浅樱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地灌倒肚子里。   “我先洗个澡。”唐继闯恼怒地说着,进了洗澡间   唐继闯,今天晚上一定要把这个别扭的女人搞定。草草洗了几分钟就出来了,什么也没穿,就大大拉拉地走出来。   推开卧室的门,宋浅樱正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回头看到走进来的唐继闯,楞了一下,赶紧转过头,羞得满脸通红,心里暗骂一句:“真是个禽兽,流氓。”   也难怪,两人坦诚相见的时候,一般都是晚上,而且都是关着灯进行,而现在两人还处在冷战期间,看到这么一具充满阳刚之气的男人的身体,宋浅樱的心里自然不自在。   “我帮你。”唐继闯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宋浅樱的身后。   “不用了,快吹好了。”宋浅樱没有回头,   “我想帮你。”唐继闯用右手裹住她拿着吹风机的手,耳边是吹风机嗡嗡的聒噪声。   “我给你拿出被子。”宋浅樱关上吹风机的开关站起来。镜子里露出唐继闯健硕的肌肉,小麦色。   唐继闯弯下身来,嗅着宋浅樱的头发,刚洗的头发散发出清爽的薄荷味.“好香——我不到客房睡,因为我可不是客人。”   宋浅樱眯起眼看了他一会儿:“那我去。”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站了起来。   “你也不许去,因为你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唐继闯从后面抱住了宋浅樱,将唇凑到宋浅樱的脖颈上,贪婪地吮吸着那让人心醉的香气,而浊重的气息让宋浅樱有些不能自持。   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儿身体一僵,轻轻扳过宋浅樱的身体,四目相对,空气里仿佛弥漫着暧昧的味道。   “唐继……”宋浅樱的话还没说完,唇被覆上,淡淡的烟草味萦绕在鼻端,让人沉溺。   “唔,唔,唐继闯,你干什么?”宋浅樱一把推开唐继闯。   唐继闯又将宋浅樱拽到怀里,声音有些低沉,沙哑:“亲你。”   再一次将唇覆上,小巧的唇那么柔软,那么甜蜜,那么润泽,趁着宋浅樱失神之际,灵巧的舌头乘虚而入,如小蛇一般,与另一条纠缠起来。   虽然两人坚持一周一次的频率,但是两人三天没见,此刻,紧紧相贴,感受着彼此身体的变化,似乎身体里充满了巨大的能量,需要释放,似乎灵魂中有太多的情感,需要宣泄。   “樱樱,我爱你,你是我的,你的心中也只有我一个?是不是?告诉我……”唐继闯动情地在她耳边呢喃,声音迷离。   一句忘情的话让宋浅樱的大脑出现了刹那的清醒,但随即她便被一种无法言说的奇妙的快感所淹没,没有理智,只有放纵,没有爱恨与否,只有欲望的满足。在达到顶峰的那一瞬间,脑中一片空白,犹如跌入火热地狱的瞬间望见幸福的天堂。   第二天,闹钟将宋浅樱叫醒,她努力地睁开眼,身边的人正在睡梦中,长长的睫毛微翘着,抿着嘴巴,一条胳膊搭在自己的身上,就像一个没吃到糖的委屈的小孩子。   她轻轻将他的胳膊抬起,慢慢地起身,穿衣服的时候,身上有昨夜留下的青紫痕迹。   “唐继闯,你到底想怎么样?一会儿冷淡如冰,一会儿热情似火?”一次说不清道不明的苦短春宵足可以让人沦陷。   等唐继闯起来的时候,厨房里飘出了早饭的香味,做了那么耗费体力的剧烈运动,肚子还真是饿了,他也没言语,大口地吃起来。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宋浅樱将两杯牛奶放在餐桌上,坐在他的对面。   “好吃,还是自己的媳妇做饭好吃。”唐继闯喝了一口小米粥,朝宋浅樱笑着   宋浅樱被他瞅得心里发毛,将牛奶递给他,然后抽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问了一句:“你老是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唐继闯长着一张娃娃脸,眼睛大而亮,笑起来的时候很纯真,很无辜,此时,身上穿着浅蓝色的印着SNOOP的情侣睡衣,显得特别青涩。   宋浅樱是早班,所以在厨房里洗涮之后,她就拿了包要走。   “我送你。唐继闯穿上青绿色的短风衣,黑色的牛仔裤。   宋浅樱摆摆手“不用了,这么近,我还能迷路不成。对了,你今天不上班吗?”两人的工作单位方向正好相反。   唐继闯稍稍迟疑了一下,扬起下巴,露出洁白的牙齿:“今天我休假,走吧。”拉起宋浅樱的手往外走。   冬日的早晨干涩,清冷,有风吹过脸庞。几日前的那场雪已经融化,完全找寻不到那雪白精灵的痕迹。街上都是包的严严实实的人,有行色匆匆去上班的大人,有互相嬉闹去上学的孩子,有悠闲从容去晨练的老人……   唐继闯看了一眼宋浅樱,如牛奶般娇嫩的皮肤被金黄的色泽染得分外美丽。“冷吗?”温热的手掌里是有些凉意的细嫩小手。   “不冷。”宋浅樱的思绪似乎又被扯进时间隧道。那时一个自己还是一个疯丫头,只喜欢看着他,怎么看也看不够,只喜欢牵她的手,怎么也不想松开;喜欢走在有雪的冬季,他会关心地问一句 “冷吗?”,她会俏皮地答一句:“不冷。”看着用力地搓着手,然后捂住她冻得红红的脸。   两人走到报社门口,叶霓桐想把手抽出来,不料却被攥得更紧。“唐继闯,再不松开,我要迟到了。”   唐继闯不舍地松开手,理了理她被风吹得稍许凌乱的发:“下了班,早点回家。”   宋浅樱转过身朝里走去,她没有回头,但她却知道那双连女孩子都会羡慕的眼睛一定在注视着自己,而自己的影子也会反射到他的心里。   唐继闯默默地注视着她的影子,是的,他爱她,不管她怎么,他都不会让她离开。    ☆、第 52 章        前几天,公司在城东的工程出现了安全事故,所以最近公司加强了领导对工程的监管力度。   下午的的时候,易小绽陪着陈与端到各个工地上检查工作。   安全重于泰山,而陈与端又是一个做事极端认真的人,所以他来到工地上,并不是例行公事地转一转,而是真的去发现问题,。   易小绽戴上红色的安全帽,眯着眼睛望向天上,原处的起降机上隐隐约约地有几个人。本来她也想上的,只是陈与端伸手将她一挡,笑道:“易助理,我可不想在高空中听到尖叫声。”   易小绽脸一红,她猜想她上去之后虽然没有陈与端说的那么夸张,但是,她确实是报了必死的心想要跨上去的。   检查完之后,陈与端摘下绛红色的安全帽,对工地负责人提出了指导意见。   易小绽见他平时梳的板板正正的头发被压得了一道痕。   回公司的时候,陈与端和司机耳语几句。   司机老刘就坐上了别的车,而陈与端坐上了司机的位置。   开了一段时间,易小绽发现陈与端的车子和其余的车子拉开了距离。   易小绽侧头看着窗外,车子驶向的是她回家的方向。   她转脸看了看陈与端,后者感受到她的疑惑,解释道:“我送你回家。”   易小绽暗叫一声不好,今晚他不是要完成昨晚未完成的上楼任务吧。   她想要婉拒却也知道拗不过陈与端便不作声。   到家的时候将近六点半,红红的太阳还挂在西边的天上。   下车前,易小绽红着脸鼓起勇气,低声问道:“陈总,昨晚上的事情,我,我不能答应你。”   陈与端并没有立马接话。   易小绽用余光看了他,只见那人胳膊肘支在车窗上,笑道:“哦,昨天晚上,我向你提出什么要求了吗?”   易小绽怔怔的看着他,挑起的眉毛表达出他的疑惑,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没有吗?易小绽皱皱眉,真是见鬼了,难道昨天是他喝醉了,还是她喝醉了?   “没有,没有。”易小绽摇着头,“陈总,那我先上去了,谢谢您。”   陈与端笑着点头。   易小绽目送陈与端的车子离开,才走上楼梯。   走到三楼,易小绽把手伸向背包里摸钥匙,摸出时候,她□□锁孔转了一圈,就在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间,她感觉背后有一个人正靠近她。   易小绽的心里一毛,没有回头,只是想迅速地推门,却没想到被那个人用手环住。   “你干什……”易小绽知道自己是遇上抢钱的了。   当初她租这个房子的时候,宋品超还提醒她这样的小区治安不太好,没想到来这里的第三天就遇上这样的事。   “别叫,是我。”身后的男人发出低低的声音,不但没有松开手的意思,似乎还将头埋进她的脖颈,热热的鼻息扑在她裸在外面的肌肤。   只可惜,易小绽太紧张了,并没有注意到那人说的话,只感受到扑在脖子上那人的气息,如虫子爬过,让她全身汗毛直立,这个畜生不仅是劫财,还要劫色。   该怎么办?是要呼叫,还是顺从?要钱她可以给?要色怎么办?易小绽忽然想起以前和同事闲聊时说起的女人包包里必备的物件,其中一个就是避孕套。万一遇到劫色的,可以保护自己。可是现在不光包里没有,屋里也没有。万一这人是个变态狂怎么办?   短短的几秒钟,易小绽的大脑运行的比电脑还快。   而后面的那个人似乎并没有有下一步的行动,易小绽看了看打开的门缝,决定还是要搏一搏。   她低头张口那人搂住她放在她胸前的手,   果然,那人一声惨叫松开手向后退去。   易小绽顾不上看那个人,拔下钥匙冲进门。没想到那个男人锲而不舍,一个跨步上来,用手把住门边。   易小绽使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抵住门。   眼见一只手就要被门挤上,那男人大声叫到:“易小绽,你还真是属狗的啊。”   易小绽一愣,手上也跟着松了劲,防盗门被人拉开。   唐继闯擎着那只手上的手,表情痛苦地站在门前。   “你不会说句话啊,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了。”易小绽惊魂未定,脸色还是苍白,大有劫后余生的意味,便根本顾不得眼前这个人是谁,只觉得这个男人可恨,差点被他吓出心脏病来。   “我说了。”唐继闯咬着牙看看印着深深的牙印的血乎淋拉手背,另一只手要推门进去。   易小绽将他的手拨开,挡在门前道:“唐先生,你有什么事情?有事情就在这里说吧,这里方便一些。”   唐继闯举着手往她眼前一横,嘶了一声:“易女士,你不是这么没有同情心吧!”   易小绽没有拒绝,也没有想要他进来的意思,抿着嘴想了想:“唐先生,在小区外面有一个社区诊所,要不,您到那里看一看吧。”   忽然,唐继闯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捋了捋她的头发:“其实,你是知道我的意图的,是吧?”   易小绽想躲闪,那人的手却抚上她的脸。   楼下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唐继闯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凑近了一步。   易小绽又急又臊,现在正是下班回家的时候,万一有邻居上来看到这一幕,那她以后还怎么见人呢。   在她犹豫之际,唐继闯一推门将她带进了屋子。   小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彼此之间的呼吸声。   易小绽直直得瞪着唐继闯,红红的唇不自觉地一抿一抿。   唐继闯默默看了她,趁她不备低下了头。   “不……你……啊……唔……”易小绽缓过神来,想要推搡他,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喉咙里发出的尖叫通通化在了唐继闯的吻里。   易小绽去抓他那只手上的手,但是不管她怎样去捏去抓,唐继闯根本不松手。   易小绽只觉得手上湿漉漉的,应该是他手上的血吧,不知他的伤口怎么样了,想到此,易小绽又担心起他的伤口来,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唐继闯趁势伸出舌头撬开她的贝齿。   易小绽的口腔里沾染了他的烟味,涩涩的味道,粉红的舌头很快被他的缠上。   她挣扎着,唐继闯哪肯放弃让她得逞。   昨晚的那一个吻只是浅浅的蜻蜓点水,便让他回味一天一夜。   唐继闯使劲吮着她的唇不让她收回,易小绽只觉得痛,这个男人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像是要把她的舌头连根拔除。   渐渐地,易小绽只剩招架之力,只觉得双腿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的力量。   唐继闯大手托着她半拖着将她压倒墙上,但是那个吻还在持续深入,两人的嘴角渗出不知是谁的唾液。   易小绽吃觉得大脑缺氧,窒息地难受,而舌头早已经麻木,她唯一的稻草便是身边的这个男人。她死死地用手攀住这个男人的肩膀,尖尖的指甲甚至要刺进他的肉里。   唐继闯将手伸进她的衣服,想从背后解开她的文胸的扣子,但是怎么也解不开,最后他粗鲁地一拽,文胸掉下来。   两只灵动的白兔从里面跳出来,唐继闯一手握住,软软的,辗转揉捏着。   “不……不……要。“易小绽柔柔地说了一句,明明是拒绝,但是听起来却像是欲拒还休。   唐继闯哪里还管那些,终于回到那片草原,他又可以纵横驰骋,与他的小狐狸在一起。   他去解易小绽的衣扣,也许是太着急的缘故,有一粒怎么解也解不开,他用力一扯,衣服被硬生生地撕开,那粒可怜的纽扣不知被崩到哪里去了。   而她的裙子也遭到同样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3 章     两人折腾到筋疲力尽,最后,易小绽竟然昏睡过去,而唐继闯也和她躺在一个枕头上搂着她沉沉睡去。   等醒来时,已是半夜。   唐继闯先被饿醒,睁开眼,黑暗中传来的是枕边人均匀的呼吸声。   他伸出胳膊搭在她的身上,抚摸着她光滑细腻的肌肤,   他记得在刚刚,他问她是不是和别人有过.   她两颊绯红,迷离着双眼摇头。   他窃喜,又问了一句是不是真的。   而易小绽还是两颊绯红,迷离着双眼摇头。   去他妈的,现在她就是他的的。   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   唐继闯看看窗外,没有窗帘,外面月光皎洁,地板上被照亮了一大片。   唐继闯凑上去看熟睡中的那个人,夜色中的脸模模糊糊,但是她撅着肿肿的唇瓣似乎是很委屈的样子。   唐继闯用食指轻轻地摸了摸,嘴角是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五年了,不曾如此的亲密,五年了,还是如此地契合。   唐继闯想,其实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是也有一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比如他对她的爱。   他曾这样假设,如果两人再次相遇,如果男未婚,女未嫁,他一定不会再放开她。但是,这一切的前提,只是他的假设。   但是昨天,当他看到她和陈与端如此的亲密,他知道他的假设应该可以成真了。   幸好,他只是订了婚,但是他也知道订婚容易但是想解除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事在人为,只要他肯努力,只要她和他在一起。   想到此,唐继闯又看了一眼睡梦中的易小绽,叹了一口气,将手搭在她的肩上。   易小绽似乎被吵醒,迷迷糊糊的往唐继闯的怀里钻了钻,声音沙哑道:“几点了?”   夜色中,这个声音充满了诱惑,唐继闯顺势搂紧她,吻了吻她光滑的额头,答道:“大概半夜了吧,饿不饿?”   易小绽摇了摇头,突然像触电一般推开唐继闯,坐起身惊道:“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唐继闯被她吓了一大跳,关切道:“小绽,怎么了睡迷糊了吗!”   易小绽好半晌,才摸了摸胸点头道:“继闯,你在这里啊,呵呵,我又是做梦了吧。”   唐继闯见易小绽似乎还处在半睡半醒之间,替她掖了掖被子,拍着她道:“宝贝,你就是在做梦,接着睡吧。”   易小绽听话的躺下,几秒钟之后,她如弹簧一般弹起来,小拳头砸在他的身上:“你怎么在这里?”   唐继闯被她打懵了,不知道她这是在做梦,还是已经醒来。   易小绽一伸手按开了旁边的台灯,屋内顿时明亮起来。   唐继闯定睛看着她,雪白的脖颈是青青紫紫的一片,他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易小绽恼羞不禁,胡乱地扯着被子遮住自己,但是盯着他的目光却是像看仇人一般。   知道她的意识已经清醒,唐继闯摸了摸下巴:“小绽,不是傍晚的时候你咬了我的手才请我进来的吗?”   他举着受伤的手背在她眼前晃了晃,上面的血渍已经凝结,整个手背呈现出绛色,看了非常骇人。     “你,你穿上衣服。”易小绽眼光游移不定,却正好望见那不该见到的地方。   唐继闯嘿嘿一笑,她还是曾经的那个易小绽。   但是他还是乖乖地从地上捞起裤子慢吞吞穿上,谁让他很欢喜她,谁让他很在意她呢?。   穿上后,他往前凑凑:“好了。”   “还,还有衣服。”易小绽这才把扭过一边的头转过来。   唐继闯听话地把衣服捡起来,套在身上:“这下,可以了吧。”   易小绽见禽兽有了衣冠,哆哆嗦嗦说道:“你转脸去,我不让你转,你不能转。”   唐继闯笑笑,都按她说的办。   易小绽一手扯着被子挡着身体,另一只手撑着床想下去。   可是,脚刚刚落地,她便哎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唐继闯赶忙转过身蹲下去看她。   易小绽紧紧拽着被子,忍着痛命令道:“不准转脸。”   “好好好,我不转。”唐继闯又将脊背转向他。   易小绽从地上捡起早已经报废了的衣服,心里气愤之极,这是她花了半个月的工资才买了不到一个月的新衣服,加起来穿了不到一个星期,就这样被这个人给撕碎了。   她悉悉索索地穿上衣服,坐回床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道:“你,你转过来吧。”   唐继闯不仅照办,还往后推了几步。   易小绽这才稍稍放心。   唐继闯:“小绽,这几年,你也是想我的,是吧。”   易小绽一惊,回想自己昨晚或者刚刚是否说了不该说的话。   但是从昨晚到现在的整个过程,她的大脑都是混混沌沌的,记忆完全是模糊一片,不过,仔细想来,她似乎是没有说过。   易小绽静默了片刻,才掩饰似的干笑了一声,道:“唐先生,你也太自信了吧,你又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唐继闯双手抱胸,呵呵一笑,顿了顿,说道:“小绽,有时候,行动胜于一切言语。”   他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易小绽一怔,而后才琢磨出其中的含义,她的脸一红,她现在虽然大脑不灵光,但是昨晚上两人的默契与兴奋她是独独记住了。   她抿了抿唇,说道:“唐先生,有时候感受只是一个过程,而不在于和谁在一起。”   听了这句话,唐继闯表情一凛,握紧了拳头,几年不见,小丫头嘴皮子功夫见长。   易小绽见站在地上的那个人变了脸色,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身子,她不止一次挨过他的巴掌,知道这人是下得去手的。   果然,唐继闯往前走了两步。   易小绽警惕地抱着肩膀,紧张地看着他。   唐继闯努力时表情平和,走到她跟前,摸着她尖尖的下巴。   易小绽不知这人要干什么,不知所措地任由他揉搓。   唐继闯俯身吻了吻她的唇,冷语道:“过去的,我不会再追究。”   灯光下,易小绽的脸色很白很白,嘴唇也在隐隐地颤抖着,而弧度优美的脖子上的那片紫色更是触目惊心。   看来自己刚刚的表现确实是吓到他了,唐继闯有些恼怒自己刚刚的的莽撞。   这就是他这几年来一直挂念的人,她在身边的日子里,他是快乐的充实的,她离开的日子里,他的心总是残缺的,不管生意上多么成功,也总是弥补不了她不在的遗憾。   “小绽,这几年,我是想你的。”唐继闯胡乱地揉着她的长发,她紧紧地贴着她的胸膛,男人山上特有的阳刚的味道沁着鼻腔。   这是她这几年来一直想念的味道,是与别的男人在一起体味不到的味道,不管是每天在她身边的陈与端,或者是她的挚友宋品超。   易小绽推开她,将手伸进床板摸索着找出一把钥匙,咬牙忍住疼挪到桌子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本笔记本。   她颤抖着手,从里面抽出一张存单,垂着头递给他:“唐先生,这是两万块钱,是你曾经借给我妹妹的医药费,还给你,从此,我们就两清了。”   唐继闯低头看着那张存折,慢慢地从她手里抽出来,扫了一眼,塞进口袋里。   两人协议离婚的时候,唐继闯曾想给她一笔不是很多但是足以支付她大学四年的学费生活费的补偿费,但是却被易小绽婉言拒绝了。   “易小绽,在你的心中,你的自尊比天大吗?”唐继闯走到窗前,仰头上网,月挂中天,颜色很美。   易小绽沉默着,没有回应。   唐继闯太息一声:“小绽,我们两清了吗?你找回你的自尊了吗?”   他的声音低沉幽幽地传进易小绽的耳中,她的心重重地抽搐一下,痛,没来由的痛。   易小绽弱弱地应了一声嗯。   “那好,从今天起,从现在起,我会追求你的。”唐继闯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   什么?易小绽一怔,这人是脑子出问题了吗?听不懂她要表达的意思吗?   易小绽心中一阵烦乱,昨天陈与端的那一出差点吓得她半死,没想到又碰上这个死缠烂打的。这叫什么?摁下葫芦起来瓢吗?   “唐先生,我想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易小绽低头看着衣服上的那个缺了一粒纽扣的地方,越看越别扭。   “哦?你是什么意思?说来听听。”唐继闯一屁股坐在床上,顿时床垫陷下去一大片。   这人是真的不懂,还是懂了装不懂。   易小绽悄悄看他一眼,提高语调:“你走你的阳关路,我、我过我的独木桥。”本来底气十足,但是看到他嘴角的那抹笑,她越说越觉无趣,简直是对牛弹琴嘛!   听她说完,唐继闯竟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那我想让你陪我走阳关路呢?”唐继闯将手放在她的肩上,却明显的感觉她瑟缩了一下,而她的不情愿的眼神让他的自作多情显得那么明显。   “我不想走阳光路,只想走独木桥。”易小绽不敢直视他热切的目光,声音越来越低。   “我也想。”唐继闯仍是笑,关键是他的笑容那么俊逸,恰如黑夜中最诱人的光亮。   易小绽彻底被打败,她拍拍脑瓜:“唐继闯,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的联系。”   彼动我不动,唐继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为什么?”   易小绽知道自己焦躁了,她稳稳情绪,答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4 章     哦?唐继闯猜测的答案中并不包括这个。   其实,昨天傍晚,他掐算着易小绽下班的时间,便等在她的楼下,看到她从陈与端的车上下来,他脑子一懵,是不是被陈与端耍了。   但是看到两人并没有什么亲昵的举动,这才放下心来,又沉下心来一想,陈与端一直是一个重利轻情的人,在他的眼里,事业永远大于女人,现在正是他在卓家的关键时期,他不会为了一块到嘴的肥肉而欺骗他,和易小绽暗度陈仓。   即使易小绽以前真的和陈与端有什么,他虽然心里会别扭,但是也不会真正地去计较,毕竟他不在她身边的日子里,有些事情是他力所不能及的。   “真的,我不骗你。”易小绽猜想这个理由一定难住了这个男人,趁热打铁地从地上的包里掏出手机,摁了一个号码。   电话铃响了好长时间,终于被接起。   易小绽按下免提,没等那人说话,便着急道:“宋……品超,睡着了吗?我刚刚起来,有点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   那边,宋品超被电话铃声吵醒,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只知道是易小绽打来电话,见她这么说,便答道:“小绽啊,尧尧也想你了,那明天下午下班,我去你们公司接你。”   “嗯嗯嗯,那你接着睡吧。”易小绽对宋品超的这个回答非常满意,生怕他再说什么露了馅,赶紧把电话挂掉,接着有点小得意地瞄向唐继闯。   唐继闯在她打电话的时候,点上了一根烟,歪着头看她丰富的表情。   “这回信了吗?我有男朋友。”易小绽朝他晃了晃手机。   唐继闯吸了口烟,戏谑道:“小绽,我以为你的男朋友是陈总呢?”   易小绽想起前天晚上他说的话,知道他说这话的原因,解释道:“我是他助理,我们之间没有别的关系,那天晚上是你误会了。”   唐继闯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点点头。   易小绽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一点半。   她合上手机,瞥了一眼唐继闯,都这么晚了,这人还没有走的意思,那就别怪她下逐客令了。   “唐先生,这么晚了,我就不留您了。”易小绽端起笑脸委婉道。   唐继闯将剩了半截的烟头摁在床头桌上的杂志上,顿时好好的杂志上面留下一个黑黑的灼洞。   “易女士,夜半时分,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确实不妥。不过,我们之间,该发生的不是已经发生了吗?”   他的话本来就很直接,再加上他的眼睛不断地在她身上扫描,易小绽顿时脸色发红,   正巧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股热流从易小绽的体内流出,她更感到无地自容。   唐继闯见到她的窘态,才摸了摸手背道:“我受伤了,不能开车,况且这么晚了,总不好意思惊动陈叔吧。”   易小绽从钱包里抽出两张人民币:“唐先生,对不起,可是我也是为了自保,出了小区,对面就是一个小旅馆,你可以住在哪里的。”   唐继闯将她的手一推,叹叹气:“小绽,那样的小旅馆环境那么差,你真忍心把我往外赶,让我住那里啊。”   易小绽默不作声,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   唐继闯见她沉默,不再说什么,整理了一下衣服,推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易小绽竖起耳朵仔细听,可是听了半天也没有打开房门的声音。   终于忍耐不住,她踮着脚尖,来到门口轻轻推开一道缝往外仔细忘,借着月色,她看到客厅的沙发上横着一个巨大的身形。   这人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易小绽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想了一想,又下去把屋门反锁上。   在即将进入梦乡的那一刻,易小绽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到药店买事后避孕药。   唐继闯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他揉揉眼坐起来,却发现身上盖了一层薄被,他掏出手机看看七点了。   睡沙发好像睡落枕了,脖子特别难受,他转着脖子去敲卧室的门:“小绽,小绽,起来了吗?”   里面并没有回应,唐继闯握着把手推开门,床上空无一人,只剩下一个枕头。这个时分,她应该坐在去公司的公共汽车上了吧。   唐继闯信步走进去,迈上床,躺在枕头上。   昨晚受伤的手早已经肿胀起来,一碰心里直抽抽。   唐继闯将伤手覆在脑袋上,咧嘴笑笑,这只手打过易小绽两巴掌,也被易小绽咬过两次,还被台灯伤了一次,还真是和易小绽不对付。   “不,应该是和她有缘。”唐继闯喃喃解释道。   唐继闯又躺在床上睡了一个回笼觉,再次起来时已经日上三竿,肚子很饿,但是他还想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快九点的时候,他的电话响起,耳边是女汉子助理机关枪般的说话声。   女助理噼里啪啦说完了,唐继闯还没神游完,真是便宜陈与端那个老小子了,易小绽平时说话的声音很轻柔,每天和这样的助理在一起,那还真是一种享受。   “唐总?唐总?”女汉子呼唤着老板。   “嗯,我知道了,是几点?十点,嗯,你给陈总打电话说,我有事往后再推半个钟头,不,下午吧。”   唐继闯走到小小的洗刷间,擎着一只伤手,用左手简单地洗了一下,毛巾上是淡淡的肥皂的香味。   这一切收拾完毕,唐继闯穿着一身皱皱巴巴的衣服出了门。   这个小区不大,但是绿化的很好,老头老太太们可能是锻炼完,一个一个汗津津地模样。   唐继闯按了按早就咕噜噜地肚子,这丫头真是心狠,竟然没给他留早饭。   幸好,小区下就有一个一个早餐摊,等他走过去的时候,摊主正要收拾摊子。   唐继闯招呼了摊主一声,坐在了旁边的黑乎乎的小桌子上。   摊主大姐是一个热情的人,她做早餐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大帅气的帅哥在摊上吃过饭,特意拿着抹布把桌子擦了又擦。   “小伙子,你是住在这个小区吗?我怎么摆摊这么长时间,从来没见过你。”摊上只有这么一个顾客,大姐难得闲下来。   唐继闯喝了一口豆浆,舔舔嘴唇:“大姐,我女朋友住在这里。”   “女朋友?是谁?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还认识呢。”女人天上具有八卦的潜质。   唐继闯笑笑:“她也是刚刚搬过来几天,就住在三号楼。”   大姐一拍大腿:“哎呀,大兄弟,我居住在三号楼,你女朋友不是烫着披肩发?”   唐继闯吃了一口油条:“不是,我女朋友个子挺高,一米七多,瘦瘦的”   “哦,今天早晨倒有一个姑娘在我这里吃过饭,和你的女朋友倒挺像的。”   两人闲聊着不知不?觉解决了一顿早饭。   唐继闯先到医院将手上上了点药,潘华奇看到他的手,啧啧道:“老大,你这手真是命途多舛,又招惹若琁了吧,说了那丫头是属狗的,你以后有罪受了。”   唐继闯不理潘华奇的冷嘲热讽,回到家里换了一套衣服。   等他来到公司,女汉子助理对他瞧了又瞧。   唐继闯被她瞧得心里发毛:“何助理,你不认识我吗”   何助理嘿嘿笑着:“唐总,你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呢?”唐继闯的助理是他的学妹,性格上大大咧咧,不过工作起来也是非常细致。   唐继闯朝她竖了竖大拇指:“何助理,你应该到威城广场摆个摊去给人算命去,准保比在汇进挣得多。”   何助理眼睛一亮:“唐总,你要给我涨工资啊。”   唐继闯将文件夹往她手里一拍:“等你这一卦算准了学长一定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何助理眼里的亮光渐渐熄灭,双手合十道:“唐总,那我保佑您好事成真了。”   唐继闯眼皮未动,回答道:“谢谢啊!”   与此同时,建安集团助理办公室里,易小绽有些坐立不安。   早晨她刚一到,陈与端便把一摞资料丢给她:“这是公司与汇进公司合作的草拟文件,你先了解熟悉一下,待会汇进公司的人回来谈合作事项。”   汇进公司?易小绽心里咯噔一下,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唐继闯的公司名字就是汇进。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公司曾经有过和汇进公司合作开发西城的计划,但是被汇进拒绝了。   陈与端见助理发愣,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易助理,不舒服吗?”   易小绽摇摇头,佯装笑脸:“没,陈总,我在想,公司什么时候和汇进合作了,是我请假的的那几天吗?”其实,她不在的那几天里公司的材料马安娜都应经移交过来。   陈与端炯炯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遍说:“哦,昨天。”   昨天?易小绽想,陈总怎么没有通知她去?   “易助理?易助理?”陈与端轻唤着她的名字。   易小绽回过神来,满脸歉意:“陈总,那我先工作了。”   陈与端若有所思地看她:“易助理,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啊,要好好休息!”   易小绽闻言,抬手摸了摸脸颊,心想,眼睛只是肿了一点点,他怎么还能看出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珍见易小绽失魂落魄的模样,叫到:“小绽姐,你怎么了?”   易小绽喝了一口汤,声音无力:“怎么了?吃饭也不能让人消停一会儿。”   小珍夹起一块红烧排骨放在她的碗里:小绽姐,今天有你爱吃的红烧排骨,你都不和我抢了,你不和我抢,我就没胃口。”   易小绽赶紧把排骨又送回到她碗里:“我今天不想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小珍转动眼珠,看了看四周没人,神秘地问道:“小绽姐,告诉我,你是不怀孕了?”   易小绽吓了一跳,要不是小珍提醒,差点忘记买避孕药了。   见易小绽被惊倒的表情,小珍故作惊恐地拍了拍胸脯,瞪大眼睛夸张道:“小绽姐,告诉我不是真的,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姐夫。”   易小绽快被她气死:“荀珍珍,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小珍哈哈笑道:“小绽姐,我就开个玩笑啊。”   吃晚饭,易小绽终于甩掉这个尾巴,跑到药店买了药。   55   易小绽将桌子上的药盒揉成一团,随手一扔,扔进旁边的垃圾筐里。   可是转念一想这样太不安全,她又马上弯下身将药盒从里面捡起来放进自己的包里。   这一切完成之后,易小绽才觉得从早晨起就惶惶不安的心才慢慢稳下来,找到了跳动的节奏。   她又想起应该给宋品超打电话,告诉他别来了。   易小绽刚拿起手机,手机便响起来,她一看来电显示不觉一乐,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按下电话,笑道:“宋哥,吃饭了吗?我正要打电话给你呢。”   宋品超呵呵笑了两声:“我刚吃完,刚刚想起来,昨晚你给我打电话,当时我睡得迷糊,也不记得你和我说了什么。”   易小绽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倒松了一口气: “宋哥,也没什么事,就是昨晚突然想尧尧了,打扰你睡觉了,真是不好意思。”   宋品超嗯了一声:“那下了班,我回家接了尧尧去找你,尧尧昨天还跟我念叨了。”   易小绽本来想推辞,但是又一想,那天还答尧尧陪他玩,便应了下来。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易小绽打开电脑,msn上收到小珍一个很猥琐的笑容接着是一行小字:姐姐,今天下午有帅哥来访,好好表现啊,可不要被那匹大洋马抢了先。”   易小绽摇头笑笑,这个小珍啊,她回了一条:“帅哥已经订婚了。”   小珍又发了一个冒冷汗的表情:“只要没结婚,谁都有机会。”   易小绽回到:“姐姐无福消受,这个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吧。”   小珍又回了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姐姐,那我可不能眼睁睁地把帅哥往大洋马怀里推,你不上,我可要出马了。”   易小绽手一滞,不知道小珍的话有几分真实性,她打了一行字,又删去,想了想,打上这么几个字:“祝你成功。”   那边,小珍又发了一个鄙视的表情:“我可不喜欢大叔,唐总虽然还帅气,可是比我大了十岁吧,比我爸小几岁而已,你说,我和他俩站在一起多尴尬啊。我爸再找个比我小的女朋友,那我家得乱成什么样子?想想头就炸了。”   易小绽发了一个安慰的表情:“小珍同志,很遗憾,那么这个好机会只好送给大洋马了,好了,不和你瞎扯了,我要工作了。\"   看到桌子上那一沓材料,易小绽的脑袋又大了起来。   这次和汇进公司合作,对建安公司来说,是一件好事,作为建安公司的一份子,她理应感到高兴,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是汇进呢   易小绽一页一页地翻着协议,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上面的条款她上午已经看了好几遍了,虽然她并不专业,但是,还是能看得出,这次合作,对于建安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她不知道唐继闯怎么会答应这份合同。   正在发愣的时候,陈与端从外面走进来。,眼角含笑:“易助理,走,汇进的唐总快来了,我们出去欢迎一下。”   “好的,陈总。”易小绽拿起公文夹,起身跟着陈与端走出办公室。   唐继闯走进建安的时候,易小绽第一眼便注意到他缠着纱布的右手,还有他看过来的看似无意却内含深意的眼神。   陈与端伸出左手握住唐继闯的的,打趣道:“唐总,负伤上阵啊,你说一声我们可以在找时间嘛。”   唐继闯抬手瞧了瞧笑道:“谢谢陈总关心,我们的合作当然是大事了,什么事情也耽搁不了啊。”   陈与端爽朗地大笑道:“当然,这次合作对我们都意义重大啊。”   唐继闯抽出手来:“那我们开始吧。”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双方的律师时不时和自己的老总商讨合同上的每一条条款,场面严肃,而易小绽感到那人的目光频频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只觉得脸上发热,只能低头埋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最后,陈与端将手覆在文件上,说了一句:“唐总,希望建安和汇进的这次合作能够实现双赢,而我们也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听了这句话,易小绽才像被从那目光的牢笼中解脱出来,终于结束了。   而唐继闯合上文件,抬头时目光炯炯,只是俊朗的双眉之间有浅浅的印痕,他回笑应道:“借陈总吉言,合作愉快。”   忽然,唐继闯语气一转,嘴角浮现出笑意:“陈总,我和您的易助理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现在我想请她喝杯咖啡叙叙旧,不知陈总可否同意?”   “哦?还有这么巧的事情。”陈与端惊奇地转头望向易小绽,问道,“怎么没听易助理说过?”   易小绽脸颊一红,看向唐继闯,回答的却滴水不漏:“我和唐总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可过了这么多年,我以为唐总早就忘了。”   陈与端看她一眼,笑道:“易助理,你看,唐总不仅没忘记你,好像还对你念念不忘,看来,这杯咖啡他是请定了,作为合作伙伴,我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易助理,你说是不是啊?”   “我?”易小绽咬咬嘴唇,看了看陈与端,又看看了看唐继闯,“谢谢唐总,不过,现在还是工作时间,等下了班……”   陈与端不等她说完,大手一挥:“易助理,从现在开始,我给你放假三天,好好陪唐总聊聊叙叙旧。”   易小绽一愣,这陈与端也太大方了吧,她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唐继闯,后者则无奈地一摊手,真的与他无关啊。   陈与端又补充道:“放心,薪水我给你补,好,就这么说定了。”   易小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总走出会议室。   唐继闯走过来,擎着伤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易助理,陈总不是已经发话了么?那我们就走吧。”   易小绽回过神来,用幽怨的目光瞧着他,好个唐继闯,我就陪你喝咖啡,让你一次喝个够。   两人经过前台的时候,小珍朝她挤了挤眼,易小绽苦笑了一下,跟着唐继闯走出公司。   易小绽不说话,而唐继闯望了望天上空中乌云密布,似乎有一场大雨要降临。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开过来在他们面前停下,陈叔从车上下来:“唐总,到哪里?”   唐继闯低头看着易小绽:“小绽,想到哪里?”   易小绽礼貌地朝陈叔笑笑,叫了一声,然后对唐继闯道:“唐总,呆会下班的时候我男盆友要来接我的,不如你请我们一起喝?”   果然,听了这话之后,唐继闯的脸色一黑,没再说话。   易小绽一看他的包公模样,心中暗喜却不露喜色,既然唐继闯不愿意,那自己也没有办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5 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一回到办公室,易小绽先悄悄地把门锁上,迅速地从包里拿出药盒,认真地研读了上面的说明书。   网上说吃这药有副作用,可是易小绽不能为了副作用而为自己留下隐患,她又暗骂唐继闯几声禽兽才舒服了一些。   看完注意事项之后,她将药粒抠出来放进嘴里,脖子一仰就着杯子里的水将药吞下,可是不知怎么,这里小药丸卡在了喉咙里,她又喝了几大口水才咽下去。   易小绽将桌子上的药盒揉成一团,随手一扔,扔进旁边的垃圾筐里。   可是转念一想这样太不安全,她又马上弯下身将药盒从里面捡起来放进自己的包里。   这一切完成之后,易小绽才觉得从早晨起就惶惶不安的心才慢慢稳下来,找到了跳动的节奏。   她又想起应该给宋品超打电话,告诉他别来了。   易小绽刚拿起手机,手机便响起来,她一看来电显示不觉一乐,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按下电话,笑道:“宋哥,吃饭了吗?我正要打电话给你呢。”   宋品超呵呵笑了两声:“我刚吃完,刚刚想起来,昨晚你给我打电话,当时我睡得迷糊,也不记得你和我说了什么。”   易小绽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倒松了一口气: “宋哥,也没什么事,就是昨晚突然想尧尧了,打扰你睡觉了,真是不好意思。”   宋品超嗯了一声:“那下了班,我回家接了尧尧去找你,尧尧昨天还跟我念叨了。”   易小绽本来想推辞,但是又一想,那天还答尧尧陪他玩,便应了下来。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易小绽打开电脑,msn上收到小珍一个很猥琐的笑容接着是一行小字:姐姐,今天下午有帅哥来访,好好表现啊,可不要被那匹大洋马抢了先。”   易小绽摇头笑笑,这个小珍啊,她回了一条:“帅哥已经订婚了。”   小珍又发了一个冒冷汗的表情:“只要没结婚,谁都有机会。”   易小绽回到:“姐姐无福消受,这个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吧。”   小珍又回了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姐姐,那我可不能眼睁睁地把帅哥往大洋马怀里推,你不上,我可要出马了。”   易小绽手一滞,不知道小珍的话有几分真实性,她打了一行字,又删去,想了想,打上这么几个字:“祝你成功。”   那边,小珍又发了一个鄙视的表情:“我可不喜欢大叔,唐总虽然还帅气,可是比我大了十岁吧,比我爸小几岁而已,你说,我和他俩站在一起多尴尬啊。我爸再找个比我小的女朋友,那我家得乱成什么样子?想想头就炸了。”   易小绽发了一个安慰的表情:“小珍同志,很遗憾,那么这个好机会只好送给大洋马了,好了,不和你瞎扯了,我要工作了。\"   看到桌子上那一沓材料,易小绽的脑袋又大了起来。   这次和汇进公司合作,对建安公司来说,是一件好事,作为建安公司的一份子,她理应感到高兴,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是汇进呢   易小绽一页一页地翻着协议,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上面的条款她上午已经看了好几遍了,虽然她并不专业,但是,还是能看得出,这次合作,对于建安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她不知道唐继闯怎么会答应这份合同。   正在发愣的时候,陈与端从外面走进来。,眼角含笑:“易助理,走,汇进的唐总快来了,我们出去欢迎一下。”   “好的,陈总。”易小绽拿起公文夹,起身跟着陈与端走出办公室。   唐继闯走进建安的时候,易小绽第一眼便注意到他缠着纱布的右手,还有他看过来的看似无意却内含深意的眼神。   陈与端伸出左手握住唐继闯的的,打趣道:“唐总,负伤上阵啊,你说一声我们可以在找时间嘛。”   唐继闯抬手瞧了瞧笑道:“谢谢陈总关心,我们的合作当然是大事了,什么事情也耽搁不了啊。”   陈与端爽朗地大笑道:“当然,这次合作对我们都意义重大啊。”   唐继闯抽出手来:“那我们开始吧。”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双方的律师时不时和自己的老总商讨合同上的每一条条款,场面严肃,而易小绽感到那人的目光频频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只觉得脸上发热,只能低头埋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最后,陈与端将手覆在文件上,说了一句:“唐总,希望建安和汇进的这次合作能够实现双赢,而我们也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听了这句话,易小绽才像被从那目光的牢笼中解脱出来,终于结束了。   而唐继闯合上文件,抬头时目光炯炯,只是俊朗的双眉之间有浅浅的印痕,他回笑应道:“借陈总吉言,合作愉快。”   忽然,唐继闯语气一转,嘴角浮现出笑意:“陈总,我和您的易助理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现在我想请她喝杯咖啡叙叙旧,不知陈总可否同意?”   “哦?还有这么巧的事情。”陈与端惊奇地转头望向易小绽,问道,“怎么没听易助理说过?”   易小绽脸颊一红,看向唐继闯,回答的却滴水不漏:“我和唐总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可过了这么多年,我以为唐总早就忘了。”   陈与端看她一眼,笑道:“易助理,你看,唐总不仅没忘记你,好像还对你念念不忘,看来,这杯咖啡他是请定了,作为合作伙伴,我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易助理,你说是不是啊?”   “我?”易小绽咬咬嘴唇,看了看陈与端,又看看了看唐继闯,“谢谢唐总,不过,现在还是工作时间,等下了班……”   陈与端不等她说完,大手一挥:“易助理,从现在开始,我给你放假三天,好好陪唐总聊聊叙叙旧。”   易小绽一愣,这陈与端也太大方了吧,她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唐继闯,后者则无奈地一摊手,真的与他无关啊。   陈与端又补充道:“放心,薪水我给你补,好,就这么说定了。”   易小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总走出会议室。   唐继闯走过来,擎着伤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易助理,陈总不是已经发话了么?那我们就走吧。”   易小绽回过神来,用幽怨的目光瞧着他,好个唐继闯,我就陪你喝咖啡,让你一次喝个够。   两人经过前台的时候,小珍朝她挤了挤眼,易小绽苦笑了一下,跟着唐继闯走出公司。   易小绽不说话,而唐继闯望了望天上空中乌云密布,似乎有一场大雨要降临。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开过来在他们面前停下,陈叔从车上下来:“唐总,到哪里?”   唐继闯低头看着易小绽:“小绽,想到哪里?”   易小绽礼貌地朝陈叔笑笑,叫了一声,然后对唐继闯道:“唐总,呆会下班的时候我男盆友要来接我的,不如你请我们一起喝?”   果然,听了这话之后,唐继闯的脸色一黑,没再说话。   易小绽一看他的包公模样,心中暗喜却不露喜色,既然唐继闯不愿意,那自己也没有办法了。    ☆、第 56 章     没想到,唐继闯和陈叔低声嘀咕了几句,陈叔便上车离开。   这是什么节奏?易小绽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莫非这家伙要顶着一张黑脸赖在这里么?   “唐总,你不走吗?”易小绽小声问道。   唐继闯回眼看她,笑道:“不是说了,要请你喝茶吗?我总归不会说话不算话吧,那也对不起陈总给你的三天假期。”   易小绽皱皱眉,刚刚明明是一张包黑子的脸,转脸就变成了阳光明媚,这也太开了点吧。   “可是,我男盆友……”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唐继闯嘴角微弯,掏出钱包在左手上掂了一掂:“怎么,易助理还怕我请不起你男朋友吗?虽然,今天和建安的合作,我是亏了点,但是请人喝咖啡的钱还是有的。”   易小绽默不作声,原来这人知道自己亏,可是为什么还有接受那份合约呢?   “走吧,易助理”唐继闯伸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却把正在沉思的易小绽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推开他的手。   “矮油。”唐继闯大叫了一声,忙抽回缠了纱布的右手。   “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易小绽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腕连忙道歉。   唐继闯抬头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闪烁着暧昧不明的光。   易小绽被他盯得发毛,慌忙松开手,别开脸:“我不是故意的。”   唐继闯用左手揉揉眉头:“小绽,如果你想表达歉意,那就请我喝一杯。”   “唐总,想去哪?”易小绽知道不满足他一回他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唐继闯站直了身子,盯着自己可以照出人影的锃亮的鞋尖看了一会儿:“去转角吧。”   易小绽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宋品超才能下班,便道:“我男朋友还得一会儿才能来,要不我先请唐总喝咖啡,完了之后你不准在纠……跟着我了。”   唐继闯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正色道:“小绽,你应该知道我这么纠缠你的原因是什么。我曾经说过我想你快乐,如果我亲眼看到他对你好,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易小绽,和五年前相比,岁月已然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但是这无损他的帅气,却增了一分成熟男人的气质。   易小绽拽了拽衣襟,避开他的眼神:“唐总,你,说话算话吗?   唐继闯含笑点头:“我从来不会强迫你,你知道的。”   易小绽怔了怔,他的笑容一如五年前,似乎有一种无法送她无法忽略的魅力,他的言语亦如五年前,如此真诚,让她无法不信,也曾让她因此心扉痛彻。   “好吧,我相信你。”易小绽暗自吁了一口气,好吧,逃避不如面对,“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唐继闯向前走了一步:“陪我走走?”   他问的小心,让易小绽不忍拒绝。   见她抿嘴不答,唐继闯眼底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低声道:“走吧?”   易小绽应上他的目光,轻轻地点点头。   唐继闯笑笑:“谢谢,小绽。”   七月的雨说来就来,两人刚走了五分钟,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两人便来到扇子湖边的小亭子里避雨,大雨夹着冷风袭来,易小绽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唐继闯脱下身上的西服披在她的身上。   “不用,唐总,我不冷的。”易小绽推辞着。   唐继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她。   易小绽只得重新披上。   大雨也只下了十分钟的光景,雨后初霁,空气中含了几分清新的味道,马路旁边的花坛里,花花草草经过雨水的洗刷更加清爽娇媚。   唐继闯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易小绽在他后面半米多的距离。   扇子湖像一条洁净的玉带,蜿蜒向前绕了大半个威城。下过雨后,湖水更加清澈,水里面盛开的荷花更见清纯,近处一朵粉红的花骨朵上竟真的有一只轻盈的蜻蜓立在上面。   易小绽看得入迷,没留神脚下踩到旁边的台阶,身子一斜差点摔倒。   唐继闯听到后面的动静,眼疾手快用右手扶住她,急切地问道:“没崴到脚吧?”   易小绽靠着他手上的力量稳了稳身形,摇摇头:“没事,没事,谢谢,唐总。”   唐继闯弯下身子,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脚踝。   易小绽被吓了一跳,急速地往后抽了抽脚:“我真的没事。”   唐继闯站起身来:“ 能跳,看来这次真的没说谎。”   这话让易小绽觉着别扭,这次没说谎?她哪一次说谎了?   唐继闯盯着她的鞋跟道:“这个大的个子,还穿这样又高又细的高跟鞋,能不累吗?不崴脚才怪。”语气是带着宠溺的埋怨。   唐继闯抬头往四周看了看,指了指一个方向道:“我先去前面,你等着我。”   易小绽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望,却一眼注意到他手上雪白的纱布,忽然,她想起了什么。   “唐总,刚刚你的手,没事吧,不疼吗?”刚才,她拽住唐继闯伸过来的右手,而他竟然没有喊疼,可是在公司门口他明明疼得不行。   唐继闯并不掩饰,只是干咳了一声解释道:“其实,也不是很严重,只不过抹了药,不包起来实在不雅观。”   易小绽偷偷翻了一个白眼,三十几岁的人了,还耍这样的小心眼。   “小绽,你的包,我用一下。” 唐继闯在她面前把手一摊,大有非给我不可的架势。   易小绽不明白他要包做什么,狐疑地将把递给他。   唐继闯接过包,打开往里面一瞄:手机,钱包,钥匙都在里面。他点点头:“小绽,你先在这里看看荷花,我去去就回。”   不明就里的易小绽眼睁睁地看着唐继闯背着她的包往前跑去,一个单男人提着女式包有些滑稽。   易小绽看着满湖的荷花,想到了五年前的那个秋天的晚上,点点滴滴,都清晰地印在心头。那时她如一只笼中的小鸟,在那一刻终于要回到属于自己的那方天空,可是真正要出笼的时候,她竟然有些留恋与伤感。好在,那一切的痛苦都已经过去,现在她已经脱胎换骨,她已经不是那只自卑的鸟儿,不必鸣啭乞怜,让人施舍,现在她可以昂首挺胸,正大光明的生活、做人。   易小绽手撑着湖边的栏杆 ,这几天唐继闯的出现的确让她平静的生活起了丝丝的涟漪,但是,过了今天,一切都会恢复如常。   差不多过了十分钟,易小绽见唐继闯还不回来,有些着急,这人到底去了哪里?她刚要打个电话,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在包里。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借路人的电话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回来了。”   易小绽回过头去,是唐继闯。他额头上是大滴大滴的汗水,一手拿着包,一手提着两个袋子。他笑着把她的手提包递过去:“怎么,小绽,想我了吗?”   易小绽接过包,不理他的混话。   唐继闯打开手里的袋子,是两双平跟的凉鞋,易小绽诧异地睁大眼睛看着他。   “感动了吧?”唐继闯笑眯眯地望着她,不顾形象地抬起手来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易小绽眼睛有些酸,假装往前看,不去看他。说不感动是假的,从上大学到工作,追自己的男生也有,但是很少有人会像他那么细心。   唐继闯蹲下来要脱她脚上的鞋子。   易小绽收回视线低声道:“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唐继闯没有反对,却仍是蹲着:“你扶着我的肩膀。”   易小绽没有做声,依言去做。她一只手放在他的肩头,他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到她的手心,温热的,易小绽的心砰然一跳。   “38号的,穿着合适吗?”唐继闯伸手帮她系上鞋带,“导购员说,这款鞋子最适合脚瘦的女孩穿。我买了两双,不同颜色的,换着穿。”   易小绽点点头,没想到他还记得还记得她脚的尺码。   她望着他,仿佛六年前的那一幕,而这一次她的目光没有躲闪:“谢谢,唐总,一共花了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唐继闯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提着她换下来的鞋子,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垃圾桶旁边,一掀桶盖,嗖地一下扔进去。   易小绽心疼地哎呦了一声:“那双鞋,还能穿呢。”   唐继闯不以为然地拍了拍手:“不扔了它,你早晚得吃亏。放心,买鞋子的钱最后再算。”   易小绽看了看脚上的新鞋子,确实很漂亮,上一次自己和小珍逛街的时候,就看到这个款式的,可是这是今年的新款,价钱有点贵,自己就没舍得买。这下好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只不过自己的钱包也要瘪一段时间了。   新鞋子很舒服,易小绽在前面走着,却发现唐继闯还站在原地。   “唐总,怎么了?”   唐继闯笑笑,赶了上来。易小绽,这一回,我要和你在一起,不管是下雨还是下雪,我都要为你遮风挡雨。   易小绽问了问唐家其他人的情况,唐爷爷唐奶奶身体都很好,唐茉茉明年就要参加高考,成绩不错,秦之政和陈冬令彻底退居幕后,三叔和三婶小日子过得热热闹闹,还有他的朋友们也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庭。   问完这些,有事一阵沉默,易小绽实在不知道再该说些什么。   唐继闯停住脚步,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小绽,还有一个人你没问。”   他的眸子又黑又亮,映出她的模样,易小绽的心不由地慌乱起来,眼神有些躲闪:“是吗?谁啊?”   唐继闯见她无措的模样笑了起来:“小绽,你看起来很紧张啊。”   易小绽调整了一下呼吸:“没,我不紧张。”那个人不是春风得意吗?事业有成,不久之后,也要抱得美人归了,可是为什么他现在还要纠缠她呢?她不愿做他的笼中物,更不会做他的二奶小三。而最可恨的还是自己对他的态度,拿不起又放不下。   唐继闯眯起眼角看着她,不愿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过了好长一会儿,他才笑着解释道:“我说的是我的小堂弟啊,你见他时他才一岁,现在快上小学了。时间真快,一晃五年过去了。”   易小绽知道,自己被他耍了。   溜溜达达,两人到达转角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钟头。宋品超就在这儿附近工作,易小绽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顺便告诉他冒充她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7 章     两人叫了咖啡,无语相对。   易小绽的手机响起,她拿起来看了看电显示,是宋品超的名字,真的是及时雨啊,她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露出浅浅的笑意。   “唐先生,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来电话了,我先去接个电话。“易小绽不待他回答便去到一个角落里。   刚刚还如坐针毡,现在又如释重负,易小绽这副小模样将唐继闯的心被无端地撩起来,他恨不得立马把她按进怀里狠狠地□□一番。   明明是最蹩脚的演员,可这个女人却还要漏洞百出地自导自演,不知该说她是傻还是聪明。   正在唐继闯愣神的时候,易小绽已经挂了电话走过来,扬扬手机,脸上的笑意更浓:”唐先生,我男朋友马上就到了。”   唐继闯呡了一口咖啡,缓缓道:”俗话说,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小绽,你表现得这样明显,让我这个前男友情何以堪啊?”   易小绽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放低嗓音:“嗯,唐先生,刚刚没顾及到你的感受,我说声对不起,但是待会我男朋友来了,请你不要提我们之前的事情。”   唐继闯咳了一声:“好的,小绽你放心,我自有分寸的,总之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易小绽松了口气:“唐先生,那我先谢谢你了。”   正在两人说话间,一个穿着蓝色短袖衬衫的男人扯着一个小男孩向他们走过来,小男孩看到易小绽,喜笑颜开,挣开男人的手,像一个糯米球一样咕噜噜扑到易小绽的怀里,啪地一声将小嘴凑上她的脸颊狠狠地亲了两下,奶生奶气说道:“姐姐,幼儿园阿姨说,回家要亲爸爸妈妈,可是妈妈不在,你当我的妈妈好不好”   易小绽的脸一红,她将宋煜尧抱起来,亲了亲他香香嫩嫩的脸颊,掩饰住脸上的尴尬,:“来,尧尧,这位是唐叔叔。”   唐继闯伸出手要握小男孩肉肉的小手,可是小男孩并不吃他这一套,推开那双大手。   小男孩上上下下打量了唐继闯一番,往易小绽的怀里贴了贴,警惕地说道:”我早就和姐姐说好了,现在她当我妈妈,等我以后长大了让她当我的小媳妇。”一句话让易小绽的脸更红,旁边的宋品超也不好意思,斥责道:“尧尧,这样说话是不礼貌的。”   唐继闯忍不住笑:“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不知道是现在的孩子早熟,还是他表现得太明显,不过最大的一种可能是易小绽太优秀了,连刚会走的小孩子也难当她的魅力。   这时,旁边的宋品超和他握手:”唐先生,你好,我是小绽的男,男朋友,宋品超。”   唐继闯笑笑:”经常听到小绽提起,宋先生果然是气度不凡,怪不得让小绽着迷。”   宋品超并不是一个善于撒谎的人,但是今天易小绽千叮咛万嘱咐拜托他做一回男朋友,他知道易小绽轻易不求他,而这一回肯定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他也只好勉为其难。刚刚说道男朋友这三个字,他在路上练习了无数遍,但是到真正说出的时候他还是心里发虚。   唐继闯这个名字他也听说过,不过他从来没想到易小绽会和唐继闯有什么关系,但是此时此刻他知道易小绽应该和唐继闯关系匪浅,只是面对如此优秀的男人,易小绽为什么会要撇清关系呢?   想当年,他的妻子抛夫弃子做别人的二奶,无非也是为了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难道现在还有视金钱为粪土的女人?   几个人坐下,宋品超赞道:“说到优秀,唐先生才是我们威城的青年才俊。”   宋品超说的是实话,而唐继闯瞄了一眼正在哄逗小孩的易小绽,话中有话地叹道:“宋先生,同样是男人,其实我最大希望和宋先生一样,有一个贤惠的妻子,一个可爱的孩子,什么金钱财富,都抵不上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宋品超听了他的话,心中一酸,唐继闯的这番话触动了他心中最脆弱的地方。他何尝不是有这样一个最简单最单纯的愿望,他这小半辈子就爱了那么一个人,也曾如胶似漆,恩爱有加,可到头来却敌不过一个大腹便便有家有室的中年男人,或许是自己福薄,没有享受这份快乐的福气。   他抬头望向落地玻璃窗外,似乎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在他眼前一闪,但只是一瞬间,待他揉揉眼,哪有什么身影,刚才只是幻觉罢了,就如那一夜,如此美好,好到他甚至以为那只是一场旖旎的春梦而已。   “宋先生,宋先生?”唐继闯连叫了两声,宋品超才回过神来,他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唐先生,我刚刚走神了。”   唐继闯摆摆手,看了一眼易小绽:”宋先生,我无所谓的,如果在女朋友面前走神,那就不好解释了。”   宋品超看看易小绽解释道:“刚才看到窗外有个人,我以为是我的多年前的一个朋友。”   易小绽瞧了瞧外边,是熙熙攘攘的人流,:“那你出去看看,说不定还真是老朋友呢。”   宋品超摇头道:“刚才可能是我眼花了,世上相似的人那么多,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呢。”   唐继闯喝了一口咖啡道:”宋先生,世界上的事情本来就是那么巧的,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吧,比如我和小绽谁会想到我们在多年后还会再次相见。你说呢,小绽”   易小绽笑着点头,可是心里面确是恨得咬牙切齿,这里面很多事不是他安排的吗?她甚至觉得连陈与端都是和唐继闯合起伙在骗她。   “继闯,小绽,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身后一个柔柔的女声响起,宋品超的心一颤,虽然时间过去了快三年,但是这个柔柔声音却是始终萦绕在他的耳畔,纠缠在他的心间。   唐继闯看到来人,站起身来笑道:“你确实来晚了,你要再不来,我们可打算要走了。”   女子捋了捋短发,嫣然一笑道:”不是早就给你说了吗我儿子病了,我得把他伺候好了,才能出来,又加上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走着过来。”   唐继闯切了一声,:”你呀,现在对你那个儿子倒比我这个弟弟还亲。”   闻听此言,女子竟开心地笑起来,她用手指指了指唐继闯的额头:“唐总,我看你越活跃幼稚,现在倒学会和我儿子争宠了。”   易小绽看看面前的女子,还是三年前的模样,只不过留着短发让她看起来年轻了一些:“宛姐,好久不见。”   连宛如笑笑:”是啊,小绽,好久不见。”   对于连宛如,易小绽其实是心存惭愧的,那时在转角工作的时候,连宛如对她很不错,这几年里,她也只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发个短信问候一下   连宛如坐下,正巧坐在宋品超的对面,她抬眼看了看对面的男士,忽然她呼吸一滞,不过只是一秒钟的时间,她又恢复了之前灿烂的笑容:“这位先生是谁,继闯,不介绍一下吗?”   宋品超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是的,一定是她,不会错的,尽管之前见到她的那几次都是在灯光迷离的酒吧,而且她都是化着浓浓的妆,但是这声音不会变,柔柔软软的,让他心中的坚冰融化成水;这双眸子不会变,纯净而澄澈,让他失去理智,沉浸其中。   “哦,宛姐,这是小绽的朋友,宋品超先生,怎么,宋先生你们认识吗?”唐继闯好奇地问道。   宋品超抓了抓手中的杯子,摇摇头:“哦,不认识,只是,只是觉得有些眼熟罢了。”   连宛如听到他的回答有些失望,但是一颗紧张的心也倏地平静下来。   唐继闯瞄了一眼连宛如,又瞄了一眼宋品超,最后他看向易小绽,轻描淡写道:“怪不得刚才一见面我也觉得宋先生眼熟呢,我想起来了,宛姐的手机里存了几张照片跟宋先生很是相像呢。”   连宛如听了唐继闯的话一愣,随即颊上绯红,说话的语气中有些娇嗔:“继闯,你瞎说什么呢?那照片上的人是我的朋友,怎么会是宋先生呢?”   唐继闯也不言语,只是盯着连宛如微笑,只盯的连宛如心中发虚,只得低头喝着咖啡。   他才轻笑道“:宛姐,现在这个时候可是最好的机会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女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三年呢?”   这回,连宛如没有反驳,她快速地扫了扫宋品超,而他也正在看她。   唐继闯敲敲易小绽面前的桌子道:“小绽,宋先生好像和宛姐有些事情要解决,我们可以带着小宝贝出去逛一逛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8 章     见易小绽还是傻愣愣地看着那两个人,唐继闯不顾小朋友的反抗抱起了宋煜尧,对他一努嘴:“小屁孩,想不想要变形金刚啊。”   宋煜尧听到对这个大个子对自己的称呼很不满意,刚刚撇了撇嘴,但是一听到要买玩具,他;立马眯起眼睛解释道:“叔叔,我不是小屁孩,幼儿园的老师都叫我小帅哥呢,叔叔,我最喜欢奥特曼,就是商场里那个最大的奥达曼,不过,爸爸说要等我生日的时候再给我买。”   这小子别看年龄不大,说起话来却是有板有眼,唐继闯刮了刮他的鼻子:“那叔叔给你买,就当给你的生日礼物好不好?”   宋煜尧喜出望外,可是把着指头算了算,离他的生日还有半年呢,他又忐忑地看了看爸爸,只是爸爸并没有功夫看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面前的阿姨看,这可怎么办?   唐继闯嘿嘿笑道,凑到他耳边说道:“小帅哥,你爸爸沉默就代表同意了,快让小绽姐姐一起走吧,要不你的奥德曼就被别的小朋友买走了。”   听说他朝思暮想了很久的奥特曼可能被别人抢走,宋煜尧有些着急,向易小绽伸着小手催促道:“姐姐,快走啊。”   望着四目相对的两个人,易小绽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这两个人曾经是同一个故事的男女猪脚啊,多年之后重聚首,只有她傻傻地为他人作嫁衣裳,现在不走,还要给人家做超级大灯泡吗?   她赶紧背上包,对那两人道:“宛姐,宋哥,你们好好聊,我和尧尧出去逛一逛。”   走出转角,唐继闯回头看看那两人,又看了看易小绽称赞道:“易助理,你今天可是做了一桩成人之美的好事啊。”   易小绽不理他,想抱过宋煜尧,没想到唐继闯却闪了闪道:“我抱着吧,这小家伙分量可不轻啊。”   知道唐继闯是好意,易小绽只好作罢,默默地跟在两人的后面。   唐继闯在宋煜尧耳边嘀咕了一阵,宋煜尧从唐继闯的肩膀上方露出一个小脑袋,招手道:“小绽姐姐,快点啊,要不商场就关门了。”   易小绽心中暗骂唐继闯不地道,只会利用小孩子来欺负她,但是脸上也只能努力地挤出笑容:“好啊,姐姐已经很快了。”   三人来到来到附近的商场,直接到了卖儿童玩具的那一层楼,唐继闯将宋煜尧往肩膀地上一放,潇洒的指着满场的玩具道:“儿子,尽管挑你喜欢的玩具吧。   宋煜尧拍着小手欢呼道:”谢谢叔叔,谢谢叔叔。”   唐继闯抱着手站在旁边抿嘴看着他微笑:”儿子,挑贵的拿。”   旁边的易小绽瞪了唐继闯一眼,怨道:“唐先生,你这样做会把小孩子教坏的。”   唐继闯见她嘟嘴的样子无比可爱,便逗道:”我没有经验啊,不知道易助理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补上这一课啊!”   又是这一出,易小绽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她扭头不再理他。   唐继闯摇摇头,扳过她的身子小声说道:”“你的男盆友遇上了前任,反正现在你变成单身,我恰好也没有女朋友,不如,不如我们凑成一对”   他的眸子中闪着澄澈的期盼的光,刺得易小绽的眼睛有些痛。   易小绽推开他的手,低眸道:”唐先生说笑了,你怎么会是单身呢你前几天不是刚刚订婚了吗?”   唐继闯笑得更加灿烂:”那个啊,那只是权宜之计,与爱情无关,只关乎利益。”   易小绽的心忽的一虚,勉强地扯嘴笑道:”唐先生,我们曾经不也是这样吗?而现在却又要一本正经地谈爱情,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唐继闯伸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小绽,或许我们的开始是荒唐的,但是,在后来相处的那段时间里我是真的爱上了你,而且现在也一直在爱,我想我的心思,你不会不知道。”   易小绽看看看正在认真挑选玩具的宋煜尧,幽幽叹道:”唐先生,你看尧尧,那件玩具是他精挑细选的,现在他喜欢,可是几天后,他再遇到别的新玩具,就会对这个旧的失去兴趣,或许因为旧日的情分不舍得扔,但是他总会有舍弃的那一天。”   唐继闯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小绽,你不是我的玩具,你是我认真爱过的女人,我不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我想这你应该知道的。”   易小绽没有说话,撇下他走到宋煜尧跟前,蹲下身来问道:”尧尧,选好了没有”   宋煜尧看着手里两个玩具,犹豫不决:”小绽姐姐,这两个我都喜欢,怎么办?”   ”这样啊,”易小绽仔细看了看他手里的玩具,都是男孩子喜欢的东西,在她看来,两者都差不多,不知道这个孩子怎么会这么纠结。   “尧尧,要不叔叔给你买一个,姐姐给你买一个,好不好?”   宋煜尧摇摇头:“姐姐,爸爸说过,上超市买东西只能买一样的,要不,爸爸会生气的。”   “我不会告诉你爸爸的。”易小绽没料到这小孩这么有原则。   “姐姐,老师说撒谎不是好孩子,鼻子会变长的。”宋煜尧摸着小鼻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啊,不能撒谎的。”易小绽不好意思地重复了一句,没想到今天在小朋友面前出丑,   倒让孩子给自己上了一课。   这时,唐继闯从他身后走过来,不紧不慢地说道:”今天尧尧表现得很棒,比叔叔见到过的任何小朋友表现的都棒,一个礼物是叔叔买给你的礼物,另一个是叔叔和小绽姐姐奖励你的,再说,他们两个这么相像,应该是兄弟吧,不在一起该有多孤单啊!尧尧说是不是啊?”   宋煜尧歪着脑袋想了想,点了点头:“嗯,叔叔说的对,谢谢叔叔,谢谢姐姐。   结账时,易小绽想付钱,唐继闯却抢先付完:“小绽,如果你真觉得过意不去,可以给我买个礼物啊,反正我的生日也快到了。”   易小绽看着他笑得春光灿烂的那张脸,心说,以前没见他没脸没皮,几年没见这男人怎么成这样的无赖了?   ”尧尧,饿不饿,请小绽姐姐请我们两个男子汉吃饭好不好?”   宋煜尧听了这个建议,举着小手附和道:“好啊,好啊,小绽姐姐,叔叔给我买玩具,还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我要请叔叔吃饭。”   唐继闯纠正道:”尧尧,是小绽姐姐请我们,你呢,应该说借花献佛。”   “叔叔,什么花,什么佛,是阿弥陀佛吗?我奶奶经常说,我知道。”宋煜尧挠着头感到奇怪。   唐继闯笑道:“对,小帅哥,是阿弥陀佛。”   易小绽没想到这一大一小不到一个钟头竟然熟稔到这般模样,不过,这唐继闯难得有这份耐心来哄小孩子。   三人来到一家餐厅,正是吃晚饭的点,餐厅生意繁忙,一时之间还找不出空位置。   唐继闯对宋煜尧:“小帅哥,我们买东西回去,和小绽姐姐一起回家做饭吃好不好。”   宋煜尧点点头道:“好啊。”   易小绽朝唐继闯翻白眼,这个人真可恶,专门利用小孩子。   她笑着对宋煜尧说:“尧尧,叔叔家离这里很远的,等我们回去做好饭,叔叔会饿昏的……”   还没等易小绽说完,唐继闯插嘴道:”小绽,你还不知道吧,我有一套公寓就在这附近,走路五分钟就到了。”   他把手往易小绽眼前一伸:“小绽,你看,手还没有好呢,你不能这么绝情啊。”他又低头对宋煜尧说:”现在在外面吃的不干净,是不是,尧尧?”   宋煜尧边摆弄手中的玩具边配合地点头:”小绽姐姐,我奶奶告诉我外面的东西不干净,我要吃小绽姐姐做的饭。”   易小绽无奈地摊手:“那好吧,我们去买菜吧。”说完也不理那两个人,径自朝超市走去。   唐继闯抱起宋煜尧,几步追上易小绽道:”小绽,你生气了?”   易小绽停下,白他两眼:”唐先生,别耽误我买菜,要不你真饿昏了,我可负不了责。”   唐继闯拿食指点点他她的鼻尖:”你呀,明明知道我的心,却总是折磨我。小绽,我岁数虽然不小了,但还是有一颗玻璃心。”话语间有些调侃,也有些落寞。   易小绽只觉得鼻子上余温未尽,她揉了揉鼻头,继续往前走:”快走吧,你不是饿了吗?”   叔叔,你惹小绽姐姐生气了。宋煜尧眯着眼看他。   唐继闯拍拍宋煜尧的小脑袋:”你小子,叫我叔叔,叫小绽姐姐,这不差辈分了吗?以后要叫阿姨,听见了没?”   宋煜尧眨巴着大眼睛:“叔叔,我知道你在追小绽姐、阿姨,叔叔,你放心,我会帮你的,谁让你给我买礼物了呢。”   唐继闯满意地点头:”小屁孩,还挺有良心。你也放心,我也会帮你爸爸找到小媳妇的。”   宋煜尧迅速地凑上来亲了他一口:”叔叔,一言为定。”   行,拉钩上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9 章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八点钟。在这之前,宋品超打电话给易小绽想来接宋煜尧,唐继闯却将电话抢去霸道地说:“宋先生,今晚尧尧就跟小绽在一起了,你就和宛姐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吧。”没等对方回话他便挂了机。   易小绽听了他的话,很是不屑,她知道唐继闯的那点小心思,听起来了冠冕堂皇,是为了别人的幸福生活,说到底还是为了他自己,这么晚了他肯定不会让她不能带着宋煜尧回她的出租屋,那只能住在这里。   易小绽站起身来:”唐先生,天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唐继闯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小绽,你的出租屋离这里太远了,我这里有客房。”   “不麻烦您了,唐总,我还是……”说话间,易小绽要去拿自己的包。   “小绽,”唐继闯环顾了一下客厅,“不要走了,如果你非要走,那我把你送回去。”   易小绽看看他还在微肿的手拒绝道:“唐先生你敢开,我可不敢做。”   唐继闯叹口气,看看她,小声嘟囔着:”不知是拜谁所赐。”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易小绽就一肚子委屈:“唐先生,不知是谁半夜敲人家的门。”   唐继闯摸摸宋煜尧的头,软了语气道:“好了,小绽,等你折腾到家也得半夜,小家伙不困才怪。一哭一闹的,我怎么能放心呢。我保证,在你答应我之前,我不会碰你的。”   易小绽羞得不敢抬头看他,这人真是,他怎么敢在小孩子面前说这种话呢?幸亏宋煜尧什么也不懂,只顾玩玩具。   唐继闯像是看懂她的心事,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我保证,那小屁孩啥也不懂。”   易小绽更加羞愧难当,一把推开他:”你陪尧尧玩,我去铺铺床。”   唐继闯见她绯红的脸颊,心中的怜爱之情更是难以按捺,他拍了宋煜尧的脊背一下,板着脸道:小屁孩,长大以后啊不能和我抢媳妇。”   宋煜尧撅着嘴委屈道:“叔叔,小绽阿姨好像不喜欢你啊,这可不关我的事。”   连小孩子都能看出她不喜欢他啊,唐继闯往沙发上一倒,喃喃自语道:“我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不应该以那样一种方式开始我们的关系。”   宋煜尧爬上沙发,来回踢蹬着两条胖乎乎的小短腿,安慰道: “叔叔,不怕 ,阿姨可好了,肯定会原谅你的。”   唐继闯伸了伸胳膊揽住宋煜尧的小肩膀,笑道:“谢谢小帅哥安慰我。”   宋煜尧豪气地答道:“不客气,谁让我们都是男人呢。”   易小绽从客房里走出来,见两人正在有说有笑,便朝宋煜尧招呼道:”尧尧,洗澡睡觉觉吧,明天还得早起上学呢。”   宋煜尧看看唐继闯:“阿姨,我还要和叔叔说话呢。”   易小绽摆摆手:“乖,听话,你都和叔叔玩了一晚上了,都不理我,我都伤心了。”   宋煜尧无奈地点头:“好吧,阿姨,可是你要给我好听的故事。”   易小绽满口应承:“我讲的故事比叔叔讲的好精彩呢。”   宋煜尧辩解道:“那不一样,我和叔叔可以讲的可都是男人之间的故事啊。”   “好好好,那我愿意倾听你的男子汉的故事。”易小绽从来不知道现在五六岁的小孩子竟然是这样难缠。   “可是,这是我和叔叔之间的秘密,我们拉过勾不能告诉任何人的,对不对,叔叔?”   易小绽揉揉眉心,小孩子原来也这么多心思啊。   终于,作为看客的唐继闯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小帅哥,赶紧睡觉,明天早晨叔叔领你晨练。”   唐继闯的这一句话还真管用,宋煜尧跳下沙发拉着易小绽的手乖乖地走进洗刷间。   宋煜尧脱下小背心,看着大大的浴缸,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阿姨,我要游泳。”   易小绽一拍他的小脑袋:”阿姨阿姨,宋煜尧,没想到你意志这么不坚定,人家几句好话,两个玩具就把你给收买了?”   宋煜尧眨巴眨巴大眼睛,摸着后脑勺委屈道:“是叔叔说这样叫你你才高兴。”   易小绽将他抱到浴缸里,问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高兴了。”   宋煜尧很认真地趴过来,捧着易小绽的脸看过来看过去。   易小绽噗嗤一下笑出来:“看到了吗?”   宋煜尧摸摸茶壶盖头发,叹气道:“叔叔说你脸上不高兴,可是你心里美得不行了,他说这个叫表什么不一。”   易小绽先是笑着听完,然后伸出手来轻轻弹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瓜,假嗔道:“我呀,是被你们俩给气的不行了。”   “小绽阿姨,”宋煜尧忽的神情一暗,垂下长长的眼睫毛,用有些失落的声音问道,“和我爸爸在一起的那个阿姨会以后会成为我的新妈妈吗?”   易小绽一愣,想了想道:“会吧,尧尧,你不是一直盼望有妈妈在旁边陪你吗,这样,幼儿园有亲子活动爸爸妈妈可以和你一起参加了。”   “可是,可是,我想让……”宋煜尧刚说了一半,才想起自己已经答应过唐叔叔要帮着他追小绽的,便不再言语。   易小绽温柔地摸着他的圆脑袋,细声和气地说道:“尧尧,我保证那个宛如阿姨会和小绽阿姨一样对你好的,不,她一定会对你更好的。”   “哎——”宋煜尧叹了一口气,“只要爸爸高兴就行了,这样,他就不会总盯着我了。”   易小绽呵呵一笑:“小孩子家家的,别这么老气横秋的,会长皱纹的。”   两人正说笑着,洗刷间的门打开,唐继闯只着一条黑色的运动短裤走进来,笑问道:“儿子,洗好了没?”   “还没呢。”   “叔叔,好了。”   是一大一小异口同声、截然不同的回答。   “唐先生,我们一会就出去了。”易小绽扭过脸来,不去看那人健硕的腹肌。   唐继闯把大手往前一伸晃动了两下,道:“我的手不能沾水,尧尧可以出去看会动画片,可是你要给我洗澡。”   “你?”易小绽没想到他会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我陪着你走了一下午,身上都馊了,浑身痒痒,很难受。”唐继闯甚是委屈地说道,趁易小绽不注意朝宋煜尧挤挤眼。   “是啊,小绽阿姨,我都闻到叔叔身上的味道了,好难闻啊。”宋煜尧很配合地捂起了鼻子。   易小绽扯过浴巾,将宋煜尧裹起来,抱到客厅给他打开电视,说道:“尧尧看一会电视,等头发干了,就睡觉,好不好?”   宋煜尧听话地点头。   易小绽又转身来到厨房找了一个塑料袋,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回到洗刷间,唐继闯已经将运动短裤脱下来扔在一边,浑身上下只着一件黑色的内裤。   易小绽红了脸,低下头,心中暗骂一声流氓。   唐继闯倒是不以为意,指着短裤笑着说:“我怕裤子上沾上水,明天还得穿着它早起锻炼呢。”   易小绽撇了撇嘴,心说,以前没见这人这么节俭,只有这一条短裤。   她把塑料袋套到他的手上扎起来。   唐继闯咧着嘴嘶了一声,   易小绽紧张地看着他:”怎么了?疼吗?对不起,我再小心点。”   唐继闯拉起她的手:“没事,看你这么担心我,我情愿这只手一辈子都不好。”   她的手碰到他精壮的胸大肌,像被烫到一样,易小绽倏地一下将手抽回来。   “唐总,我想还是你自己洗好了。”易小绽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唐继闯无奈地一笑,接着一本正经,甚至是很严肃地缓缓道:“小绽,我的心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我是你第一个男人,我更想成为你这一辈子唯一的男人,如果你想要,我会给你我的一切,一份真挚的爱情,一个幸福的家庭,孩子,我们一定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小绽,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你的选择不会错。”   易小绽垂眸,看着脚尖,迟疑道:“唐总,你会找到……”   唐继闯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易小绽猝不及防,只得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他:“唐……”   唐继闯没容她说出下边的话,用唇堵上了她的。   易小绽没想到这人用上了霸王硬上弓这一招,又怕吓坏了客厅里的宋煜尧,只能做着无声的挣扎,但是,无奈她的两只手却抵不过半残疾人士的一只手。   又急又臊却又无可奈何,易小绽慢慢地放弃了挣扎,任他大力地吸吮着她的唇。   唐继闯见怀中的人儿安静了下来,原本以为她是改变了心意,不料仔细一看,却见她脸上垂了泪,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弄疼你了吗?”唐继闯伸手拂去她的泪珠,满是歉意道,“对不起,对不起,小绽,是我太心急了,可是,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却不能和她在一起,这种心情你能理解的,对不对,小绽。”   易小绽看着他,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呢,像他这样的人,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要和她纠缠不清呢?可是,他们从一开始的结合就是一个错误,怎么会结出甜蜜的果子呢?   她一狠心,开口道:“对于有一些人来说,没有得到总是心有不甘,而得到之后却弃之如敝屣。”   唐继闯的脸色瞬间变得暗沉,好一会,才稳了声音道说:“那好吧,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洗。对了,麻烦把茶几上的手机拿给我。”   易小绽有些讶异他转变得如此之快,却也正是自己所企盼的,给他手机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又叮嘱了他一句:“别让那只手沾上水,会发炎的。”   可是,唐继闯并没有回应,抬手打开热水器.   易小绽咬了咬嘴唇,却最终没有再说话,转身默默地走了出去。   唐继闯这个澡洗的似乎特别长,易小绽坐在沙发上和宋煜尧看电视,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地往浴室的方向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快完结了啊 ☆、第 60 章     直到易小绽陪宋煜尧睡觉之后,唐继闯还没有从浴室出来。   易小绽犹豫着是不是要去敲门提醒他,却又觉得这个举动有些鲁莽,正当她举着手站在浴室门口不知所措的时候,浴室的门开了,唐继闯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有事吗?”唐继闯一只手擦着头发问她。   易小绽尴尬地抽回手,理了理耳鬓的发丝,回答道:“哦,没什么,我想问一问,你这里有没有女士睡衣?”   唐继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慢条斯理道:“易助理不怕脏吗?”   易小绽努力使嘴角噙笑:“如果没有,那就算了。”   唐继闯也不理她,径直走了出去,易小绽知道自己刚才的话确实伤了他的心,但是这样也好,两个人之间断得彻底,才了却他的念想。   她进了浴室,反手将门锁上,怔怔地站着,两个人现在的关系真的是自己所希望的吗?为什么心中会隐隐作痛?特别是看到他痛苦的模样,她甚至更要难过?   砰砰砰,外面不急不缓地想起了三下敲门声。   易小绽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打开门。   唐继闯手里捧着一件粉色的女士睡衣,冷冷道:“给你。”   易小绽迟疑了一下接过来:“谢谢啊。”而唐继闯却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等她洗完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并没有看到他的人影,而他的房间里也是漆黑一片,应该是睡了吧。   她将客厅收拾了一下,也回到了客房。   宋煜尧睡姿不雅,像一只小壁虎一般趴在大床上,身上的薄被早就被他踢到了一旁,易小绽给他盖了盖被子,然后习惯性地拿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漏掉的电话和短信,忽然发现相亲对象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说请她周末看电影,她看着那条短信琢磨了好久,要不就答应了他吧。   这一夜,易小绽睡的并不安稳,前半夜,她睡的迷迷糊糊总怕一翻身就会压到身旁的小朋友,所以,她尽量缩在大床的一边,有几次差点摔倒地上。后半夜,她终于要沉沉睡去,忽然听到外面像是一声杯子落地的声响,接着似乎是传来痛苦的□□声。   她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床头灯,轻手轻脚地走出去,黑暗中客厅的地板上有一个身影,易小绽打开客厅的灯,只见唐继闯坐在地上,脸色通红,痛苦地捂着左腿的膝盖。   “怎么了?”易小绽蹲下来去看他的膝盖。   “没事,不小心碰到茶几上了。”唐继闯试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我扶你。”易小绽伸手想去搀扶他,却被他推开,在两个人肌肤相擦的瞬间,易小绽感到他的身上很烫。   “你发烧了?”易小绽抬手去摸他的额头,不料却被唐继闯粗鲁地用手挡开,“没事,你去睡吧,我吃点药退烧药就可以了。”   “有温度计吗?我给你量一量。”易小绽并不理他的冷淡。   “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哪有资格让你来照顾。”唐继闯咬着牙虚弱地说,高烧烧得他头昏脑胀,四肢无力,膝盖上的伤更是让他钻心地疼。   听了这话,易小绽手上的的动作停下,盯着他哂笑道:“唐继闯,你的心眼真小,不过,我大人有大量,就当你发烧烧糊涂了。”   唐继闯也不理她的茬,使劲撑着茶几角站起身来。   易小绽看着他费力地坐在沙发上,转身往洗手间走去,一会儿拿出一条沾湿的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   “我不要这个。”唐继闯摇着头摆脱这凉凉的毛巾。   “唐继闯,你再这样我可真不管你了。”易小绽打了一个呵欠,这两天她的睡眠一直不好,今晚好不容易睡着了却被他吵醒。   唐继闯听了这话,竟然安静了下来,他指了指茶几的抽屉说:“温度计在最下面那个抽屉里。”   易小绽拉开抽屉从里面找出温度计,用力甩了甩递给他。   唐继闯乖乖地接过来夹在腋窝下。接下来的五分钟,易小绽给她他换了一次毛巾,其余的时间两人就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说话。   五分钟之后,唐继闯拿出温度计,易小绽对着灯光仔细看了看,吓了一跳。   “三十九度八?”易小绽又仔细看了一眼,没错。   ”唐继闯,你还好吧。”易小绽又低下头去翻药箱,”家里有没有退烧药,你先吃着,我马上打120。”   唐继闯闭着眼,听了她的话,撩起眼皮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不上医院。”   “不行,你烧的太厉害了,不去医院你会傻掉的。”   “傻掉就傻掉吧,反正都被人彻底拒绝了。”唐继闯紧闭着双目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易小绽只顾着找药,没留心他说了什么。   “我说我不去医院。”唐继闯舔了舔嘴唇,似乎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行,会出人命的。”易小绽起身给他倒了一杯子水,喂他喝了几口。   “你用我的手机给潘华奇打个电话。”他歪着头吩咐道。   易小绽依他所说打了电话,那头潘华奇接到电话,简单地询问了一下病人的病症,接着问了一句:“你是小绽吧。”   易小绽迟疑了一下,嗯了一声。   潘华奇说了一句嫂子,说道:“我马上就到。”   易小绽想要说她和唐继闯并不是那种关系,可转念一想,这种事越解释越让人想入非非,便直想接挂了电话。   她又给唐继闯换了一次毛巾,又给他的膝盖做了一次冷敷。   唐继闯闭着眼,但却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她的手,这次她由了他。他的手滚烫,仿佛要灼烧一般。   几分钟之后,门铃响起。易小绽想站起来,唐继闯却还紧紧地握着不放。   “潘华奇来了,我去开门。”易小绽解释道。   他的手这才松开,嘴里却念叨着:“是你要走吧,我不会上当的,我知道你就是逃跑高手。”   易小绽嘘了一声:“骗你是小狗,你听,门铃还在响呢。”   这么吵闹的铃声,他怎么会听不到呢?唐继闯费力地点头:“去吧。”   易小绽打开门,看到潘华奇提着一个大大的医药箱站在那:“嫂子,好久不见啊”。   她笑了笑,一闪身让他进来。   潘华奇来到病人跟前,摸了摸他的头,小声道:“你这家伙,对自己还真能下的去手。”昨晚他接到唐继闯的电话,问他手上的伤口沾上水会不会发炎,刚刚看到易小绽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唐继闯的苦肉计。   唐继闯睨他一眼,用口型示意:“闭嘴。”   易小绽并没有听到两人的谈话,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严重吗?需要上医院吗?”   潘华奇又给他塞了一个温度计:“嫂子,应该没什么大事,该用的要药我这里都有。对了嫂子,他什么时候发烧的?”   “昨晚上还好好的,可能是半夜吧。”易小绽心说,这人昨晚精神着呢,至少肺活量充足。   过了一会儿,潘华奇抽出温度计看了看:“着凉了吧,先打个退烧针吧。”   打上针,观察了一阵,高烧果然退了下来。   不过,此刻唐继闯眼里只有那一个人,只把他当做一个超级大灯泡,并不想理他。   潘华奇挠挠头:“老大,嫂子,那我先回去了。”   易小绽当然不想自己面对唐继闯,急道:”潘医生,他会不会再反复要不……她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已经快三两点了,要不,您先在这里住下”   还没等潘华奇回话,唐继闯替他答道“:他认床,不习惯在别人家睡觉。”   潘华奇,他附和着:“是啊,是啊,小绽嫂子,别看我看起来皮实,可从小神经衰弱。”   “哦,潘医生,那你赶紧回家补觉吧。”唐继闯下起了逐客令。   潘华奇提起药箱出了门,心说,大哥你翻脸也比翻书快啊,我可在你家睡了小20年了,虽然可以插朋友两刀,但不带这么见色轻友,卸磨杀驴的。哎,不说了,说起来都是心酸泪。   “唐总,那您去睡觉吧。”易小绽揉揉眼,这么一折腾,她倒没了睡意。   “那你呢?”唐继闯问。   “我也睡了,明天还要送尧尧上幼儿园呢。”   “你要陪着我。”唐继闯站起身来,身子还有些打晃,“如果我再发烧怎么办?会出人命的,这可是你说的。”   这……易小绽扶住他。   “我现在这样,你以为还能对你做什么?”唐继闯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你就是让我做我也不会做的,身体虚弱,影响发挥,破坏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   易小绽想想也是,如果刚才不是自己听到声响出来,这人烧到那么高,不出毛病才怪。   把唐继闯扶上床,一开始,他不想睡,但是不知是真的累了,还是药物的作用,慢慢地他的呼吸平稳,进入了梦乡。   易小绽坐在床边盯着他看,这一晚,他似乎憔悴了好多,脸色发白,嘴唇发干,眼角暗沉。   她回忆着两人曾经的过往,其实,这真的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而她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呢   易小绽到底也没有找出这个答案,因为她终于支撑不住睡着了。   易小绽做了一个荒唐而美妙梦,那是一个阳光很暖的清晨,她破天荒地睡了一个懒觉,可是厨房里饭菜的香味却和她作对,一个男人走进来,拍拍她的胳膊:小懒虫,都快九点了,还不起来吗”   易小绽推开男人的手,娇嗔道:“讨厌,还不是昨晚你发烧啊给闹得,你记住了,以后不准生病。,否则,我可不管你了”   那男人忽然温柔了起来:“小绽,我生病,你心疼吗?”   易小绽揉揉惺忪的睡眼笑道:“我才不心疼呢。”   “我不信。”男人笑道。   “唐继闯,你好无聊啊,我不心疼难道你想别的女人心疼吗?”   “不想,在我眼里,在我心里只有你。再也装不下别人。你呢?”男人声音有些颤。   易小绽羞得蒙上被子:“唐继闯,你肉麻不?。”   忽然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叔叔,小绽阿姨病了吗?怎么我们晨练完了她还不起来?我们买的早餐都凉了。”   这是尧尧的声音,易小绽努力睁开眼,只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就坐在床边,朝着她傻傻地笑。   她猛地捂上嘴。   唐继闯拉开她的手,柔声道:“没什么,亲爱的,你就是做了一个梦。”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1 章     那日易小绽在书房里整理糖包糖豆的照片。这俩小家伙已经一周岁多了,会说但是说不利索,会走但是总是摔跤。   暖暖的阳光透过玻璃射进来,投在身上很舒服,俩孩子在地板上堆积木玩。   忽然,糖包手里拿着一本软皮的笔记本踉跄地走过来:“妈,妈,给。”   易小绽赞道:“糖包真棒,可以帮妈妈拿东西了,谢谢啦,小宝贝。”   可等她接过来一看,吓了一跳。   这本日记本在她搬家的时候搬丢了,怎么找也找不到,当时她遗憾了好长时间,唐继闯还安慰了她一番,没想到早就被这家伙偷走了。   俩孩子被保姆领出去喝奶粉了,易小绽翻开泛黄的纸张,点点滴滴,都是她真实的过去。   她翻到了其中的一页,轻轻地念:   今天,第一次我看到了他,很英俊很帅气。   他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似乎是和女朋友吵架了,我知道偷听别人的电话是不道德的,可我不是故意的,他的声音那么大,总不能让我堵上耳朵吧,不过,他的声音真好听。   今天,第一次我为自己的卑微感到羞愧。因为在我干活的时候,他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可是我不怪他,像我这样一个小保姆谁会在乎呢能在远处默默地看着他,我就感到心满意足了。   今天,第一次我因为一个陌生人而感动,因为他和我说了唯一的一句话,他说:你住哪里我让司机送你,外面下雨了。或许这只是他的客气话,或许这只是他一个无意的关切,但是一切一切都不重要了,今天,就让我大胆一回,让我唐突一回,记录一下我对一个男人的仰慕。   我现在已经因为淋雨而发烧了,上面写的都是胡话而已。   “干什么呢,这么入迷”身后响起了那记忆中如天籁般好听的声音 。   易小绽合上书放在身后,开口道:“唐继闯,我要出去工作。”   唐继闯皱皱眉:”孩子还小,等他们上幼儿园你再上班,好不好?”   易小绽攥了攥拳头:“唐继闯,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不算话,刚怀孕你就不让我工作了,怀孕的时候你说生完孩子,生完孩子之后你说等孩子断了奶,断了奶之后又说等孩子一周岁,现在爸爸妈妈都在家,他们乐意看孩子,再加上两个阿姨,我完全可以上班的。”说落着唐继闯,她的眼圈竟然红了。   唐继闯被她弄懵了,走过来搂住她:“有话好好说啊,怎么还哭上了,那两个小的又折腾你了?”   易小绽扬起手里的笔记本,却轻轻地砸在他的肩膀上:”不要转移矛盾,两个小的很好,倒是那个大的经常欺负我。”   唐继闯顺手拿过日记本,奇怪地说:“我明明记得锁好了,怎么被翻出来了,别气了,能和自己的初恋暗恋对象在一起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我不让你上班也是希望你多和孩子在一起,我不希望糖包糖豆和我小时候一样。”   易小绽红了脸:”我可变不成妈那样的女强人。”   唐继闯想了想道:”你想上班也可以,正好我助理怀孕了,你正好接她的班。”   易小绽锤他一下肩膀:”我和你说正经的呢。“”   而唐继闯啄她一下红唇:”我也和你说正经的呢。反正你原来的公司不行。”   “为什么?”易小绽擦擦嘴唇问。   “陈与端那老小子太会算计了,我怕你跟他学坏了。”想想陈与端下了那么大功夫给他下套,从他嘴里撬了那么大一块肥肉他就生气,但是和眼前的人相比,那些名与利就微不足道了。   一提到这个易小绽就生气,你不会算计吗算计我,算计品超大哥宛如姐,但是又转念一想,人家一家三口,不马上是四口,过得很幸福满,也算是做了好事一桩。   “我不管,反正我不到你公司去。”   “真伤心,”唐继闯捂着自己的心脏,“亲爱的,你不爱我了。”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易小绽抢过他手里的日记本“从明天起,不,从现在起你进入考察模式,你要好好表现才能解除。”   “老婆,不要这么狠心好不好。”   不顾唐继闯的哀嚎,易小绽走出书房,她的脸热热的,天天面对着他,怎么会有工作效率啊!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寂寞让我如此美丽     白天的连宛如,就是一朵兰花,静静绽放,高洁优雅;夜晚的Rose,就是一朵狂野的玫瑰,带刺的玫瑰。   从小,连宛如就是一个出挑的女孩,不管是在容貌上还是学习上。   虽然是家里的独生女,但是因为父母工作都很忙,她从小就是一个非常独立的女孩,也是是父母们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她的性子极好,很有耐心,所以胡同里的孩子们都把他当做知心姐姐,特别是邻居唐爷爷家一个叫继闯的有些叛逆的小男孩,在她面前也变成了乖小孩。   年少的岁月里,恋爱是一份难得的秘密与心情,这个父母和别人眼中的乖乖女也恋爱了,但是她的这场爱却是遍体鳞伤,鱼死网破。   那年连宛如十八岁,正是女孩最美好最新鲜的年纪,她如愿考上了心仪的大学,父母没空去送她,就托了当地的一个大学同学照顾一下。   四十出头的男人儒雅倜傥,对这个侄女关爱有加,不仅亲自把她送到学校,还利用节假日待他转遍了当地的文物景点,风景名胜,在连宛如看来,叔叔比她的父亲还要来得亲切,少女的心闸再也关不住爱的潮水。   当洪水泛滥,它便有了惊人的力量,它可以冲破理智,冲毁道德,冲走一切人间约束。   连宛如恋爱了,怀孕了,那个男人的妻子知道了这桩丑事,护家心切的女人找到女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无奈处于热恋中的女孩眼中只有那个男人,为了他她可以放弃一切。   当家里学校里鸡飞狗跳,乱作一团时,女孩依然淡定,因为她坚信男人会站在她的背后做她强大的后盾,男人信誓旦旦的话语还在耳边,可这一切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男人苦苦哀求她,求她为了他的名声不要再闹了。   她懵了,怎么是她闹呢,他不是说为了她可以粉身碎骨赴汤蹈火吗?怎么一眨眼间一切都变了呢?   后来,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酒吧里灯光昏暗,连宛如也有些醉意,对了,后来她被父母拽着去医院。趁着父母不注意,她挣脱了束缚,掏出了医院,正当她要松口气的时候,迎头撞上了一辆疾驰的汽车。   连宛如又喝了一口酒,吐出两个字:“报应。”   这时一个过来搭腔的不怀好意的男人嬉皮笑脸道:”亲爱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不怕报应。”   连宛如呵呵地笑,对着男人嘘了一口,萦着缕缕的酒气。   她拍拍男人红彤彤的脸,调笑道:”你找错人了,我不是牡丹,我是玫瑰,rose。”   她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其实,她并没有醉,每次她来这里只喝一杯子红酒,不多不少,要的就是这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   “Rose小姐,今晚的妆很漂亮。”调酒师是一个嘴很甜的小帅哥。   连宛如回应他一个飞吻,其实,今晚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烟熏妆,只不过哪个女人不喜欢听男人的恭维话,更何况是像她这样一个有了一定年代干的女人?   这时,那男孩递了一杯酒给她:“rose,来,我请你。”   连宛如摇摇头,刚转身却迎面被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紧紧抱住。   “俊俊,”男人似乎很激动,抽泣着,“我错了,我会努力挣钱,我会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的。”   “先生,对不起,我想你认错人了吧。”连宛如被他浑身的酒气熏的掩鼻,却无法挣脱。   调酒小帅哥忙走过来,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醉汉拽开。   “俊俊,这个男人比我好吗?你真的忍心抛弃我们吗?”醉汉大了声音指着帅哥质问连宛如。   这时,旁边的小帅哥解释道:“姐,这哥们被他老婆戴绿帽子了,心情不爽,天天买醉。”   连宛如急着离开,便道:“这位先生,您认错人了,我不是您妻子。”   那醉汉凑上来用力地嗅了一下,拽住她道:“俊俊,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怎么会认错你的背影呢这个香水是你最喜欢的味道,还有……他眯起眼睛摸着她的耳垂,这个耳环还是我送你的,俊俊,这些你忘了吗?   连宛如暗笑,那女人既然能给你戴绿帽子,怎么还会留下你买给她的耳环呢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幼稚的男人。   借着酒吧里的灯光,连宛如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一张不算帅气但也不难看的脸,嘴角有一颗小小的痣,此时那男人满面泪流。   “小帅哥,给姐姐叫辆出租车去。”   小帅哥指了指醉汉,笑嘻嘻道:“姐姐,你不会对这个怂包感兴趣吧,你看,我不比他帅多了?”   连宛如啐他一口:“去,姐我是学做女雷锋呢,看他喝成这样了,总不能把他扔在这了,像他这样的怎么能打着车?“   小帅哥笑得不怀好意:“姐,刻意了啊。”   连宛如白他一眼:“不信拉倒。”   小帅哥忙帮着她将醉汉搀出酒吧,又给他们蓝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一看这两个人的模样,便不愿意拉他们。   连宛如从包里抓出几张钞票拍给司机。   司机看着手里几张人民币,迅速心算了一下,目的地离这里并不远。如果这男人吐在车上,去掉洗车费还有剩余,如果不吐,那他就赚到了。算了,拉就拉。   那醉汉紧紧拉着连宛如的胳膊,似乎怕她逃掉:“俊俊,不要离开我,我好想你。”   连宛如感慨,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痴情的男人,可是这痴情却不是给自己的。   出租车在一家酒店停下,司机揩了揩头上的汗,谢天谢地,这酒鬼没吐,他帮连宛如将人弄到客房里,这才乐颠乐颠地离开。   连宛如拖着着那醉汉来到浴室,简单的冲洗了一下,胡乱地给他套上睡衣,又把他拽到床上,她也累的一屁股坐在床上。   她望着对面朝她傻笑的男人,点上一只烟,现在她的烟瘾小了许多,但是在心情紧张的时候还是喜欢抽一支。   那醉鬼爬过来,从她的嘴里把烟抽出来:“俊俊,你从来不抽烟的。”   连宛如乖乖地看着烟被没收,但是眼泪却不听话地奔涌而出。   男人慌了手脚,手忙脚乱地给她擦泪:“俊俊,……你别哭啊,我惹你……你生气了,我会改的,我会改的。”   连宛如轻叹。   男人探过身来抱住她:“俊俊,我爱你。”   连宛如慢慢脱掉他的睡衣,缓缓道:“乖,我不叫俊俊,那个名字我很不喜欢,我现在叫宛如。”   “宛如,宛如,”男人重复两遍,“这个名字比俊俊好听,宛如,我爱你。”   “我也是。”连宛如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是什么,”男人亲了亲她的手背。   “爱你。”连宛如去解他的纸内裤。   男人却一下把他压倒:“俊俊,我要证明,我比他棒。”   “傻蛋,又忘了,我现在叫宛如。”连宛如的脸如发烧般火热。   “宛如,不要离开我了,我会让你幸福的。”男人吻上她的唇。   连宛如笑,妩媚之极:“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男人一把扯开她的底裤,却迟迟没有行动:“宛如,我好久没做了,怕表现不好。”   连宛如拉着他的手触到自己的濡湿部位:“瞧,亲爱的,我需要你……”   即使过了三年,连宛如也没忘记那晚销魂,那晚那男人如此的勇猛,一次又一次,而她竟然第一次到达巅峰。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 寂寞让我如此美丽     连宛如捡起床上那只被他丢掉的烟,静静地望着熟睡中的男人,这个和她有了三面之源的男人。第一次,是一个月前吧,是在转角,难得她去一次,竟然看到了一对夫妻在餐厅里吵架的狗血一幕,确切的说,是那个丈夫在苦苦哀求,而那个妻子却语气恶劣,无动于衷,一个刚会走路的小男孩在旁边哇哇大哭,夫妻两个谁都没有心情去管。   一方面,这三个人的争吵影响生意,另一方面,连宛如最看不得孩子哭,她走过去,抱起孩子对那两人道:“对不起,打扰一下,我是这里的经理,你们是孩子的父母吗?没见过你们这么自私的父母,孩子哭成这样,你们还有心思吵架。”   男人脸有些红,他的嘴角有一颗小小的痣,注意到这个是因为,和她的痣的位置一模一样。他从连宛如的手中接过孩子,道歉说:“对不起,影响你生意了。”然后他转向妻子低声道:“俊俊,我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当时,连宛如想,这样老实巴交的男人,他的妻子不欺他一头才怪。   第二次,是十天前吧,连宛如去参加一个长辈儿子的婚礼,她本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可是这个长辈和她关系不错,在她最伤心绝望的时候,帮助过她,不去就说不过去了。   她喝了一杯酒感觉头有些晕,便来到走廊里想透口气,顺便点上一根烟。寂寞的时候,她会抽上一根烟。记得年轻的时候,她特别喜欢一只歌寂寞让我如此美丽,那时的她是美丽的,却也是寂寞的,因为那件事,她成了别人的笑柄,也让父母也抬不起头来。妈妈恶狠狠地说:“你滚,早知道你能干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当初把你掐死算了。”   她果真滚了,她来到了没有人知道的小镇,只有那个邻家弟弟知道她的联系方式,一个冬日的清晨,当她还蜷缩在冰冷的被窝里瑟瑟发抖的时候,房东大姐来敲门:“小连,你弟弟给你打电话,家里有急事,她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电话里,唐继闯轻轻说了一句:“姐姐,连伯伯还有阿姨煤气中毒。”终于,她真的成了那最孤独的一个,手里捧着父母的骨灰和父母写给她的信,她嚎啕大哭。   大厅里传来祝福新人的歌声,可是爱情婚姻总会有保鲜期,哪里比得上袅袅的白烟给人的安心之感。她注意到远处一个男人打量了她很久,可是因为距离的关系,她看不清男人的模样。   她轻佻地朝男人吐了一个眼圈,那个男人竟然朝他走过来。   男人的本质果然都是一样的,她暗嘲。   男人走近,嘴角有一颗小小的痣,身上有明显的酒味。   连宛如开口道:“来参加婚礼吗?”   男人向上指了指:“同事结婚。”   连宛如又吸一口:“我抽烟好看吗?”   男人竟然从她的手里拿过烟蒂,狠狠地吸了一口,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抽烟对身体不好,女人更不要抽。”   “没有眼光,那些男人都说我抽烟的时候最美。”她咯咯的笑。   “心里难过了找朋友倾诉一下,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男人倚靠在走廊上。   你怎么知道我难过?连宛如心中不爽,你心中的那道坎过去了吗?但是这些话到了嘴边却被咽下,她原本是一个心软的人,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让她那颗冷却的心感到暖意的男人。   “你也是。”手中没了烟,她似乎没了底,只得低头看着脚尖,“可我只有一个弟弟,没有朋友,你愿意听我倾诉吗”   接下来,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连宛如将烟揉碎。   宋品超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钟,他摁着太阳穴,看着四周陌生的一切,这里应该是酒店,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昨晚他又去了酒吧,在那里他遇到了俊俊,两人便上了出租车,后来他的记忆便变成了零星片段,似乎又像是在梦中,他们共度巫山,他们互相依靠,对,宛如,还有一个叫宛如的女子,后来他便再也记不起来了。   自此之后,连宛如再也没见到那个嘴边有一颗小小的痣的男人,但是,她也不再流连于酒吧。   每当一个人的时候,连宛如就会打开电脑打开一段视频细细端详。   这个秘密被唐继闯发现,是因为她的电脑罢工了,想送去修,却又怕发生艳照门那样的事情,她知得求助唐继闯,无奈,他也束手无策,说只能送给专业人士修理。可是连宛如坚决不同意,他大方地表示,可以给她一台新电脑。不料连宛如并不领他的情说和这台电脑有了感情换了别的不适应。   又不让人家修,还不要新电脑,唐继闯的小助理参谋道:“老总,你这老姐的电脑里不会有啥艳照门吧。”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唐继闯也觉得连宛如前段时间,经常一个人发呆,像是恋爱中小女人的情态。   不过,他还是找可靠的专业人士人将电脑修好,但也让他找着了一些蛛丝马迹,比如他发现她的钱包里有一张名片,公司他知道,但上面的名字他却没听说过,他知道连宛如的交际圈很小,她的朋友他都了解。虽然好奇,但是他却极尊重连宛如,她不想说的事情,他从来不问。   后来,他还是从陈与端那里听到了这个名字。   那天下午,连宛如接到唐继闯的电话,说让她来转角。   转角是她回到威城之后,唐继闯入股开的一家餐厅,但是他却从来不问餐厅的经营情况。不知这次有什么事,她问,唐继闯却回应了一句:“来了就知道了。”   看到易小绽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原来是这小子喜事临门。   可是在看到旁边的那个人,她惊呆了,那人也正看她,嘴角旁有一颗小小的痣。   接着那两个人便领着孩子走了。   她坐在那里,大脑都是空白的,许久,宋品超问:“你是宛如”   连宛如点点头,想从包里掏烟,这才想起,自己早就把烟戒了。   “对不起,我还有事。”连宛如站起身来。   “宛如,”宋品超抓住她的手,“我们曾经见过三次面是不是”   连宛如不做声。   宋品超道:“第一次,在这里,喏,就在那个位置,我和我前妻吵架,而你抱起尧尧过来训斥我们,我想如果她能像你一样,尧尧会多幸福。第二次,参加同事的婚礼,在酒店的走廊里,我看到你在抽烟,看那背影,我以为是我前妻,所以我很冒昧地盯着你看了好长时间,我很看不惯女人抽烟的样子,但是那一刻我却感到心疼。第三次,我真的喝醉了,对于那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我记得很不真切,我却知道她叫宛如,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宛如就是你。还好,一切都不算晚。”   连宛如笑:“这些动情的话是小闯教给你说的吧。”   宋品超摇摇。   “你应该知道我并不好,我抽烟,酗酒,还有……”她努力寻找着自己的缺点。   宋品超制止了她:“你的过去,唐总都和我说了。”   连宛如在心里骂了一个脏字,果然男人都是见色忘义的家伙。不过,这次她还真冤枉唐继闯了,他只不过竭力渲染了一下她父母双亡的家庭背景和坎坷的爱情经历,又给加了她一个不屈不挠的奋斗故事。   其实,自从宋品超那一番煽情的表白,连宛如心中还纠结一个问题,有时候她也想以开玩笑的口吻问他,可一想自己都快四十岁的人了,都快做妈的人了,再问这样的问题就显得太矫情了。   直到她要被推进产房,她还在想要不要问,她算是高龄产妇,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她会死不瞑目的。   “品超,”她叫着他的名字,   宋品超握着她的手:“宛如,我在这儿呢。”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肚子好痛,她疼得说不下话。   宋品超低下头,理了理她被汗水浸湿的刘海,亲了亲她的唇:“亲爱的,放心,你不是谁的影子,也不是谁的替身,你是我最爱最爱的老婆,连宛如。老婆加油,我和尧尧等着你们娘俩。”宋品超看着他的老婆微笑着进了产房。   宋煜尧同学已经是小学二年级的学生,他拍拍爸爸:“老爸,看不出你还这么浪漫。”   宋品超摸摸他的头:“尧尧,你是大孩子了,要好好听妈妈的话,为了你,她差点不要小妹妹了。”   宋煜尧切了一声:“你昨天还说我是小孩子,大人说话不要插嘴的。”   宋品超口结,想了想,才道:“从今天起你就当哥哥了,当然大了。”   宋煜尧点点头:“我知道了,老爸,自从妈妈来我们家,我们家的饭菜就上了一个档次,还有我也少挨了好多骂。爸爸,等有了小朋友,你和妈妈不会不爱我了吧。   宋品超盯着产房,纠正道:你说呢?   “我说不会。”   “嗯,我同意。你妈怎么还不出来”   “302床连宛如家属。”护士出来。   “我我我”宋品超一下子弹起来,   “生了,是个女孩,母女……”   “护士,大人平安吗?”   “母女平安。”   “谢天谢地。”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作者所有,请于阅览后24小时内删除。